上輩子不知道哪一位人物或者那一本職場傳記上寫的,當領導,並不需要什麼突出的才能,能及時調整麾下員工的情緒,把大家的力量擰成一股繩,就是好領導!就像劉備,文不及諸葛,武不及關羽,可是卻能讓所有人爲了他的夢想而不惜拼上性命,這就是好領導。
雖然沒有劉皇叔那份人格魅力,不過宋青書還是沾沾自喜自己是個好領導,起碼他的團隊如今就被他調配的很好,采薇小廚師在後頭忙活打果汁與甜點,疤臉這貨端着掃把繼續又一下沒一下的掃着地,兼職看場子的黑澀會打手。
新加入的服務員巧兒雖然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繃着小臉,不過相比於前幾天,她也是勤懇主動了幾分,眼裡也有了活計,客人走了也知道主動收拾桌子了,最令宋青書意外的是小寶這個臭小子,吃了幾天飽飯臉居然迅速圓了起來,再穿這一套後世服務生小哥帥氣的馬甲白襯衫,笑容可掬的真和電視劇裡店小二一樣在門口熱情的迎賓,引得不少客人嘖嘖稱奇。
尤其是這小子看上去憨乎乎的,實際上比他姐都奸滑,很有眼力見,知道哪位是有錢大爺,哪個是如前幾天趙勝那樣的孔乙己式人物,遇到那些大地主世家子弟就格外熱情的跟着點頭哈腰招呼,雖然宋青書不太認同他這種做法,不過幾天內這小子的確是哄得那些大爺們多掏了不少腰包,宋青書便也不好說他什麼。
總之,六月多的天氣火熱起來,宋青書的生意也是跟着變得紅紅火火的,距離奔小康又近了一步,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像西門慶西門大官人那樣嬌妻美妾成羣,包裡銀子多的發黴的腐敗生活似乎指日可待了。
邢紅娘這妞不說自己一輩子也買不起鳳冠霞帔嗎?那就一口氣買十套,壓死她!還有采薇,這丫頭這麼愛吃甜食,將來就讓她吃成個小胖豬好了。
不過就在宋青書想的美滋滋時候,一聲冷哼又是在一旁響起來,抱着掃把轉悠到宋青書身旁,疤臉的眼睛一面還瞄着在前頭忙碌的巧兒姐弟,嘴都沒長哼哼着說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那小子,現在就是個滑頭,還有那個丫頭,吃着咱們的,喝着咱們的,還一副情不領謝不到的模樣,留着他們,早晚都會惹上大麻煩!”
疤臉這話裡還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一方面他就看不上巧兒兩個,另一方面如今的大明早已經沒了建國初那股樸素,豪門大族蓄養奴婢成風,加上一個個道貌岸然的世家老爺都好色,巧兒在疤臉眼中算是頗有姿色了,還被宋青書看了個精光,留着她恐怕宋青書早晚也把她收房了。
本來陰差陽錯自己家小姐給這個傻子做個妾已經夠委屈了,再來個小狐狸精那還得了?
渾然不知到疤臉把自己當成好色的地主階級色狼了,聽着他的冷哼,宋青書也僅僅置之一笑,又端起了太祖欽定的《五經正義》,美滋滋的做起了發財夢。
心情舒暢,天兒也過得飛快,天氣燥熱,果汁賣了一空,指揮巧兒姐弟在廚房刷杯子,又幹了些明天營業的準備工作,宋青書看了一眼《五經正義》,難得早早上了牀。
這年頭天氣怪異的很,冬天冷的厲害,夏天則是熱的可以,哪怕到了晚上,空氣中都浮着一層酷暑,院子裡的蟲子拼命叫喚着熱,吵的人頭都大兩圈,如果用現代科學解釋,這就叫厄爾尼諾現象。
冬天嫌棄房子冷,這回卻是熱的恨不得把皮都拔下來一層,汗把涼蓆都溼了一層,加上院子裡的蛐蛐叫個沒完,迷迷糊糊的宋青書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一直折騰到一二點鐘,這纔不知道是不是熱暈了過去。
不過這一覺卻沒睡長,朦朦朧朧中,宋青書感覺一隻冰涼的手不斷拍在他臉上,可算抽走了些炎熱,這個方式叫他起牀的以前只有一個人,邢紅娘,不過那時候是大冷天被這妞凍得直哆嗦,如今可算帶來了點舒爽,宋青書下意識就把那手按住撫摸在了自己熱乎乎的臉上。
可旋即他卻是冷不丁一機靈,邢紅娘的手雖然比不得大家閨秀,那種白白嫩嫩,可也絕不會如此跟砂紙一般,一下子朦朧的睡意沒了多半,宋青書一個鯉魚打挺就蹦了起來,入眼處卻是張長着稀稀落落鬍子的醜臉。
“大晚上不睡覺,你神經病啊?”
一陣惡寒,連着向後縮了幾米,宋青書悲催的叫嚷道,還趕緊把襯衫給蓋住了,一副看變態的眼神死死盯着對方,卻見疤臉也是噁心的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這才做出一個禁聲的動作。
“噓!帶你抓賊去!”
一頭霧水,宋青書抓起衣服爬了起來。
此時應該是凌晨不到四點,整個西安城難得這麼寂靜,天空還是灰濛濛一片,僅僅有着些許魚肚白在東方徜徉,就連叫累了的蟲子亦是眯了過去,采薇的房間中,還能隱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洋和尚湯若望此時的鼾聲也不小,在宋青書這兒傳教,如今他的教友也有兩百多人了,昨天剛舉行完一場彌撒,昨晚正是累的時候。
一肚子疑惑中,跟着疤臉在院子裡頭那一叢後頭蹲下,看着這貨眯着眼睛跟耗子似得在那兒瞅,宋青書也是巴眼跟着張望着,但見浴室此時居然還燃燒着一直蠟燭,透過蠟燭,隱隱約約能看到個綽約的人影在窗戶紙上隱隱綽綽的顯露着。
宋青書差不點沒噴出來,這疤臉還真無聊,大半夜的領着自己偷看小姑娘洗澡,是他睡不着閒的蛋疼啊?還是飢渴到了一定程度了?
不過話說,吃了幾天飽飯,巧兒這小女賊似乎也開始發育了,透過窗戶紙的陰影,隱約也能看出點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模樣,起碼不能像上次一樣洗了半天還不知道是男是女。
帶着“批判”的眼神,一面鄙視疤臉,一面宋青書還窺視的津津有味。估計也被宋青書的無恥逼得氣不過了,疤臉沒好氣的小聲哼道:“等着,一回就有好戲了!”
一回巧兒這丫頭還有洗完澡裸奔的習慣?看着疤臉不懷好意的神色,宋青書臉色又是變得怪異起來。
不過宋青書的腦補終究沒有實現,人家巧兒是穿着采薇的舊衣服衣着整齊的出了來,而且那點小麪包也是包裹的緊緊的,根本看不出一點端倪。
“人家半夜洗個澡你也大驚小怪的?”失望之下,宋青書又是打着哈欠扭過頭,回身教訓着疤臉,並且打算趁着天沒亮,回去再睡個回籠覺,然而沒等他站起來,疤臉又是猛地按住他肩膀把他按回了花盆底下。
“看着!”
接下來還真是見證奇蹟的一刻,在宋青書不耐煩的打量中,女小偷匆匆回了挨着廚房的房間,不到片刻,拖着一個沉重的袋子出了來,後頭還跟這個同樣睡眼朦朧的小寶,看來是早有預謀,踩着牆角邊的垃圾堆,兩個小小偷分工明確,小寶先翻上牆,從上面拽着袋子,巧兒在後頭跟着往上一送幾十斤的米袋子已經被丟在牆外了,接着巧兒也是往牆上一爬,三下五除二,兩個小賊就消失在了晨光中。
宋青書的眼睛瞪得滾圓。
“我的大領導,趕緊追吧,不然今個早晨連粥都沒得喝了。”
聽着疤臉帶着嘲笑味道的話,宋青書氣的差不點沒噴出血來,隨手抄起一旁的扁擔氣急敗壞的就想追過去,然而追出去兩步,宋青書忽然又是頹然的停住了腳步,旋即一撒手把棒子扔了,無力地擺了擺手。
“算了,賊去門清,由她吧。”
“傻子!把那丫頭賣了可值十兩銀子啊!兩頭牛出來了!吃你的喝你的這麼多天,臨走還拿你的一把!你還是不是血性漢子了?這個末世,就不應該有婦人之仁!”追在後頭,疤臉又是惱火的叫嚷起來,見慣了殺戮,他可最看不慣軟弱退讓的模樣。
誰知道宋青書忽然向身後指了指,又是那一副頹廢模樣,搖晃的回了屋。
一肚子恨其不爭回過頭,疤臉臉上的表情也是剎那間變成了尷尬,不知道什麼時候采薇居然也出來了,小妮子抱着睡衣,俏麗的小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的,彷彿看人販子一般,眼睛紅彤彤的滿是譴責的正望着他。
一道疤的嘴角猛地抽搐了幾下,心頭暗罵宋青書這犢子,疤臉這夥居然也能硬生生擠出個訕笑來。
“那啥,叔是說着玩的!”
…………
新來了不到十天的幫工就這麼跑了,可生活還的繼續下去。
真有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上加難!前幾天多了兩個半拉子童工幫手,把那些瑣碎的事兒都包下了,讓宋青書還真是輕鬆了好幾天,有一陣沒擠羊奶,打奶油了。
這下可好,兩個小偷兒卷着一擔米跑了,這些工作也不得不冷不丁再自己動手,幹了一個早晨,宋青書兩個肩膀累的差不點沒掉了。
“真得把紅兒還有小蘿蔔都叫來,這日子,真不是人過得!”又是一個大清早,一面從裡頭拆着擋住店鋪門的擋板,一面宋青書還忍不住的打着哈欠抱怨着。
“欠磨練~”
疤臉的回答還是那麼冷酷,不過刷了一早上杯子,一面拆板子一面他也是忍不住甩了甩髮酸的手。兩個人一句句拌嘴爭論着,堵門的板子拆了五六分鐘才拆下來,一股晨光透了進來,乾爽的讓宋青書舒服的抻了個懶腰,把煩心事兒往背後一扔,愉悅的哼道。
“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可下一秒,他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好了,剛定住神,兩個忐忐忑忑的人影就映入了他眼簾,昨天早晨出逃的巧兒還有小寶正拘謹的站在他店鋪門前。
如果這還不至於讓宋青書堵心,跟着他倆,一身臭哄哄的大獅子頭乞丐討好的露出一口噁心的黃牙,再往後,六個頭髮亂糟糟的叫花子臉髒的已經看不清了,再往後,一大堆亂糟糟的雞窩髮型此起彼伏的對在那兒。
不下六七十乞丐全都堵在了自己家門口,簡直成了乞丐海,驚得宋青書一個箭步後退了兩部,一巴掌把疤臉推自己面前,磕巴的驚愕叫了起來。
“你,你,你們要幹什麼?再不滾老子要報官了啊!”
鄙視了一眼縮後頭的宋青書,一面從衣袖裡拔出刀來,一面疤臉還是那麼冷酷的哼着。
“我就說嘛,留着他們早晚要捅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