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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孤注一擲黃推官
羅岱將官軍百騎圍死,就等奮力拼殺的時候,卻有一騎過來,說道:“我等奉高巡撫之命,拜會袁將軍。爾等速速引路。”
羅岱冷哼一聲,說道:“什麼使者不使者,使者會先去河北,然後再來找我們,分明是託詞,無須理會,殺了便是。”
“慢。”袁時敏立即說道:“羅將軍且慢,他們既然這麼說,就先將他們帶到營中,問過將軍再做計較不遲。”
羅岱瞬息之間,覺得有一些不對勁。
羅岱雖然喜歡動手勝過喜歡動腦,但並不是說羅岱就是一個二愣子。相反在一次又一次生死危機之下,活下來,羅岱對很多事情的反應都相當之敏銳的,比如現在。
羅岱立即明白,袁時敏別有心思。這個心思是什麼,羅岱一時間揣測不出來,不過他第一反應就是能不能先下手爲強,將這百餘騎給殺乾淨。
“不能。”羅岱暗道:“除非與小袁營的人火併一場。”
張軒所部的騎兵,不過五百餘騎而已,都是羅岱親手訓練出來,這一次出來,羅岱沒有多帶,只帶百餘親衛,剩下的都是小袁營的騎兵,這一次追捕官軍百餘騎,在羅岱心中練兵的性質,比殺敵的性質強。
否則搞什麼分進合擊,逐次追逐。羅岱帶上百餘騎,就可以將這些人殺得乾乾淨淨。
雖然現在羅岱麾下有好幾百騎,但都是小袁營的人馬,聽袁時敏的,勝過聽他羅岱的。他真正動手起來,結果還真不好手。
“好。”羅岱繃緊的神經陡然鬆懈了,好像毫不在意,說道:“既然袁兄這樣說,我又怎麼不同意啊?”
只是羅岱私下裡派出人,將這裡的情報飛報張軒。
張軒正督促鑄炮,其實鑄炮也有一定之規,張軒加派人手之後,也不需要他親自督促了。袁時中在練兵的時候,張軒也將心思放在練兵之上了,不過張軒與袁時中不同,張軒練得是將。
張軒所部所有百戶以上的軍官,大概有七八十人之多。再加上張軒親衛之中,張軒覺得有培養價值的人才,大概有百人上下。
曹宗瑜,鄧和,王進才,秦猛,周輔臣,黃旭,等等,都被聚攏在張軒身邊,張軒所講的不是別的,正是朱仙鎮一戰。
張軒讓工匠將黃河以南,以開封城爲中心,方圓數百里的地形全部做成沙盤
了,不過這沙盤,很是寫意,並不是多精準。張軒握着手中連鞘長劍,指着開封城以南五十里的地方,說道:“朱仙鎮,最初是一個小鎮,很不起眼,剛剛開始卻是因爲開封府北移,纔有了發展空間,大家可能不知道,早先的汴梁城,不是在這裡,而是在現在開封城南五十里的地方,也就與朱仙鎮毗鄰。不過,真正讓朱仙鎮興旺起來,卻是因爲黃河的泛濫,宋時黃河氾濫,已經有地上懸河之狀,雖然不如現在這麼懸殊,但也威脅開封城,那時候,開封城是宋朝的都城。出於保障開封城與漕運的,所以就將黃河以南的河流一一截留,讓這些河水入淮,而不是入黃河。朱仙鎮就是在漕運要道之上,不過當時還不如現在這麼重要。但是那時候就有朱仙鎮的名聲,比如嶽爺爺的朱仙鎮大捷。都知道嗎?”
“知道,知道。”地下的人紛紛說道。
張軒說道:“到了元代,有韃子官叫賈魯,修了一條賈魯河,在黃河之南,與黃河並行,將各路河水一一疏導,通過朱仙鎮流入淮河之中,朱仙鎮就是賈魯河水運的終點。故而朱仙鎮就是水陸要衝,南北官道,東西水陸,成爲天下四大名鎮之一。人口規模,不下於尋常小縣。”
“大人,所謂四大名鎮,都是那四大名鎮?”有一個人問道。
“乃是朱仙鎮,漢口鎮,景德鎮,佛山鎮。”張軒說道。
這些東西有一些東西是張軒之前就有印象的,比如四大名鎮,還有一些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太瞭解的,比如說朱仙鎮的興旺的原因,之前張軒對朱仙鎮有印象的也只有朱仙鎮之戰,一次岳飛的,一次李自成的,再有就是木板年畫。絕對沒有想到朱仙鎮在地理上類似現在鄭州的交通地位。
“大人,”鄭廉忽然過來,在張軒耳邊耳語道:“官軍有使者到營中,正在被袁將軍接待。”
鄭廉作爲張軒的書童,張軒講過的東西,都由鄭廉整理潤色,張軒有時間也要看看,畢竟他現在訓練軍官的教材也沒有,只能言傳身教。
張軒心中一動,立即想起袁時中在歷史上的前科。先低聲說道:“將這一件事情,傳給張先生,並讓他過來一趟。”不動聲色的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各自回營,曹大哥你過來一下。”
“是。”所有軍官都次第離開之後。張軒將事情給曹宗瑜講清楚,說道:“你坐鎮營中,幾乎護好後營。”
“有我在你放心。”曹宗瑜說道:“要不要,先下手爲強。端了
小袁營。”
“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張質過來了。
張軒的營地在小袁營之中,單獨立營,空間不小,但是一半營地都是後營,堆積滿了鐵料木材,還時不時的有叮叮噹噹的打擊之聲,故而張質住不慣。而張軒講課,也要在一個清淨的地方,兩處相距不遠。鄭廉將事情一說,張質立即就過來了。
“袁時中會在官軍與義軍之間苟且,他絕對不敢將事情做絕。”張質說道:“但是我們反應過度了,反而引起袁時中的警惕。故而現在我們什麼也不要做,將軍你去一趟小袁營就行了。”
“這也太冒險了。”曹宗瑜說道:“一旦袁時中起了別樣心思。將軍不是很危險嗎?”
張質說道:“本來無一事,不過庸人自擾而已。”
曹宗瑜皺眉眉頭,看着張質的眼色有些不善。
張質與曹宗瑜一文一五,是張軒的左膀右臂,他不想讓他們兩人有隔閡,說道:“我先去看看便是了,有曹兄在,有數千兄弟在,他袁時中也敢將我怎麼樣。而且現在再兇險,能兇險過當初孤身去小袁營勸袁時中嗎?當初沒事,現在也不會有事的。”
事不宜遲,張軒立即準備去見袁時中,張質想要與張軒一起過去,但是張軒想了想,說道:“既然越自然越好,大兄也不要過去了。我自己一個人過去。”
張軒在袁時中營中常來常往,此時再來,也沒有人敢阻攔,只是有人速速去通報,張軒腳步不停,袁時中得到消息的時候,張軒已經在袁時中軍帳外了。
袁時中的中軍帳,說是軍帳,其實是一間木屋。
張軒見袁時中迎上來,說道:“三弟來了。”
張軒微微一笑,說道:“大哥做事也太粗糙了一點,你即便接見官軍使者,也該瞞着我這個監軍纔是,現在傳得滿營沸沸揚揚的,讓我也不好給大哥遮掩。”張軒聲音忽然一低,說道:“我夫人身邊,可有不少我丈人的人,此刻已經瞞不了了,大兄趕緊想想怎麼收尾吧。”
袁時中本來緊張的心思,聽了張軒如此說,心中放鬆了一些,但是他也不會相信張軒一面之詞,一把抓住張軒的手說道:“那有那麼神秘,不過尋常來往而已,三弟你不來,我也要叫你過來,否則我怎麼自證清白啊?”
張軒聽了袁時中的話,心中鬆了一口氣,暗道:“果然,袁時中現在沒有背叛義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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