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這個時候,楊繩祖也動了。楊繩祖帶着本部人馬,正在向這裡趕來。
不過,圖賴首先遇到的並非是楊繩祖。
而是馬寶。
馬寶很沉得住氣,幾乎是將清軍放到了眼皮底下再打。
一聲令下,二百餘枚火箭,一瞬間射到百步之外的清軍之中。
縱然是八旗士卒,也好一陣子人仰馬翻。一來,清軍根本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東西。一窩蜂什麼倒是有,但是很少有射程幾百步的。而且以明軍的火器質量,基本上對百餘步之外的敵人,沒有任何殺傷力。
二來,這些火箭哪怕不爆炸,也有近似於牀弩的威力,至少在百餘步這個距離內,強勁的火藥動力,幾乎連人帶馬,都射穿了。緊接下來的爆炸,更是讓不少馬驚動了。
“殺。”馬寶大喝一聲,帶着五百人,居然衝了下來。
他們居高臨下。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就衝到了八旗隊列之中。
這一瞬間將八旗給打懵了。
圖賴唯恐有大隊人馬埋伏,立即下令撤退。
八旗動作極快,後隊轉前隊,前隊轉後隊。立即撤退數百步。而且八旗每一佐領之中,都有關係,畢竟關係很親近,互相配合,讓馬寶無懈可擊。甚至折損不少。
馬寶自然也不敢追。
等清軍撤退之後,馬寶一清點人數,頓時發現了。八旗折損百餘人,而馬寶本部人馬也折損近百人,不少是衝鋒的時候,被強弓射中的。大多數都在面門之中。
幾乎是旗鼓相當的傷亡。
要知道馬寶可是佔據偷襲的優勢。
“硬骨頭。”馬寶臉上有些抽搐。他已經決定他麾下的將士足夠厲害了,畢竟兩千多人從十萬大軍選出來,幾乎是優中選優了。個個都是好手。但是比起八旗士卒來,肉搏戰鬥之上,甚至猶有過之,但是配合默契之上,卻明顯不足。
畢竟這些人都是從各部之中抽調過來的。配合的比較少。
“撤。”馬寶不敢停留,從清軍屍體上奪下兩三部硬弓,立即撤退。
就在馬寶撤退的時候,清軍的反擊就來了。
可以說是清軍在看清楚馬寶僅僅幾百人的時候,幾乎在撤退的同時,抽調人馬進攻反擊。
馬寶督促手下撤退,自己在後面斷後,將手中遼東硬弓,扯了兩下,試試力道,隨即開始射箭。似乎對手中弓箭的力量準頭,剛剛開始並不是太熟悉的,故而剛剛開始射不大中。
但是接下來,幾乎百發百中,一時間射翻好幾個清軍。
不過,隨即就迎來了清軍的報復。
一連數箭射過來,要不是馬寶反應過來,早已被釘死在地面之上了,不過,馬寶也發現一個情況,清軍射箭,也不知道是因爲自信,還是別的,最還射的都是面門。
幾乎所有箭,都是向他面門而來的。
頭比較靈活一點,這才讓馬寶躲過這一劫。
很快馬寶就不跑了。
他佔據一處高地,這一處高地談不上多高,但是有兩三米的高度,這個高度,想騎馬衝上來,並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馬寶帶着幾十個射箭好手,用清軍的弓箭與清軍對射。
不過,圖賴很明白,事有輕重緩急,根本沒有多在這裡停留,只是留下一個佐領二三百人,與馬寶對峙,大隊人馬繞過這裡,向峴山而去。
只是,圖賴很快就明白,這裡的事情,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報,大人,賊人的騎兵,大隊騎兵,在萬人之上。”一個斥候跪在圖賴的面前說道。
圖賴黝黑的面甲之下,瞳孔微微一縮,他揚起頭看着不遠處的峴山,已經上面冒出來的黑煙,似乎峴山之上,已經點燃了烽火告急,兩者之間,幾乎近在咫尺。
卻可望而不可及。
“下馬。”圖賴說道:“我不問,賊人在哪裡,不問賊人有多少,一個時辰之內,一定要在峴山之上。”
“是。”所有八旗士卒統統下馬。
其實比起馬戰,八旗士卒更熟悉步戰。重步兵戰術,是他們最熟悉的。他們屢屢大敗明軍,並不是他們的騎兵,而是他們的步陣,但是入關以來,很少能遇到,騎兵衝陣,衝不動的。
而此地,並不是多時候騎兵做戰的,連條像樣的道路都沒有。地勢北低南高,也不平緩。只能勉強騎馬。也僅僅是行軍而已,如果不是這裡糟糕的地勢,清軍又怎麼能讓馬寶靠近而不知道嗎?
圖賴雖然語氣之中,不將過來的騎兵放在眼裡,但是實際上將敵人放在極其重要的位置之上。
與此同時,楊繩祖也下令下馬了。
原因與圖賴一樣,這裡騎兵根本跑不起來,而沒有速度的騎兵,與活靶子沒有什麼兩樣。
於是乎雙方騎兵紛紛棄馬,手持長刀,徒步而戰。
因爲地形的複雜,一時間也列不出什麼戰陣,都是三三兩兩的彼此廝殺。弓箭與火銃相互對射。複雜的地形將他們分割成一個一個小戰場,每一個戰場之中,大概有幾十人而已。
剛剛開始,雙方將領還能保持對下面的控制。但是時間一長,就只能憑藉下級軍官的本能了。
八旗固然厲害,但是夏軍騎兵也不是吃素的。
楊繩祖所部更是從河南到現在,沒有怎麼擴編的軍隊,大部分士卒都是老卒,曹營騎兵騎戰步戰,都是一等一的精銳。再加上楊繩祖所部應該比圖賴所部人數要多一點。
再加上戰場被分割開來。
一處兩處戰場的勝負,不足以扭轉整個態勢,一時間這裡,似乎變成了一處泥潭,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卻不容易了。
在石頭兩側,在大樹下面,在高地之上,在窪地之中,在大片的草叢之中,甚至在一片片開出的梯田之中,到處都是廝殺的士卒。越打越亂,越打越散。
不知道,是爲了重新整頓人馬,還是爲了激勵士氣,圖賴帶着的親兵包衣,親自下場了。連連殺敗數次夏軍,將各路八旗兵聚集在身邊,不一會身邊就有近千人之多。
楊繩祖手中也沒有多少預備隊了,只剩下自己的親兵了。
楊繩祖自然也帶着親兵衝了過來。
一時間戰鬥進入高潮之中,雙方廝殺震天,幾乎渾然忘卻了,在他們東南方向數裡有一座峴山,而峴山之上,此刻也到了危急時刻,同時危急的,不光是峴山上面的孔有德所部,還有北邊與清軍對峙的夏軍主力。
楊承祖此刻手心都是汗。後背都被溼透了。
一根長箭就在楊承祖耳邊射過,射中他的親兵,讓這個跟隨他數年的親兵,一聲不吭的,到地身亡。
他剛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在發生之後,才意思到剛剛到地發生了什麼,渾身上下,不自覺的大汗淋漓,都是冷汗。
眼前的局面,很被動。
前兩日都是闖營殘部,但是闖營殘部真不行了,一戰戰打下來,雖然還有戰力,但是精力體力士氣都低落到了極點,要知道闖營從一片石之後,一戰戰敗仗打下來。崩潰數萬裡,現在還能保持這個戰鬥水平,其實已經不錯。
故而這一戰只能由楊承祖來擔綱。
清軍不好對付,縱然降軍,也是之前的秦軍,孫傳庭的秦軍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而遼東漢軍,也不好對付,畢竟打了幾十年仗的人了。即便是傻子,也打成本能了。
而八旗尤其不好對付。又毒又狠,藏在戰場之上,猛地衝出來,突擊一下,斬將奪旗。
楊承祖剛剛差點被斬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