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長沙攻防戰終
城西並不是主攻的方向。張軒也沒有在城牆安置重兵。
不過城西也有一段城牆，被張獻忠給扒了。故而張軒也安置一支軍隊，人數不多，大概在萬人左右，領兵將來是程繼孔。
這也算是程繼孔升官的徵兆吧。
南征一戰，張軒收攏大量的降兵，雖然這個時候，大部分的建制都沒有怎麼打亂，還是單獨編制。
那是因爲沒有時間，大戰在即，張軒是一個實用主義者，管你忠誠於誰，心中是怎麼想的，只要打仗的時候，能一條心，張軒都能優容之，等事情過去之後，在做處置不遲。
或許可以說是秋後算賬。
但是即便是秋後算賬，張軒也要有腹稿。
他首先覺得，不能讓降兵將領太多，而今有馬光玉，張先壁，黃朝宣等人，已經不少。他必須保持大軍之中覺絕大多數士卒在他的舊部的掌管之中，或許今後時間長了，其中界限也就模糊了。
但是而今這個情況，張軒覺得還是有必要強調這一點。
所以，他需要很多將領出來。
程繼孔就是張軒圈定的將領之一。
畢竟程繼孔當初也是統兵數萬與明軍徵雄的徐州土賊之一。在軍中也算是有自己的小派系。張軒在徐州這招收了不少士卒，這些人通體可以劃爲北人一脈，但是具體來說，靠程繼孔近一些。
而且程繼孔跟着張軒好幾年，不敢說多厲害，最少是可靠，資歷也差不多了。
這萬餘人馬，程繼孔本部一個營，其餘的都是降兵，張軒的意思程繼孔也猜到一些，這幾千降兵恐怕就是程繼孔未來的士卒了。
升官在即，程繼孔對攻破長沙城的興趣就淡了。再加上他被放在的位置，又是一個次要方向。於是就將更多的心思放在整合軍中。由於他靠着湘江，張軒也沒有撥給的火炮數量並不多，讓他從周輔臣這邊借調。
周輔臣也不含糊，覺得湘江洞庭之上，幾乎沒有人敢挑戰夏軍水師的權威，就多送了一些火炮下船。
也不知道，是西城的城牆面臨湘江，受到水土的影響，比南邊的城牆軟了不少，還是周輔臣給程繼孔的調配的火炮多了一些，總之，在大炮之下，長沙城牆轟然倒地的時候。
所有人都懵了。
大家都知道，長沙城遲早要被攻破的。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就是今日自己的手中。
程繼孔反應最快，立即下令道：“進攻，進攻。”
程繼孔命令一下，衝得最快的，並不是程繼孔的徐州營，而是程繼孔麾下的降兵，原因很簡單，徐州營士卒紀律好，即便是衝鋒，一陣陣型還是要保持的，但是這些降兵，卻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了。
幾乎在城破的同時，根本不聽軍官的招呼，就衝了出去。
在程繼孔看來，人都跑散了，甚至有些軍官找不到士卒，士卒找不到軍官的，程繼孔大怒。暗道：“這些人非要好好的教訓一頓不可。”
他完全忘記了，當初他當徐州土賊的時候，徐州土賊的紀律比這些降軍還要差多了，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張軒治兵最重軍紀，不管下面的人爲阿附張軒，還是被張軒所影響了。
反正張軒所部是夏軍之中，軍紀最嚴格的一部。
似乎城中的明軍將領，比程繼孔還要懵。
這些降兵衝進去，根本沒有遇見什麼抵抗，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殺了進去。。
程繼孔緊跟其後，佔領了城牆缺口，派兵一個哨的士卒進攻湘春門，經歷一番爭鬥之後，拿了下來，這就是程繼孔遇見最大的抵抗。奪下一座城門之後，程繼孔迅速派人向張軒報喜。
有這一座城門在，大隊夏軍可以直接進入長沙城中，可以說大局以定。
不過，程繼孔發現了另一個讓人幾乎膽戰心驚的問題。
他站在城樓之中，看見長沙大街之上，有好些火點升起，還有一陣陣哭聲，喊殺聲，還有女人的尖叫之聲。
這是在做是什麼？程繼孔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一想明白，程繼孔心中就是一寒，他首先想到的，是張軒當初在蕭縣的酷烈手段，一個徐州很爲威望的首領，在張軒面前，一刀兩斷，沒有任何猶豫。
而如今，是自己的麾下犯錯，張軒會留情嗎？
程繼孔一想到這裡，一絲絲興奮頓時沒有了，一時間讓他恨不得立即將這些降兵有一個是一個的全部給殺了。他立即向周輔臣請兵，讓周輔臣先派些水手來站住城門。
破城的功勞，周輔臣當然願意參上一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程繼孔，
程繼孔這邊交接了湘春門，立即到這親兵上了街。
見了亂軍亂兵，問都不問，上去就一刀兩斷，將一顆顆人頭都掛在竹竿之上，所到之處百姓們紛紛躲避在家中，透過門縫之中向外面看過去。
就在程繼孔努力的整頓軍紀，亡羊補牢的時候，西城首先突破的消息，先傳到了張軒的耳朵之中。張軒立即將消息傳到了前線。。
“城破了。西城已經破城。”
一聲聲吶喊之聲，無數夏軍士卒更添士氣。一個個高聲大喊，將這個消息傳開。
這些士卒先是不信，天心閣這裡是長沙城的制高點，雖然並不能看到西城的具體情況，但是西城的一些混亂還是能夠看到的，一時間他們最後的堅持也就沒有了。
沒有了士氣，下面的仗幾乎不用怎麼打了。
天心閣很快就易手了。
長沙守軍的崩潰也就開始了。
“陛下，臣等護送陛下從東門殺出去。”周之藩與熊緯說道。他們兩人渾身浴血，盔甲殘破，甚至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正在不住滲着血。他們身後大概有千餘士卒，這是他們所能控制着最後的一點人手了。大軍崩潰之時，不知道有多少士卒將一身衣甲給扒了，躲進民居之中，還有很多人根本就是長沙百姓，自然藏在家中。
一時間長沙城中的數萬大軍，有如熱水潑雪一般消融的乾乾淨淨了。
此刻隆武反而平靜下來，說道：“諸位跟隨我到這個地步，我感激之極，只是事到如今，各自逃命去吧。”
“陛下，我等在南陽跟隨陛下，早已生死相托，陛下如此，讓我等何以自處。陛下是在侮辱我等一片忠心。”周之藩說道。
隆武看了周之藩與熊緯一眼。說道：“好。朕將死之際，能得兩位愛卿如此，這一輩子也算不枉了。只是我死可以，但卻不想讓屍首落入宵小之輩手中，持我人頭邀功請賞。”
隆武言語之中，斬釘截鐵，不帶絲毫猶豫。
周之藩與熊緯對視一眼，說道：“陛下準備怎麼辦？”
隆武眼睛之中，忽然變得深沉起來，語氣帶着幾分懷念說道：“回家。”
隆武拔馬而走，周之藩與熊緯兩人護送到他到了皇宮。
這個時候，皇宮大門緊閉，寂靜無人，就好是死了一樣。
雖然夏軍已經從西側，東南兩個方向進入長沙城中，西側程繼孔兵力不足，東南方向，天心閣一帶通行能力比較差，一時間還通行不了大軍，除非奪下一座城門。
並不過，這也僅僅是時間問題了。
但是這個時候，夏軍兵鋒還沒有衝到長沙城中心區域，畢竟長沙城也是一座不小城池。
不過，隆武在戰事最緊急的時候，早已將皇宮的守衛全部給抽調出去，現在這裡不過是一個空蕩蕩的府邸，恐怕連男人都沒有幾個。自然要緊逼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