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第275沒點手段可不行
第275章
“臣妾想帶着帶上慈烺,前往遼東,在遼東待一段時間,即可跟程大將軍學一學治理地方,處理政事,順便看看遼東周邊的風土人情,對慈烺大有好處,總強過天天被關在深宮中,日復一日的讀那些千年前留下來的文章。”
在崇禎皇帝將傅宗龍的想法告訴周皇后的時候,周皇后第一反應並不是反對,而是支持,程世傑在面聖的時候,曾經跟崇禎皇帝在討論經濟的時候,這讓她的記憶非常深刻。
平心而論,崇禎皇帝少年繼承大寶,本身也非常努力,爲了處理國事,在諸多大家教導下學習,可是,崇禎再怎麼努力,國事非但不見好轉,反而日漸艱難。
在崇禎皇帝詢問程世傑,他爲什麼可以在遼東打開局面的時候,程世傑告訴崇禎皇帝他都是被逼的,軍田太少他就想方設法去修水渠打灌井,將原本不適合耕種的荒地變成良田;比如說,他會按照時令變化採取輪作,一年種上多種作物,充份將土地利用起來;比如說,他會想辦法多養一些牲畜,積累糞肥,增加土地的肥力,而不是一味的拼地力。
程世傑想得多,看得書多,懂得也就多了。崇禎皇帝非常驚訝,他也看了很多書,可是書裡就沒有程世傑所說的這些。程世傑當時就告訴崇禎皇帝,因爲教你讀書的人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書呆子,他們不知道老百姓過得有多慘,更不知道一碗飯,一碗麪條得經過多艱難的勞作才能吃到嘴裡,當然,他們也不屑去知道,他們腦子裡只有那所謂的聖人之道。
周皇后就將程世傑的話記在了心裡:“身爲皇帝,要懂得識人之明,用人之能,育人之道,駕人之術,這些聖人文章是沒有辦法教你的,只會告訴你,要親賢臣,遠小人。可問題是什麼是小人?什麼是賢臣,這個界線在哪裡?”
崇禎皇帝當時就被程世傑給問懵了。
崇禎皇帝問程世傑,他什麼可以治理好遼東,程世傑告訴崇禎皇帝,作爲領導,要懂得
要懂基本的理財之道,至少得看得懂下面交上來的帳目,對日常開支和庫存財貨有直觀的瞭解。
身爲一方大吏,你得知道如何選拔自己最需要的人才,並跟他們相互信任,同舟共濟。
身爲一方大吏,懂一點統籌指揮,一個地方一旦發生了天災,該調撥多少人手錢糧進行賑災,並將這些東西用到實處。
還有當時一些醉言,這都是非常離經叛道的話:“什麼天子只要修身養性,恭廉自儉,自會風調雨順,天下太平,更是屁話中的屁話,身爲一國之君就得黑心肝厚臉皮!那些開創了太平盛世的皇帝,就沒有一個是靠讀這些聖人文章讀出來的!”
周皇后回想起崇禎皇帝剛登基時被東林黨衆君子玩弄於股掌之中,不知輕重免掉商稅茶稅礦稅,國勢一落千丈時的狼狽,她深有同感,她認爲太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靠讀這些千年前的文章過日子了,必須跟在有能力的人身邊學一些實際的本事,免得登基之後又像崇禎那樣兩眼一抹黑,被人家當猴子耍!
對於周皇后要前往遼東的事情,崇禎皇帝卻有些遲疑起來:“皇后和太子一起,若是前往遼東,只怕……”
不等崇禎皇帝說完,周皇后笑道:“當年若無建文皇帝削藩,太宗皇帝會不會起兵靖難?”?
“不會,太宗皇帝當年並沒有造反的想法!”
“那麼,太宗皇帝爲何要起兵靖難?”
周皇后接着道:“若是建文皇帝不削藩,太宗皇帝就算想造反,他也不會成功,畢竟建文皇帝當初佔據着大義!”
崇禎皇帝明白周皇后的意思,建文帝削藩是在諸藩王無過的情況下強行削藩,削藩的過程中逼死王叔,出於自保和兔死狐悲感覺,讓所有的地方諸王和皇帝成爲對立面,太宗皇帝造反造反,諸王袖手旁觀,建文能力低下,戰略和戰術上都存在巨大疏漏,使建文帝削藩功虧一簣。
崇禎皇帝現在也明白了周皇后的真正意思,現在國事如同烈火烹油,稍爲不慎,後果不堪設想,可問題是,程世傑在無過的情況下,如果朝廷還想以莫須有的罪名處理程世傑,天下各鎮總兵,肯定就會想當時的諸侯藩王一樣,站在朝廷對立面,哪怕不站在朝廷的對立面,也會袖手旁觀。
說不定,程世傑也會起兵清君側,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事實上,在削藩的問題是,建文帝出發點是沒錯的,哪怕太子朱標不死,朱標正常繼位,他也會削藩,從建文帝角度來說,建文帝的削藩之舉是並非勢在必行,是急功近利下而導致了最後的失敗,建文帝削藩手段,方法並不高明,甚至有些愚蠢。
如果現在自己着手對付程世傑,那就是比建文帝更蠢了。
更何況,程世傑就算想造反,他也沒有大義,而且現在的程世傑已經位極人臣,他若是真想造反,應該學習王莽,賺名賢名。
可是,程世傑呢?
與天下士紳針鋒相對,得罪人無數,在攻打鄭芝龍這個海盜的時候,彈劾他的人就一大片,在鎮壓張獻忠的時候,同樣受到了士紳的彈劾。
黃州知府許文岐短短一個月前後上了兩道奏摺,彈劾程世傑,其一,就是程世傑在黃州府派兵強搶三千餘名女子,逼他們與寧海軍士兵婚配,無數百姓,告到知府衙門,黃州府無法解決此事,需要朝廷出面處理。
第二道奏摺,則是程世傑在黃州與民爭利,致使黃州數萬百姓,家破人亡,哭聲震天。許文岐這個知府的奏摺,甚至還有黃州府三百多名士紳聯名。
崇禎皇帝隱隱有些明白,程世傑現在並沒有反意。
如果他真反了,肯定會與士紳搞好關係,現在的程世傑,非常有錢,雖然他經常會向崇禎皇帝哭窮,可事實上,崇禎皇帝也知道程世傑有錢。
可問題是,明明程世傑花點小錢,就可以收買一大批人爲他搖旗吶喊,爲他歌功頌德,然而,程世傑卻沒有這麼做。
很顯然,程世傑是用這種方式來向崇禎皇帝表明,他沒有反心。
周皇后看到丈夫年輕輕輕就長出了絲絲銀髮,她挺心酸的,認爲當皇帝就該像程世傑那樣開開心心,輕輕鬆鬆便處理好了國家大事,像這樣日夜操勞,累得吐血,國事卻越來越壞,皇帝當着還有什麼滋味?
位於赤壁山的八角樓,已經建好了,這座角樓位於於赤壁山伸入長江的最邊緣,八角樓建得又高又陡,共計八丈九尺,最頂層立柱加頂、四壁透空,一座油燈大如鐵鍋,三股子粗如嬰兒手臂的燈芯同樣點燃,拿琉璃罩遮着擋風,遠遠望去,明亮恰如圍攏屋角樓上又懸起一輪明月。
這座角樓的建立,若是附近遇到襲營,或有夜船靠岸,角樓上的守燈人還會拿帶凹面的大青銅鏡將燈光聚射到更遠處。
平時的時候,還可以爲夜航的船隻指引航向和方位,可以說一座八角樓,身兼燈塔和哨塔兩職。受限於光源及反射材料,燈塔的遠照距離自然是遠遠無法跟後世的探照燈相比,但也勉強能照差不多有八百步的光照距離,在當世已經能令人滿意了。
角樓在提高營地安全性的同時,也使得堤上堤下夜間開工成爲可能。由於赤壁城的設計並不大,施工區域有限,不可能無限度的增加勞力,恰恰輪班勞作極大的提高了工效。
隨着這座八角樓的出現,負責運輸船隻的寧海軍海軍運輸分艦隊就意識到了這個燈塔的妙處,可以光照到八百步的位置,加上探照燈的光照距離,完全可以在熟悉的航道上進行夜航。
當然,這名發現問題的軍官無法直接與程世傑對話,他們層層上報,終於彙報到李志祥這裡,李志祥在遼東也是嫌着沒事幹,就藉着這個理由,來到赤壁城。
“拜見大帥!”
“志祥,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李志祥指了指這座燈塔道:“大帥,不知這座燈塔造價多少?”
其實明朝在浙閩、兩廣沿海的一些港口和一些險峻峽口,就有海商或漁戶集資建燈塔。用不起燈油的,就積薪燃火,只是實際的光照強度跟距離都有限,燈塔在夜間引航上發揮的作用並不明顯,所以燈塔問世較早,卻沒有普及。
可是這座燈塔的設計,卻是來自南京工部正九品照磨司永強,這是大明最低的官職,司永強也是世代匠戶出身,當司永強將圖樣畫出來的時候,程世傑瞬時就想到後世的燈塔就這種模樣。
司永強設計的燈塔,已經非常成熟,巨型的燈柱,可以儲存三千多斤的油箱,擋風的玻璃罩,位於讓程世傑給司永強完善的,其實是,反射鏡的材質,在設計中,司永強採取的是凹面大青銅鏡,並專門給凹面青銅鏡做了可以移動並調節角度的木架子。
程世傑給司永強改進的只有玻璃鏡,準確的說是玻璃鍍銀工藝,將銅鏡換成了玻璃鏡,採取鍍銀工藝,而非傳統的貼附錫箔的錫汞齊法。
“造價嘛,三千二百多兩銀子,你是想在旅順也造這種燈塔?”
“旅順自然要造燈塔,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將這種燈塔裝在船上!”
“裝在船上,那就不用這麼多銀子了,燈塔最貴的其實還是塔基,如果只要上面一個燈,二百兩銀子就差不多了!”
“大帥,如果我們的戰艦上裝上這種燈,就可以在夜間航行了!”
在風帆戰艦時代,戰艦是沒有夜航能力的,除非是吃水很淺,在湖面或者河面上航行,比如說漕運船,在兩岸有人指引的情況下,夜間可以航行。
可是在大海上,那就不行了。
就在程世傑與李志祥說話的時候,岸邊的流寇裡發生了騷亂,直到寧海軍的迅雷銃響起,騷亂這才平息。
程世傑有些不悅的問道:“怎麼回事?”
“都是孫可望這個傢伙搞出來的事情!”
孫可望追上了張獻忠,他準備誆騙張獻忠,將張獻忠生擒,可問題是張獻忠太聰明瞭,孫可望那點道行在張獻忠面前可不夠看的,他還沒有來得及發動,就被張獻忠發現了,張獻忠設了一個套,將孫可望裝了進去。
如果不是當時下了雨,張獻忠的火藥受了潮,沒有辦法開炮,否則孫可望就交待那裡了,好在孫可望命大,從包圍圈裡逃了出來,這孫子實在太賊,他短短時間內就冊反了他的好兄弟,張獻忠麾下八大統領之一劉進忠。
劉進忠殘忍好殺,在投降寧海軍後,發現寧海軍的軍紀嚴明,他就不樂意,可是他不敢逃跑,就派人蠱惑麾下女人營三千餘衆婦女逃跑。
劉進忠的做事不夠機密,被寧海軍的豐厚待遇冊反的流寇已經將劉進忠出賣了,可問題是,這些陝西籍的女營,他們都是張獻忠鐵桿的家眷,非常不配合。
程世傑不願意養活閒人,問題就尷尬了。
韓氏在這個時候道:“大帥,把他們交給奴吧!”
“你準備怎麼做?”
“奴看過了,這些女營,大都帶着孩子,把孩子和母親分開,母親工作的時候,要把孩子留在難民營內,這樣就就不用擔心她們不會努力工作,甚至連看守都不用,就拿肉當薪水,孩子們正處於需要營養的時候,相信很多人一定會很願意好好工作。”
聽到這裡,程世傑感嘆,真是最毒婦人心。
“你厲害,突然有點怕你了。”
程世傑言不由衷,怕是不可能怕的,厲害也是真厲害。
果然最瞭解女人的還是女人,程世傑估計想不出這種辦法,對於母親來說,孩子確實是最好的理由,爲了肉,怕是難民營裡的那些母親會搶破頭。
“大帥,您要是不好意思出面,奴出面。!”
韓氏不以爲意,一個女人,還是個寡婦,要在亂世生存下來沒點手段可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