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如此棟樑大明焉能不亡
第378章
崇禎九年九月初七夜，寧海軍近衛旅，主力抵達永平府城下，隨後，第八旅主力部隊初八中午抵達永平府城城下，此時匯聚在永平府城城下的寧海軍是兩個整編旅，共計十四個團，共計四餘萬人馬。
程世傑還沒有來得及下令強攻永平府城，卻看到永平府守備僉事朱國梓被守軍將士捆綁成糉子，送到程世傑面前。
“程帥，我等願降，請程帥入城！”
“入城，本帥入城，是不是摔杯爲號，刀斧手齊出！”
守將將領面面相覷：“我等不敢！”
說着永平府的守軍，呼呼啦啦朝着城外走來，他們非常自覺，將手中的兵刃扔有地上，不多時，城外的兵刃就堆成了小山。
程世傑看着這一幕，即心寒也氣憤。
“報！”
程世傑循聲望去。
一名傳令兵騎兵戰騎，來到程世傑身前十數步，翻身下馬，將一分情報遞在程世傑手中。
沒有大聲說出來，只能說明這是噩耗。
果然，隨着程世傑打開情報，只見上面寫着，關寧軍不惜代價，採取附蟻攻城的方式，成功攻陷遵化，不過，關寧軍雖然攻破城牆，可雷時聲和陳永福卻沉着指揮，利用地形和武器裝備上的優勢給予關寧軍一輪大規模殺傷，關寧軍攻勢一浪高過一浪，卻始終無法取得突破性進展。
程世傑嘆了口氣，關寧軍已經破城，那說明遵化城已經快完蛋了，他就算飛也恐怕飛不到遵化，估計雷時聲這個盧象升的心腹大將也……
“吳勝！”
“末將在！”
“你率領第八旅，全速前鋒，直撲遵化……”
“報！”
就在這時，程世傑又接到噩耗。
清軍正藍旗不到千人的先頭部隊，先期抵達薊州，薊州是大明的軍事重鎮，哪怕是北伐幾乎將京畿的軍隊抽空，卻留在薊州明軍足有六千之衆，又有堅城大炮，足以抵擋一陣子，問題在於，這支明軍根本就沒打算抵抗，清軍一到立即開城投降，着實讓原本打算拼掉兩三百條人命才能拿下這座堅城的清軍給嚇了一跳。
拿下薊州就意味着北京的東大門被撞開了，清軍沿着這個缺口快速突入，一路摧城拔寨，，清軍正藍旗和七千餘蒙古軍已經掃清了從薊州通往京城的所有障礙，像一把巨大的鐵鉗一樣展開，一支伸向通州，一支伸向昌平，兵鋒所向明軍無不紛紛投降。
“前速前進，目標京城，爾等不必管後路，本帥殿後！”
“是！”
吳勝所部不顧疲憊之軀，人困馬乏，一路向西南方向前往，直接前往薊州。
現在，北京城內的居民已經可以聽到遠方傳來的隆隆炮聲了。
極度的恐慌像瘟疫一樣瀰漫開來，畢竟破口之役過去還不到七年，當初清軍鐵騎縱橫京畿、屠刀所向人頭滾滾的情景北京人記憶猶新，恐懼之下，很多人拖家帶口，帶着一點微薄的財產逃離北京，掙扎着往南逃。
誰都知道，北京恐怕是守不住了，繼續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他們可不想死！但涌入北京的人也不在少數，大多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士子、縉紳，還有過氣了的藩王勳貴，這些傢伙像聞到腐肉的臭味的禿鷲一樣從全國各地往北京涌來。
明亡清興似乎已經成爲定局，他們都要趕過來參加這個老邁的帝國的葬禮，同時削尖腦殼看能不能在新朝謀一條路子。
一些自命不凡的傢伙搜腸刮肚，奮筆疾書，絞盡腦汁要爲即將到來的主子獻上治國平天下的妙計，以求得重用，博個萬世功名，茶樓酒肆裡，孤燈燭影下，到處都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身影，那狂熱的、歡欣鼓舞的氣氛讓京城百姓無所適從。
大明用自己的膏血供養了他們近三百年，現在大明要亡了，他們不是應該想辦法力挽狂瀾的麼，怎麼建奴都還沒打進來就在琢磨着怎麼爲新的主子出力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近三百年來含辛茹苦，忍受着層層盤剝，就是爲了供養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紫禁城。現在崇禎皇帝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整個國家羣龍無首，可是身爲監國太子卻沒有露面，只要皇后和太子出來垂簾聽政，才能控制住這混亂得無以復加的局勢了！
只是，太子和皇后爲什麼一直沒有露面？
北京城東直門，北小街，北居賢坊，民間稱這裡爲王大人衚衕，這裡就是因是王承恩的府邸而得名。
王承恩帶着人馬抵達京城的時候，曾試圖趁機進入紫禁城，非常可惜，現在紫禁城封鎖得太嚴了，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摸進皇城根。無奈之下，王承恩只好帶人潛入這座府邸。
他利用的就是燈下黑，王承恩的府邸雖然是獨門獨戶，可是事實上，這條衚衕相鄰的三條巷子，都是出入口，他們可以憑藉密道進入這座府邸。
爲了防止別人發現這座府邸住了人，所有的窗戶都被黑布蒙了起來，這樣以來，在裡面點着燈纔不被人們發現，哪怕是吃食，也都是在周圍的宅子裡做好，通過密道帶過來的。
可紫禁城裡的表現太詭異了。
“公公！”
王承恩看着眼前這個打扮成四五十歲乞丐的男子，正是曹化淳身邊的宦官，原名劉安，後來改姓曹，是曹化淳最爲信任的乾兒子。 “宮裡怎麼樣？出了什麼事？”
曹安道：“王公公，您不在宮裡，恐怕做夢都想不出裡面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內閣那幫賊子盡調京營精兵，把皇城圍了個水泄不通不說，還把宮裡的宮女太監給換掉了一大半，現在宮裡到處都是他們的耳目，到處都是錦衣衛，皇后娘娘、田妃、袁妃娘娘還有幾位殿下，以及義父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哪都去不了！這幫亂臣賊子，簡直就喪心病狂啊！”
王承恩憤怒吼道：“居然趁着皇上不在宮中，如此欺凌後宮？這幫亂臣賊子通通都該死！對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沒事吧？”
曹安苦笑道：“暫時還沒事。只是現在內閣和太學院那幫畜生都開始逼迫她立三皇子爲皇了！”
在王承恩想來，京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太子朱慈烺出來重旗大局，那肯定是名正言順，在崇禎皇帝北伐前，朱慈烺就是名正言順的監國太子，他就算登基也沒有問題。可最大的問題是，程世傑是他的老師，這是文臣們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於是，那幫言官和御史天天上書，準備立三皇子朱慈炯爲太子，可知道朱慈炯出生在崇禎五年的八月十五，現在剛剛滿三歲，連路都走不利索，立一個剛剛三週歲連路都走不利索的孩子作爲新君，主持大局，打的是什麼心思？
王承恩一陣憤怒：“立三皇子？他們瘋了麼！皇爺雖然生死未卜，但太子尚在，真要另立新君主持大局也該讓太子回來登基的，立個連路都還走不利索的小孩子算什麼！”
曹安冷笑道：“另立新君主持大局？他們纔沒有這麼好心！他們是要另立新君，待建奴殺入京城之後舉行禪讓大典，將帝位禪讓予洪泰那奴酋！”
“禪讓……禪讓！好一個禪讓，真虧他們想得出來啊！他們幾十年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皇后娘娘呢？答應了沒有？”
曹安搖頭：“娘娘沒有答案，只是說皇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還有太子在，斷無立三皇子爲新君之理，要立新君也該讓太子繼承帝位！君臣步步緊逼，甚至以幾位殿下的性命相要挾，娘娘一個婦道人家，只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王公公，你得趕緊想辦法啊，否則就晚了！”
王承恩也沒有辦法，他身邊只有五百騎。
跟着王承恩身邊的寧海軍親衛都監王守義道：“王公公，只要您能把皇后娘娘和太子帶出紫禁城，末將可以帶着他們殺出城！”
王守義隸屬於寧海軍監軍道署的監軍，而且級別不低，現在可是都監級，知道陳國棟在京城的部署，足足有六七百枚火箭炮彈，如果使用得當，肯定可以打開一個缺口。
王承恩陷入了沉思。
正所謂，國之將亡，必出妖孽。
一個國家可以滅亡，與國同休的勳貴和皇親國戚，肯定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的富貴和榮華則隨着朝代的滅亡而消失。
就像隋朝時期，作爲皇親國戚的弘農楊氏，也就是武則天的老媽楊氏，怎麼可能嫁給武士彠爲妻？弘農楊氏是什麼門第？武士彠是什麼門第？別說作填房繼室，就算是唐國公李氏要娶弘農楊氏之女，也屬於高攀了。
可問題是，隋朝滅亡，弘農楊氏落魂的鳳凰不如雞，武士彠的妻子死了，李淵隨手把楊達之女嫁給了武士彠，這其實就是對楊氏的羞辱，可是楊氏也只認了。
現在倒好，周逵周國丈的女兒已經是大明皇后，他居然在苦口婆心的勸周皇后立皇三子朱慈炯爲太子。
這種奇葩和短視，只怕是千古未有。
周皇后正在極力壓抑着心中的憤怒，聲音都微微發抖：“爹，你不要再說了，此事絕無可能，本宮死也不會答應的！”
周逵花白的鬍子抖動着，大喝：“你死不要緊，可不要連累了我們周家！眼下清軍已經打到京師郊外了，你還如此固執，簡直就無藥可救了！現在整個京師危如疊卵，大明江山覆亡在即，我們周家都大難臨頭了，唯一的出路就是立三皇子爲新君，然後禪位皇帝，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你，你怎麼現在都不明白！”
“你是想保住周家的榮華富貴吧？”
周皇后豁然起身指着周國丈、溫體仁、王應熊等重臣，“你們……還有你們，都是亂臣賊子！你們滿嘴仁義道德，口口聲聲爲民請命，卻是說一套，做一套！對內你們沒有本事讓百姓休養生息，讓國家富強，對外你們沒有本事禦敵於國門之外，洗雪國恥，只會爭權奪利，貪贓枉法！陛下用你們這羣僞君子治理國家，真是瞎了眼了！”
溫體仁喝道：“妖后，都大難臨頭了你還敢口出狂言？若非你用花言巧語迷惑聖上，聖上怎麼會輕率出師北伐，以至於全軍覆沒！你一手葬送了大明幾十萬可戰之兵，導致敵軍兵臨城下，國家破滅在即，你不知反省便罷了，還在這裡口出狂言，顛倒黑白？”
周皇后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姓溫的，你別含血噴人！你問問宮裡的人，在國家大事上本宮何曾插過一句嘴！”
溫體仁冷笑，所有文臣都冷笑，看着袁妃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有沒有插過嘴，是不是你媚惑聖上招來亡國之禍，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了算了？
幾千年來一直是他們這些拿着筆桿子的說了算好不好？這個大一個國家說亡就亡了，沒有人出來揹負責任那肯定是不行的，而這責任絕對不能由他們這些正人君子來背，最後的辦法莫過於像夏朝、商朝、西周的前輩那樣把責任一古腦的推到“紅顏禍水”身上，而周皇后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周皇后俏臉變得煞白，神情驚悸，後退兩步，低聲說：“是了，你們還是有點本事的……欺負女人的本事！勾結外敵賣掉整個國家換取自己的榮華富貴，然後把罪名通通都推到女人身上，把亡國的根源歸結爲紅顏禍水，代代相傳，直到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爲止……你們也就這點本事了，我呸！”
溫體仁陰惻惻的說：“皇后娘娘，你不認爲你說的太多了麼？多嘴多舌的女人，從來不會有好下場的！來人，帶皇后娘娘下去讓她冷靜冷靜！”
馬上就有兩名孔武有力的宮廷侍衛應聲而入，一人一邊手架住周皇后往外拖。周皇后知道這幫豺狼已經動了殺心，一旦被拖出去她可就活不成了，奮力掙扎，然而一個弱質女流，卻哪裡敵得過兩名武藝高強的宮廷侍衛？
周皇后被拖得雙腳離地，任她怎麼掙扎踢打都無濟於事，嘶聲哭叫：“來人，救駕，何人救本宮！”
周皇后懷裡的三皇子朱慈炯嚇得號陶大哭，整個寢宮都亂作一團。
周皇后放聲狂笑：“這就是大明的臣子！這就是大明的棟樑！有這樣的棟樑之材，大明焉能不亡！”
“住手，住手！”
朱慈烺歇斯底里的朝着衆人吼道，當然衆人也循聲望着朱慈烺，只見朱慈烺手中拿着一枚手榴彈，他正拉着弦，而他那件寬大的龍袍下面，居然密密麻麻捆綁着足足四枚手榴彈。
PS：頭疼欲裂，非常難受，暫時就這樣吧，抱歉，本來想一口氣寫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