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是純正棉花布料做成的鞋,輕快地好象沒有穿。綁了的裹腿不着痕跡地溜過草叢,在別人的眼睛裡,確實有了草上飛的境界。
“天吶,那傢伙在那裡!”叛軍官兵也知道輕重緩急,兩個丫頭雖然讒死人,背後的敵人才真的能殺死人。很快地,這些人紛紛轉回來,於是,那個迅速爬起來的幸運兒指着卑鄙的襲擊者:“就是他!”
所有的人都是一呆,那個黑影就象狸貓一樣輕捷地閃到了坡下,只有偶爾彈跳的高點,才使之一露崢嶸。
“幾個?”羅遊擊虎目暴出精光,惡狠狠地盯着呼救者。
“好幾個!您看!”驚魂未定的士兵向前幾步跨,找到了證據,他的同伴正在地上呻吟。
“好大的力道!”羅遊擊加重力氣,纔將傷兵脊背上的刀拔出來,因爲傷兵的自然跟隨,迫使他踏上了一隻腳。
鮮血噗一聲就噴了他一臉。
地上的傷兵嗷地一聲長吟,痛昏過去了。
“走!”
叛軍羣起而攻之。一窩蜂兒地追趕過去。
黑暗裡,毛仲飛快地奔跑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沒有樹林的黑影就強衝。快,快。只有擺脫了敵人。或者使敵人分散,纔有機會戰鬥,然後,才能回去拯救美國大兵冰梅。
美國,美國,美女之國也。
美到國色天香也可解釋。
陌生的情景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危險了。他後悔自己在白天的孟Lang,如果能夠稍微的細心一點兒,稍微地忍耐一點兒,就不會和陳繼盛的一個閨女又一個外甥閨女發生衝突了,也不會和陳繼盛的弟弟陳繼勳鬥毆了,還差一點兒把這傢伙扔散了架兒!如果……自己就可能在關鍵時刻發揮關鍵作用,將叛軍擊敗也許不在話下。不,及時地脫離危險纔是三十六計謀中的至高原則。
王海生在哪裡?牛雷在哪裡?雖然你們他爹的都是酒囊飯袋,這時候冒出來給你晚輩指指後門也算沒有白活哦。
呼!
正在衝過一棵巨大的樹影兒時,前腳落下,後腳還未拔起,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在下墜的落點上,慣性還沒有及時地轉化爲前進動力,毛仲忽然感到腳下一虛。
這一虛非同小可。就是毛仲的身手,也沒有來得及應變,嘭的一聲,好象踏在木板上又被滑了一記,身體一歪,向着側面栽倒。
有陷阱!
潛意識裡,毛仲急忙張牙舞爪,使身體儘量地膨脹,好勾搭住任何可能攀緣的地方。
然後,那個圓形的,半徑在兩米的範圍內,居然活了起來,隨着嘭的一記踩踏聲,地面翻轉,好象以某角度的軸心旋起,腳下的地面猛然失重,另一面則躍起了一面牆壁,和他的速度一樣快速,眼看着就砸到他的身上了。
毛仲儘管知道不妙,還是躲避,以他的見解,直接被這面木板或者更惡毒的機關給砸着,非掉進陷阱的深處不可。常識可知,陷阱裡面絕對不好玩,他能夠想象起在訓練時,陷阱裡面那森森的竹籤和木刃。
於是,他就墜落,自然地進入陷阱,因爲他的四肢張開,下落的情勢不是太過猛烈,所以,在墜入地表位置後,他就將四肢張得格外徹底。這是最後一招。
如果絕命了話,就是絕招!
還好,當雙手和腳同時撐住了堅實而潮溼的洞壁以後,他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好險。趕緊摸索着調整姿勢。
砰,上面還是被震了一下,覆蓋的板面將整個陷阱的洞口遮掩了。
完了。完了!
毛仲暗暗感慨。一名威震特戰界的國際刑警,前國家雪豹隊員,就這樣懸空在古代的一個陷阱口上方,如果那幾十名叛軍趕到,隨便翻看一下,用刀槍棍棒亂捅亂戳,他再強的身手,也是白搭。
“冰梅,瑩瑩,你們兩個小狐狸精!害了世上一條好漢啊。”
把責任推給別人是人類的通病,毛仲是殺人機器,戰鬥高手,不是道德家,沒有忘我精神,天人合一的境界。
試探着繼續移動,卻因爲感知不到下面的深度和危險度而苦惱,如果有任何光線照進來,他都能得到幫助。
嘶嘶嘶嘶……
稍一愣神,他就感到,脊樑上寒氣嗖嗖,每一個個毛孔都開始緊縮。心臟驟然加快了頻率,力量之強,猶如鐘鼓樓上的震撼,幾乎令他崩潰。
蛇!而且,不止一條。
這他爹的什麼地方呀?陷阱就夠了,還弄蛇來?歹徒,歹毒!陰險狡詐的小人,卑鄙,無恥!流氓!癟三。
毛仲很會罵人,而且分國語版和英語版,偶爾還有日語版,俄語版,反正那些國家刑警也沒有幾隻好鳥兒,不長些見識,混得挺辛苦挺沒勁兒的。
咒罵能使人增加勇氣,要不,女人就不能成爲街頭英雄。潑婦級寶貝往往能夠大紅大紫。儘管表現的是另外一種形勢——由着人來罵,只要俺他爹葷的素的能出名兒。
必須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正在毛仲努力的時候,聽到上面有唰唰的腳步聲,有吆喝怒罵聲,有草木被折斷的清脆聲,“不要叫他們跑了!居然搞掉了我們兩個兄弟!”是羅遊擊威風凜凜,捨我其誰的高八度聲音。
“對,抓了他們。一個個開膛破肚,挖心摘肝,燒了下酒吃!”是張守備陰森森地,從牙齒縫隙裡磨擦出來的,金屬質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囂。
“大哥,這裡有三條道路,您看追往哪裡?”一個兵問。
“就追中間的那條,左右兩邊的都不用追。就是那小子隱着藏着,也不用追。”
“咋了?”
“你懂個屁,毛少帥的話,只有守備以上的軍官才配知道,大哥今兒告訴你,三百六十一個毒蛇陷阱,進去了沒折!”
一羣叛軍說着話追了下去,轉眼不見。 Wшw★ ttka n★ C〇
毛仲弓起脊背頂頂上面的遮板,發現它是木頭做的,雖然分量不輕,兩寸以上的什麼山木做的,還是心頭一鬆,試探幾次,將兩腿交叉,撐住局面,雙手往上面反覆地摸索尋找。
其實,很簡單的設計,就中間圓形的洞窟橫一條做軸的槓桿,穿着一塊木板,可以自由地翻轉,爲了保證獵物進入後木板迅速復位,在木板的面上分別綴了幾個沙石袋子。
毛仲雙手攀住木板,狠狠地一頂,雙腿努力,雙手攀登陷阱壁,費盡心機,終於脫險。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裡依舊嘭嘭嘭餘悸難平。
“真險!”稍事休息,毛仲在周圍摸索起弓箭來,因爲自救的緊急,他把這兩樣武器丟棄了。
找到東西,他四下裡張望了幾回,確定了方向,重新向原來的地方走去,上了坡,距離點燃大火的房屋不遠,能聽到畢畢剝剝房屋上木材焚燒,節點炸裂的聲音,火光已經很大,而附近竟然站着三個人。三個盔甲鮮亮的軍官。
火光映襯着三人的背影。無法揣測其身份和陣營。毛仲只好向着旁邊環繞而行。迅速潛伏進一片樹林,回到了和冰梅失散的地方。
終點又回到起點,困境依然如故,讓毛仲充滿了失敗感。
“將軍,怎麼辦?”一個沒有特點的年輕男人問。
“香雪和冰梅到底在哪裡?”一個頹廢蒼老的聲音焦急地說道:“瑩瑩已經回到軍營,只這倆禍害還不見,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陳繼盛?他還活着?
“將軍,我們先走吧,不,你們先走,我帶人在這裡繼續尋找。”竟然是陳繼盛的弟弟,主薄大人陳繼勳!
“不行,先找到這倆不長眼睛的東西!”陳繼盛氣急敗壞。
“將軍,叛軍越來越多,我們只有東面一條路可以撤離,還有幾艘船,萬一延誤,事情真的不堪設想了!”
“不走,要走你們先走!”陳繼盛倔強地吼道。
這一剎那間,毛仲覺得這個老頭兒非常之可愛。慈祥父親的形象高大豐滿,高山仰止,肅然起敬。
毛仲正要閃出說話。忽然感到周圍有一股寒意涌起,儘管在漆黑一團的周圍草叢裡什麼也不可見,那種感覺卻異常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