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朝風雨飄搖,但唐繼光已經顧不上了。唐繼光離開東江鎮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四月,唐繼光啓程離開東江鎮。盧象升也旁跟隨,他的職務是東江鎮推官,參贊軍務,推鉤獄訟。品階爲正七品,不算高,也不算差。
哪怕是唐繼光也不能夠隨意打破慣例,提拔一個剛剛登科的進士到他不應該待的位置上,哪怕他有這個能力。
盧象升對於前往東江鎮並沒有沮喪,反而有絲絲高興。這也是這個時代不少讀書人的性格,剛剛開始當官,還是一腔熱血居多,更別提盧象升是歷史上有名的忠貞之士。
除了盧象升外,還有三甲三百一十一名的進士韓之良。他擔任新建的東江鎮府學教授,隨同的還有四名舉人,爲訓導。
到了東江鎮,唐繼光王一寧就怒氣衝衝的尋上門來。
唐繼光登時奇怪了,派人讓王一寧進來,問道:“王通判這是怎麼了?”
王一寧朝唐繼光拱手行禮,瞪着眼睛說道:“軍門,下官是來狀告一人!侵佔民田!”
“誰這麼大膽?”唐繼光瞪大眼睛,驚怒交加。
王一寧見唐繼光還支持他,心中這才安穩一些,鬱悶的說道:“乃是副總兵毛文龍!軍門你才走了幾天,此人已經納了兩個朝鮮人妾侍,這也就罷了!軍門你可知道這些朝鮮女子是怎麼來的?”
唐繼光皺了皺眉頭,問道:“是當地大族送的?還是商人送的?”
“軍門英明!”王一寧佩服道:“一個是當地大族送的。一個是當地商人送的!也不知道毛文龍給了他們什麼許諾。但侵佔民田卻是鐵證如山!就下官調查,毛文龍及其爪牙已經在平壤,侵佔了一萬三千畝田地!其中有八千畝是毛文龍自己的,另外還有五千畝是毛文龍的家丁、義子等爪牙所有!”
唐繼光怒氣衝衝的一拍几案。道:“反了他孃的!這是籠絡人心嗎?居然敢養家丁?來人,現在就下軍令,東江鎮內!任何人都不得儲養家丁!”
“軍門,那毛文龍呢?”王一寧見唐繼光話裡面沒有毛文龍的名字,有些急了。
唐繼光給王一寧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對外面的親兵問道:“外面侯着的是何人?”
“回軍門!是小人尚可喜!”外面的親兵畢恭畢敬的應道。
唐繼光心頭一動,對尚可喜肅然道:“進來!”
“是!”尚可喜有些忐忑不安的進入會客廳,弓着腰。低着頭。
唐繼光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丟到地上,沉聲說道:“你去請毛文龍來,如果毛文龍不敢來。你便持這令牌調兵,把毛文龍給本官捉來!”
唐繼光說到這裡,頓了頓說道:“這是一個機會!”
尚可喜聞言,登時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有些艱難的應諾一聲。拿起令牌就離開。
王一寧疑惑的看了尚可喜的背影一眼,思索一番,猛的臉色大變道:“軍門,那尚可喜之父是不是尚學禮?那可是毛文龍的老部下啊!他再有軍門的令牌。那尚可喜萬一通風報信,讓毛文龍逃到朝廷那裡先下手爲強。誣告軍門,軍門恐怕要受到朝廷責罵啊!”
“本官知道!所以本官說這是他的一個機會!他到底是選擇一飛沖天。還是選擇報恩,就看他了!”唐繼光看着外面的天空,冷冰冰的說道。
王一寧本來還想再勸唐繼光的,但見唐繼光這表情,到了喉嚨的話,不由自主吞回去肚子裡面了。看着掛在牆上的掛畫,不知道想什麼。
離開了總兵府的尚可喜也臉色變幻不定,自己的父親是毛文龍的老部下,毛文龍對部下還可以。而自己卻是軍門的親兵,軍門對自己也算不錯。只是自己出賣了毛文龍後,軍門會不會再信任我呢?放了毛文龍,也許會被一時冷遇,但可以得到軍門的如同吧!
想着想着間,尚可喜的臉色堅定下來,似乎已經有了目標了。
沒有多長時間,毛文龍來了,和尚可喜、尚學禮一起來的。不過尚可喜的左臉頰,帶着一個紅印,仔細一看,會發現是掌印,顯然被人打了一巴掌,還是狠狠的那種。
“參見軍門!”尚學禮和尚可喜二人齊齊行禮。
毛文龍猶豫了一下,拱手道:“軍門!”
“怎麼了?”唐繼光並沒有理會毛文龍,目光落在尚可喜那裡,注意看的話,那目光其實就是落在那紅印上。
“是末將打的!”尚學禮站前一步,說道。
唐繼光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臉色變得羞愧的尚可喜,又看了看尚學禮堅韌的臉。他笑了,也明白了。“多學學你父親!”
唐繼光的話叫尚可喜的臉更是難看,低下頭,羞愧難當啊!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因爲尚可喜的通報,尚學禮知道了他的想法。他知道這是唐繼光的試探,但他更加知道,唐繼光並非是要尚可喜放毛文龍走。如果是這樣,何必要給令牌呢?咋一看有了唐繼光的令牌,似乎逃出東江鎮真容易。
只是別忘記,毛文龍犯下的並非是什麼誅九族的大罪。而且毛文龍也是副總兵,沒有唐繼光的令牌,毛文龍想逃離東江鎮,也並非是什麼難事。
尚學禮卻知道,這是唐繼光讓他們父子向他表態。如果他們背叛了毛文龍,除了唐繼光外,還能夠投靠什麼人呢?
於是纔有尚可喜臉上的那巴掌,是尚學禮教訓,同時給唐繼光看的。
唐繼光看着毛文龍,微笑道:“振南,你知道本官爲什麼叫你來嗎?”
“不知!”毛文龍怔了怔,猶豫了半響,沉聲說道。
唐繼光聽了毛文龍的話,也不懊惱,依舊微笑着,道:“真的不知道嗎?”
毛文龍這次沒有開口了。
唐繼光拿起邊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清茗,說道:“振南,這段什麼軍務繁忙,本官看你也辛苦了!你部下的人,就讓尚學禮接替了!你近段時間,就幫忙參贊軍務吧!對了,本官剛剛下達了一個命令,東江鎮內不得儲養家丁!當然,親兵可以有的,但會有規定數量!王通判,這個規定數量,就麻煩由你來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