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交換

這一路上,沈志祥、王庭瑞、袁安邦三人,皆被李嘯扣上在二號福船上,有這三名重量級人質,李嘯絲毫不擔心那些明軍水師會起異心。

果然,一直到登州的海岸時,三艘明軍水師船隻老老實實地跟行,沒有半點異動。到達登州海岸後,沈志祥等人以爲終於可以返回東江鎮了,李嘯卻向他們提了個要求。

那就是,把他們這三艘船上的火炮與火銃,賣一些給他。

“李把總,這如何使得!這些火炮與火銃乃是我水師船隻必備之物,安得倒賣。”遊擊袁安邦率先反對,言語頗有哀愁之態。

“哼!你們東江鎮,這麼多的火炮火銃,賣一部分給我軍,又能如何?況且朝廷每年都會配備火器給你們,你們重新補充,卻是甚便。”李嘯冷冷地斜了袁安邦一眼。

“罷了,人在屋檐下,安可不低頭。”沈志祥在旁邊長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等現在,都不過是李把總的人質罷了,連性命都在貴軍手中,安可再說甚話。”

李嘯見他說得這般可憐,冷笑道:“沈副將也不必說得這般委屈,我李嘯向來不是強取橫奪之人。大家都還是大明官軍,自當講究個禮尚往來。我選下的火炮與火銃,將以同等價格的綢緞返還於你。這些南貨綢緞,你等將來在北地販賣,恐怕還多有賺頭。”

李嘯說完,沈志祥不覺眼中一亮。

這個李嘯,倒還是個頗講道理之人。他若真以綢緞與我交換,將來把這些綢緞偷偷地賣給後金,卻還可以賺上一大筆呢。

沈志祥心下暗喜,他換了一種口氣說道:“李把總客氣了,大家都是爲大明效力,理當同舟共濟,沈某能幫到貴軍,卻亦是歡喜之至。”

旁邊的王庭瑞接過話來,對李嘯詳細說道:“李千戶,我這三艘船隻,武器配備分別如下,其中一號福船上,共有紅夷大炮6門,千斤佛朗機30門,碗口銃18門,迅雷炮50門,噴筒120個,魯密銃30支,弩箭500只,火藥弩30張,神行大火箭550支,瀝青火磚350塊,另有刀劍槍盾。。。。。。”

“不用多說了,我只挑些我軍確實需要的,不想聽你在此背書。”李嘯揮手打斷他的話,倒讓王庭瑞頗爲尷尬。

最後,在李嘯親自挑選下,李嘯從這三艘明軍水師船隻中,選了製作精良,外表較新的紅夷大炮6門,佛朗機10門,虎蹲炮10門,魯密銃60支,以及一大堆的實心鐵彈和火藥鉛彈之類。

其他的諸如迅雷炮,碗口銃等火器,因爲做工粗糙,外觀陳舊,李嘯均未選用。而那些諸如噴筒,神行大火箭之類早期火器,李嘯嫌其早已落伍且殺傷力不大,亦皆不要。

李嘯所選擇的火器中,最讓李嘯喜歡的,便是紅夷大炮與魯密銃。

紅夷大炮,又名紅衣大炮,爲16世紀初從歐州傳至明朝的一種前裝滑膛加農炮。明朝程子頤曾對此炮有詳細描述:“夫西洋紅夷大炮者,乃香山澳西夷之所造也。其制巧妙,且銅鐵極其煅煉,大小相稱,厚薄得宜,鐀眼有方,無一不善,其制火藥之法更極其工,而放炮之人皆慣習之士。其炮有三號:一號者長一丈,炮口稍昂,能至十六裡;二號者長八尺,炮口稍昂,能至十二里;三號者長六尺,炮口稍昂,能至八里。此號可用之行陣,皆能一斃多命,賊聞無不膽寒,亙古以來未嘗有此最上之器,有志疆場者宜熟籌之。”

由上文獻可見,紅夷大炮按規格可粗分三種,按明朝一里爲554米來計算,最大的紅夷大炮能攻擊到8公里外,最小的紅夷大炮也能攻擊到4公里外。事實上,經後代火器專家考證,這是誇大的說法。據反覆考證明朝遺留的紅夷大炮,史學界現在一般認爲,明朝紅夷大炮最大可到2.5公里。但實際可控的有效射程爲1600米以內。

紅夷大炮聲名大顯的時刻,當爲往日安放在寧遠城頭的12門紅夷大炮,把奴爾哈赤打成重傷之事。

事實上,當時這批總共26門的紅夷大炮,是廣東官員鄧士亮從英國東印度公司那艘“獨角獸”沉船上打撈上來的,這26門紅夷大炮中,12門質量最好的,被千里迢迢運到遼東,安放在寧遠城頭,最終把奴爾哈赤打成重傷,讓大明朝廷上下頓爲之刮目而振奮。其實,這種紅夷大炮尚爲早期產品,有效的射程僅爲500米,最遠只能打到1.5公里,明軍能擊殺老奴,實有運氣成份。

嚐到甜頭的明朝君臣,遂開始大批向西洋人訂購此種大炮。不過,這紅夷大炮的採購價格,卻是極其昂貴。天啓年間,徐光啓曾向西洋人訂購大批炮彈重10斤的紅夷大炮,當時每門紅夷大炮報價爲二千兩銀子,其中有一門重達7000斤的銅芯紅夷大炮,使用的實心炮彈重達23斤,定價更達8000兩之巨!

李嘯現在所選的這些紅夷大炮,均是那種重在3000斤以上,長在3米左右,口徑爲110-130毫米的新式三千斤紅夷大炮,這些龐然大物般的火炮,當時出廠價便爲近3000兩一門。這種紅夷大炮,是當日火器專家孫元化任登萊巡撫時,在登州大批量鑄造之物,登州軍與東江鎮皆有配備。並且因爲使用了千里鏡、矩度、銃規等測量計算工具,可以對射擊對象進行精確定位,確保能打得又準又狠。對在1.5公里內的目標,可以實施精準打擊。

李嘯突然想到,當日,讓朝廷花費無數銀錢,並請了葡萄牙人當教習而練成的新式火器部隊,未曾殺得韃子一兵一卒,卻在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的脅裹之下,先是在山東作亂,隨後又叛變投清,成爲了明朝自已揮之不去的巨大噩夢。無數忠勇的明朝官軍,喪命在這朝廷花費無數銀子與心血苦練而成的精銳叛軍手中。而叛軍投清後,又帶給了後金最新的制炮與操作技術,使得原本就武力強大的後金,更是如虎添翼。明末氣運之衰,足以讓人扼腕嘆息!

相比威名遠揚的紅夷大炮,魯密銃的名氣要小得多,李嘯之所以選擇留下這種火銃,卻是爲了將來自已軍隊的發展,而作出的考量。

魯密銃,是由明代火器大師趙士楨所研製的新式火器,其原型是土耳其魯密國(奧斯曼帝國)所進貢的密斯特克重型火繩槍,1598年(萬曆二十六年)趙士楨向魯密國使者朵思麻,請教魯密國的火繩槍構造及製作方法,經改進後製成“魯密銃“。

當然,李嘯並不是槍械專家,對魯密銃的瞭解也僅限於此了。之所以他決定,不要那些製作粗糙的普通火銃,卻把這三條船上所配備的魯密銃全部運回岸上,只因他記得《武備志》中曾對這種槍有句評語:“鳥銃,唯魯密銃最遠最毒。”

李嘯看到,魯密銃全爲上好熟鐵鍛制,雙層銃管,管身一體,銃身較重,口徑較小,外觀修長,烏黑髮亮,握在手中,便讓人心生喜愛。

據現代社會火器專家研究,這種製作精良的明朝魯密銃,射程可在一百五十步,彈丸的初速極高,基本上與後世的步槍差不多。而此時的普通火銃,基本只能打到六十步的距離,便是後世清軍在鴉片戰爭中使用的火器,性能上也未必強過魯密銃。

李嘯認爲,這種能遠距離射殺敵軍的魯密銃,應該是以後李嘯軍中火銃的重點發展方向。

得到火器的李嘯心情大好,讓接下來的價格商談,變得順利許多。

6門紅夷大炮,按每門2500兩銀子算,共15000兩。

10門佛朗機,10門虎蹲炮,每門按450兩算,共9000兩。

60支魯密銃,按每支25兩算,共1500兩。

其餘的大堆黑火藥,數百發實心10斤彈,二千多發普通3至6斤鐵彈,3000多顆魯密鉛彈丸,算個總價1300兩。

那麼,總共的價格爲26800兩。

“李把總,這價格已是虧本了的,把總卻莫要嫌貴。”袁安邦見報完價後,李嘯卻沉吟不語,連忙低聲說道。

他在心下打定主意,如果李嘯硬要壓價,他25000兩甚至20000也賣給李嘯了,誰讓自家性命在人家手裡攥着呢。

“哈哈,袁遊擊想多了,李某不是扣索之人。這樣吧,李某再給你們加一點,就27000兩銀子吧。我軍以每匹綢緞10兩作價交換,共2700匹換與爾等。只不過,你們得給我軍留個懂火器的行家。”李嘯臉上帶着微笑,話語中,卻帶着不可反駁的壓力。

“行!李把總辦事爽快,沈某就當交個朋友。”沈志祥見李嘯出手這般闊綽,竟願意用2700匹綢緞來換,當下心花怒放。

他知道,這2700匹綢緞,若是自已偷偷賣給後金,每匹至少可翻倍賺回來,這樣的話,等於是5萬多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輕易送到了自已口袋。

況且,李嘯拿去的火器,也不需自已再添錢購買。沈志祥暗想,自已只需向上報告,說這些火器乃是與敵作戰損毀,應該就可以了,畢竟,自已這次倒賣火器,也是偶爾爲之,自然不會太引人注目,叔父東江鎮總兵沈成奎那邊,好歹也說得過去。到時,自已再坐等朝廷重新下拔便可。

這簡直是空手套白狼的買賣。

孃的,看來,以後還要與這狗入的李嘯搞好關係纔是,這傢伙,簡直是自已的財神爺啊。

沈志祥的臉上,露出了多日以來,最爲舒心歡喜的笑容。他隨即從一羣軍兵中,拉出一個面容清瘦,雙目之中卻極有神采之人過來,然後對李嘯說道:“李把總,此人名喚趙傑,對火器頗有研究,當日乃是從登州叛軍營中逃出,後入我東江鎮任火器造作,今天,本官便把此人留給你了。”

沈志祥說完,又對那趙傑喝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快見過李大人!”

趙傑急忙趨身以拜,被李嘯一把扶住。

“趙造作莫要如此,還望以後盡心爲我軍做事方好。”李嘯一臉溫和的笑容。

李嘯親切的話語,讓趙傑心下一陣溫暖,他急急而道:“李大人如此看重在下,在下定當讓我軍盡犬馬之勞。”

在李嘯令將所需的火器彈藥全部裝卸到岸之後,沈志祥等人,帶上李嘯所送的2700匹綢緞,率領着自已的三艘船隻離岸而去。

李嘯望着沈志祥乘坐離去的那艘一號福船,眼中滿是羨慕之情。

這艘一號福船,是此時的明軍最爲核心與主力的戰艦。其長二十五丈,闊六丈六尺,吃水深二丈一尺,分三十三大艙,首昂尾翹,船面設樓高如城,前後豎五桅,大桅長9丈8尺,次桅長7丈5尺,小桅長5丈3尺。按明朝每丈約等於3.3米計算,讀者可以想象這艘一號福船戰艦有多麼巨大。

也正因爲其體型如此巨大,才能裝載衆多的軍兵與武器,這纔是李嘯心中最理想的水師戰艦模樣。

這一路上,李嘯不是沒起過奪取沈志祥這艘一號福船的心思,但經仔細考慮後,他沒有這般做。

畢竟,若自已吃相這般難看,把這條堪稱鉅艦的一號福船吞入肚中的話,那東江鎮,怕要視自已爲死敵了。若東江鎮派兵前來討伐,現在自已實力太過弱小,絕對難於對抗。那麼自已的一系列宏圖偉業,怕是還沒起步,就要夭折了。

這也是李嘯之所以沒有將沈志祥這三艘船上的火炮一口氣搬盡,並且願意用綢緞來換火器的原因,這般做法,皆是爲了儘可能地打消對方的敵意。

李嘯一直認爲,在自已實力弱小的時候,除非沒辦法,還是儘量不要去招惹比自已強大的對手。畢竟,風物長宜放眼量嘛。

多個對手,不如多個朋友,這條準則,在自已弱小的時候,尤其管用。

讓李嘯頗爲驚喜的是,在沈志祥等人離去後,贊畫吳亮,帶着一大羣拉着大馬車的民伕,來到海邊,協助李嘯全軍搬運物品。

原來,吳亮他們竟比自已還早一天到到龍口墩,因見墩內極其殘破,無法居住,吳亮隨即從馬停鎮等處招募工匠,運送草板組裝備草棚,以便先讓衆人有個安身之處。

同時,吳亮派了一些輕騎,這兩天一直在海岸入巡邏,吳亮要求他們,若有船來,便即行稟報。

吳亮只等了一天,就等到了李嘯船隻的到來。他心中十分歡喜,隨即派入那些民伕,幫忙運送李嘯軍貨品。

李嘯與吳亮等人寒暄一陣,便立刻下令,只留下綢緞,布匹,毛皮,東珠,麝香,人蔘等物於船上,準備運到登州萊州等處販賣。而其他的金銀財貨,則全部裝車運到龍口墩。

李嘯與衆人來到龍口墩時,他被龍口墩的破敗模樣,深深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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