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 兵分兩路,東攻復州

多爾袞打發顧君恩回去覆命,便立即開始發兵行動。

他下令,大清共發兵十萬,其中西路軍兵,令鄭親王濟爾哈朗爲主將,多鐸爲副將,統領5萬兵馬,徑自西去,駐屯於錦州一帶,專門打擊唐軍從山海關到金湯城的運輸線。

之所以只讓親弟弟多鐸當副將,是多爾袞考慮到,多鐸先前鎮遠堡大敗,折損了數萬兵馬,影響實在太過惡劣,爲了平抑朝中諸臣議論,故其特意令其只爲副將,而選軍事才能平平的濟爾哈朗爲主將,算是無奈之舉。

而東路軍兵,則由其兄長阿濟格爲主將,碩託爲副將,亦統領5萬兵馬,一路折向東南行去,全軍直撲遼南。到達遼南後,全軍駐屯於蓋州城中,與駐守當地的智順王尚可喜合兵一處,準備在此地稍事休整,便與早先幾個月駐守在這裡的三順王一起,合兵攻打駐守復州的豪格。

這初冬時節,正在復州城百無聊賴的豪格,忽地得到安全司緊急送來的消息,頓是感覺從頭到腳,都寒意徹骨。

好麼,本以爲,清廷會讓這三順王與自已長期對峙下去,卻沒想到,現在他們終於是按捺不住,竟在這個時候派出大軍,想要一舉消滅自已,這般歹毒用心,實是端的可恨!

怎麼辦?

清軍東路軍兵馬,足有5萬之數,再加了三順王的兵力,已有近十萬之衆,要來對付自已這樣一個兵力只有三千的小勢力,實在是綽綽有餘,堪比獅子捕食一隻小兔子。

敵軍已然迫近,當然不可坐以待斃。

豪格立即把手下大將鰲拜與楊善二人,喚到房中來緊急商議,現在這般情況,需得儘快做出決策。

鰲拜扯着大嗓門,率先大聲發言:“肅親王,多爾袞這廝真他孃的狠哪!現在敵兵勢力,加起來足有兵馬近十萬,而我軍守兵不過三千,據守這狹小的復州城,如何是其對手。以奴才之見,咱們需得儘快退兵,從復州退往金州,或是徑自退回山海關,以保全自已,方爲上善之策。”

鰲拜一說完,楊善連聲稱是。他接過話來,一臉憂色地說道:“鰲拜說得對,現在敵軍勢大,我軍兵力着實難擋。爲了保全一衆手下,還是得全部退回金州或山海關,方爲保命存身之道。不然的話,敵軍重兵圍城,我等到時,就是想退都退不了。”

豪格見他二人俱是要打退堂鼓,心下頗爲不樂。他冷哼一聲道:“他們想要圍城?哪有那麼容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我軍有強大水師鎮場,復州城西邊,正是水師火炮直射範圍,敵軍絕對無法攻過來。你等這般憂戚,未免太過,難道我軍在此地,就沒有絲毫勝機嗎?”

鰲拜一聲長嘆,又急聲勸道:“肅親王,若在往日,憑着水師的強大炮火,我軍駐守復州城,當可固守一陣,但現在天氣嚴寒,復州海域即將封凍,我軍水師勢必趕在封凍之前,退往金州南面海域,這樣一來,如何還能相助我等!萬一水師全部退走,我軍卻沒有及時撤走,豈不是要留下來與這復州城,一道殉葬了麼?”

“是啊,肅親王,這三千滿洲軍兵,乃是肅親王與我等將來前程之唯一指望,是我等將來發達的唯一本錢,豈可在這實力懸殊的戰鬥中,盡折於這般絕地乎?恕在下說句誅心之語,若我部三千滿州兵馬盡折於此地,那可以想見,即使我等僥倖逃得性命,那在唐軍之中,我等亦將再無足輕重,根本就再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

楊善頓了下,又繼續道:“真到了這般時候,休說肅親王想奪回大清的夢想要落空,奴才只怕肅親王在唐軍之中,都是再沒有任何上升發展的空間了,這般淒涼結局,真的是肅親王想要的嗎?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肅親王雖然暫時喪失了復州城,但保全了手下兵馬,將來重振旗鼓,東山再起,又有何不可呢?”

鰲拜與楊善的話語,深深地刺痛了豪格的內心。

他知道,他們所言,雖然尖銳,卻甚是有理。

如果自已只是不捨放棄這所謂的復州基業,而不顧現在眼前的局勢這般險惡的話,那萬一真的把全部兵馬折損在這裡,那自已就算是能及時逃得性命,其最終結局,也必會如楊善之言,成爲唐軍中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最終默默無聞地度過殘生。

這絕不是豪格想要的結果。

只不過,就這樣灰溜溜地撤走,就這樣把復州基業拱手讓人,豪格心下,亦是極度難平。

更何況,自已這般無奈退走,非但會讓多爾袞等人大看笑話,也會讓全軍士氣備受打擊,而再想到多爾袞阿濟格等人那一張張嘲諷的臉孔,豪格心下,就有種說不出的憤恨。

奶奶的!老子就算要走,也要狠狠地咬下你們一大塊血肉,讓你們知道,想從老子手中搶地盤,絕不是一件輕鬆愉快之事。

只不過,自已若是擅自行動,意氣用事,那位遠在南京城的唐王李嘯,又該要如何處置自已呢?

想到這裡,豪格忍不住一聲長嘆。

他略一沉吟,便對二人說道:“你二人之意見,本王自是瞭解。你們以爲,本王不知道繼續留在這裡有多麼危險嗎?但是,若真的只能這般灰溜溜撤走,本王也實在太不甘心。更何況,此事關係重大,唐王李嘯那邊也未曾知會,我等擅自行動,恐唐軍中多會有人背說閒話,這樣的話,對我等將來發展亦是不利。”

“這……那肅親王之意是?”

“以本王之見,當需先行向唐王稟報,哪怕就是要撤退,也要讓唐王同意方可。這先後秩序,萬萬不可錯置。畢竟,在咱們的背後,可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咱們哪。”豪格沉聲回道。

他這話一出,鰲拜與楊善二人,自是再沒什麼反對意見,於是,豪格立即速速修書一封,然飛鴿傳信,向遠在南京的李嘯,緊急通報。

其實,在豪格向李嘯飛鴿傳信之時,清軍這般行動,已是迅速地被唐軍安全司官員稟報給了李嘯。

李嘯得到情報和豪格來信,亦覺事情嚴重,遂立刻讓手下那兩名最受信重的謀士姜曰廣與陳子龍,一道來廳堂議事。

姜曰廣與陳子龍二人看過安全司情報與豪格來信後,二人皆是一臉沉思之色。

李嘯見二人俱是不語,遂開口發問:“以你二人看來,現在遼東這般情勢,我軍需要如何應對,方爲合適?”

陳子龍率先開口:“唐王,以學生之見,清軍若是分爲東西兩路,分頭進攻我山海關至金湯城的運輸線,以及據守復州的豪格部。那相形之下,東線遠比西線要危險得多。”

“哦,是嗎?”

“唐王,現在我軍山海關自金湯城的運輸線,各類物資與工匠,早在天氣變冷前,便大部盡運送到了金湯奪。因爲天氣原因,這條運輸線上,運貨已是極少,押送兵力亦是寥寥。故清軍派出濟爾哈朗部前來,看似勢頭甚猛,其實對我軍破壞卻是有限,故不必有太多擔心。而現在的局勢,豪格部衆的處境倒是危險得多。那東路清軍與當地的三順王匯合後,其兵馬總數,怕是有近十萬之衆。豪格想要據守復州,實是極難呢。“

陳子龍說到這裡,臉上表面愈發凝重:”更何況,現在天氣不斷變冷,北方更是日甚一日的嚴寒。那復州海域將要結冰,我軍水師亦不可長駐復州水域,需在結冰前,趕緊前往金州南面海域,這樣一來,復州的局面當會愈發險惡。豪格部衆若不盡速撤離,只恐會被清軍全部消滅。甚至其下部衆,還有重新投降清軍之可能呢。”

陳子龍這般說完,李嘯亦不覺爲之沉吟。

這時,旁邊的姜曰廣卻道:“唐王,臥子這話確是有理。只不過,只是這樣毫無作爲地撤走,未免太過讓敵兵看輕,也太過傷害我方士氣,以在下看來,我等可以復州城爲據點,引誘敵兵來攻,怎麼着也要讓他們付出重大傷亡。”

李嘯雙眼一亮:“姜贊畫有何良策,儘可直言。”

姜曰廣微微一笑,對李嘯與陳子龍低聲道:“現在清軍勢大,又因爲其剛剛到來,勢頭正盛,故極有可能要趁早攻城,以搏一勝。而爲了促成清軍此舉,我軍當可給他們來個請君入甕之計。”

說到這裡,姜曰廣愈發壓低聲音,把自已的計策,向二人敘述了一遍,李嘯與陳子龍二人聽完,皆一臉欣然。

“很好,姜贊畫此計,端的甚妙。”陳子龍笑道:“清軍估計怎麼也不會想到,我軍在這般劣勢之下,竟然還能茂有這樣一手。學生認爲,清軍在被豪格部這番偷襲與埋伏後,必會大受損失,就算他們此番最終拿下復州,只怕亦是得不償失呢。”

李嘯亦笑道:“說得好,孤同意了,就依姜贊畫之言行事。”

李嘯等人既已議定,遂立即給豪格飛鴿傳書,三天後,在復州城中惶惶不安的豪格,終於得到李嘯的回信。

豪格迅速看完回信,頓是連稱大妙,心下更是竊喜不已,原本的鬱悶之情,早已一掃而光。他遂立即下令,按李嘯吩咐行事。

豪格在復州城中,只留下了五百步兵,令楊善統領。叮囑他們,在城頭遍插旗幟,安排士卒兵員輪流站崗,擺出一副兵員衆多的模樣,以儘可能地迷惑城外的清軍哨騎。

同時,城外的唐軍水師,亦悄悄運來了大批的震天雷,讓楊善率領士卒在城中各處中重要街道中秘密埋下,這些震天雷,火繩已扭結在一處,可一點火便一齊爆炸,其爆炸威力端的驚人。這種新式的使用方法,在這明末時代,倒是有如超強炸彈與大容量地雷一般的可怕存在。

豪格交待楊善,他與這五百兵士,一定要堅守到敵軍開始進攻,然後引誘他們入城後,再按計劃逐步撤走。全軍一路從西門退去,從那裡登上水師船隻離開。楊善自是大聲應諾,保證會順利完成任務。

豪格與鰲拜二人,則是先將復州城中幾乎所有軍械與錢糧,全部運走,又順利地帶走了另外的兩千五百名滿州軍兵,悄悄地乘水師船隻離開。

他們此去的地方,便是北面的蓋州城外海域。

按姜曰廣的構想,現在清廷的5萬大軍,齊集蓋州城中,那原本駐守於此處的尚可喜部,自然只能將駐一騰出來,讓給阿濟格與碩託的大軍入住。又因爲馬上就要開始攻打復州城,故尚可喜等人,也會因此而不再特意去營建新的營房來長久居住。這樣的話,他們極可能會在蓋州海域一帶,零零散散地臨時分散駐紮。因此,便給了豪格部兵馬充分的可乘之機。

豪格部兵馬雖然只有兩千五百餘人,但皆是百戰精銳,而尚可喜部兵馬雖多,但全無防備,又兵力分散,更似一塊難得的肥肉一般,這樣突襲的好機會,安可輕易錯過。

唐軍的水師,頂着寒風一路北上,僅在一天多後,就秘密到達了蓋州城外的海域之上。

此時,已近黃昏,卻依然可以清楚看到,在離海面約二里開外,有大片分散的尚可喜部兵馬在此處駐紮,許多尚字軍旗,東一塊西一塊地在海風中獵獵飄揚。

見到敵軍果然毫無防備,豪格十分喜悅,他立刻下令全軍作好準備,等水師船隻一靠岸,便立即登岸突襲。

於是,在茫茫海面上,唐軍水師悄然行動。在一片僻靜的海岸邊,水師船隻悄悄靠岸。

這時,豪格部手下的一千騎兵,與一千五百名步兵,再也按捺不住,有如潮水一般,從放下的舷板上,洶涌而下。

昏黃的幕色中,豪格部這一衆突然登岸的軍兵,騎兵在前,步兵從後,有如從夜幕裡突然飛出的死神,獰笑着向那些正準備入帳休息的尚可喜部兵馬,快速直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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