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城屬楚雄,面積並不大,但武定縣內,地表崎區,羣山連綿。山地、丘陵、谷地、河谷平原和山間盆地(當地人稱壩子)相互交錯,山區面積佔武定總面積的97%,壩子及水面佔3%。
這種地方連囤田種糧都很難,即便是到後世,還是國家級的貧困縣。
但這種地形有個好處,就是很好防守。
這也是沙定洲把大量財富運到這裡的原因。
武定城的城牆全長不到五里,但三面環山,有很多城牆與山壁相連,正面的城牆又連結在兩座山中間,簡直和雄關天險似的,當初沙定洲能攻下來,全是靠細作內奸,不然很難從外攻破。
守軍軍將叫沙雄安,是沙定洲的侄子,心腹,城中守軍約八千,另有運財富過來的民夫一萬餘,原城中百姓,全被沙雄安驅趕出城,因爲他們是靠內奸細作開門的,也怕明軍(幹軍)一樣幹。
沙雄安這時就站在城頭,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明軍(他一直以爲是明軍,其實已經爲大幹)紮營,他心中一點不以爲然。
城下明軍看起來也就兩三萬人,包圍他的武定城都不夠,還能攻進來?
武定城三面環山有優點也有缺點,優點是敵軍難攻,無法爬山來攻,缺點是,他們守軍想出去,也只有正面(西南)能走,其他地方也無法下山。
此時他正仔細看城外數裡的明軍,發現明軍們也不急,明軍主將,把兵馬分三面,一面守城門,一面往東,一面往西。
很顯然,明軍守將也知道只需攻打一門,其餘的兵馬都在防備外面。
他觀正面的明軍大概一萬不到,不由想笑,明軍主將,不是以爲這一萬兵馬,能打破我武定城?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有明軍騎兵過來,那騎兵跑的飛快,手上還帶着箭。
“將軍,明軍來,要不要開炮?”身邊馬上有副將問。
沙雄安本來想說開炮,但看明軍騎兵樣子,似乎要射箭進來,不由心中一動:“不急,看看再說。”
果然,那明軍跑進之後,嗖,一箭射向城中。
信很快到沙雄安手上,果然是勸降的。
信中還說,只要投降,守將你可以帶走城中一萬兩白銀,下半輩子,不用愁了。
“去特孃的。”沙雄安破口大罵:“明將腦子有問題,一萬兩想打發老子?”
武定城財富堆積如山,因爲太多,城中大量的民夫沒地方睡覺,都睡在露天。
沙雄安把這麼多民夫困在城裡也是有想法的,一旦明軍老是圍着他,到最後糧食不夠,嘿嘿,這個土司真是什麼都敢做。
城裡這麼多財富都是我沙家,老子爲一萬兩出賣沙家?豈不是有病?
“來人,給老子用炮轟他。”沙雄安還想轟那明軍,但明軍射完箭後,轉向就跑,自然轟不到。
但爲了發泄,他還是下令打了兩炮。
這時有人道:“明軍有炮,要不要派人把城門封堵住?”
“看天色會下雨,明軍的炮應該沒用?”
沙雄安擡頭,果然天色不對勁了,不由臉上掛起笑容。
這邊一打炮,
趙大山就知道勸降沒用。
他之所以勸降,是怕守將頂不住時,會摧毀城中的財富。
現在勸降無效,只有強攻。
“各部準備進攻,拋石機開始組裝。”趙大山命令剛下,有當地前明官員跑過來:“趙將軍稍等。”
“?”趙大山。
“下官觀天色,可能會下雨。”
趙大山恍然大悟,擡頭看看天,發現天色是有點暗,且烏雲陣陣。
“還好你提醒。”趙大山不禁嚇了一跳,這要開打的時候,突然下雨,就丟臉了。
丁毅讓他帶兵攻雲南,要是犯了這種錯,就算打贏了也要讓人恥笑。
“下官觀咱們都是火器爲多,等雨停了再說吧。”
趙大山笑笑:“倒也不怕,我們有準備。”
他馬上下令準備防雨。
只見輔兵們打開很多箱子,然後從箱子裡拿出一些奇怪的衣物,分發到前方戰士身上。
這些東西不多,也就一萬套左右。
整個進入雲南七八萬兵馬,只帶了這一萬套,全在趙大山這邊。
那官員也分到一套,厚厚的,又軟又硬,不知是什麼料子,送過來的兵士幫他披上。
“這叫雨衣,如果下雨,可以擋着。”
原來是大員用橡膠製成的雨衣。
這個時代的雨衣製作很簡單,所以有點粗糙,比較厚,有點硬,而且時間長了很容易乾裂,破損,但丁毅會要求回收,還能重做。
整個大幹的兵馬,這會只有安南和雲南的兵馬配有雨衣。
衆人拿出來後,有的人已經披起來,還有人沒批。
與此同時,大量的長槍兵往前,銃兵往後。
接着有人拿出更大的雨蓬,層層疊疊放開後,用棍子拉起四個角,形成遮雨棚,然後把火炮推進去。
一個防雨雨棚更做好了。
城頭的沙雄安不知明軍在幹嘛,只看到明軍拉起一個個雨棚,這讓他目瞪口呆,不知是什麼東西。
“防雨的,明軍在防雨。”有人驚叫:“那一會明軍的火炮可以用了。”
“特孃的,哪玩意能防雨?”沙雄安有點不敢相信。
因爲歷史上從來沒聽說過,也沒看到過。
何況,下雨天誰打仗?明軍有病嗎?不會雨停了再上?
武定城最大的缺點是沒有護城河,明軍要下雨天攻上來,這還是特麻煩的。
因爲城頭的所有防守武器都不能用,火炮,火油,火桶,萬人敵等等。
轟,突然空中傳來雷鳴聲,接着現場烏雲越來越濃。
沒一會,嘩啦啦,細小的雨絲便飄落,然後越來越大。
下面的趙大山兵馬紛紛披起雨衣,很多人直接站到遮雨棚裡面。
外面大概搭建了一百個遮雨棚,只有正前方十個有火炮,其餘的雨棚裡都站滿了人。
天空突然下雨,沙雄安臉色也變的難看起來,而且那雨越下越大,城頭的土司兵紛紛開始後退,或下城牆躲雨。
“不許下,不許下。”沙雄安大怒:“明軍也在雨中,不許下。”
但雨越來越大,上面的火炮都沒有人管,很多火藥直接就溼了,能搶救到的,也要搬到城下和甕城去。
開始還有人在他的命令下不下城,但隨着雨連綿不斷,沒有停的跡象,沙雄安自己也站不住了。
這種下雨天,明軍要是來攻城,豈不是有病?
他實在想不出明軍如何來攻城?
“走。”沙雄安自己也趕緊下城,留着人在上面打傘和披着蓑衣看着。
不一會,正面城牆上,只餘下十幾個披着蓑衣和打着傘的人。
趙大山正站在一個雨棚裡看着,不時用望遠鏡看城牆,下雨天雖然視線不好,但也能看到城牆上確實沒什麼人。
也是,這個時代下雨天誰打仗,大夥都休息呢。
可是咱大幹的兵馬,偏要在下雨的時候打。
“準備,推炮上前。”
隨着趙大山一聲令下,有輔兵背起裝滿泥土的沙袋,有兵士紛紛去拿雨棚的四個角。
四個角的棍子被舉起來,雨棚也高高被舉起。
然後炮兵們開始推着炮,雨棚跟着緩緩移動。
後面還有雨棚保護着火藥和炮彈,一起往前走。
瘋狂的下雨天裡,所有人看着幾個雨棚緩緩往前移,如果遇到水坑不好走,會有人揹着沙袋往前來填。
“不好。”城牆上的守兵看到明軍上前,又驚又怕又不敢相信,紛紛跑下去向沙雄安彙報。
沙雄安這會還沒回府上呢,正想着回去洗個熱水澡再說,突然接到彙報,明軍進攻了。
“什麼?怎麼可能?他孃的,他們有病?”沙雄安沒辦法,趕緊瘋狂回城頭,同時下令:“集合,集合,把民夫也都叫來集合。”
但這會整個城中在下大雨,誰肯出來。
等他匆匆跑回城頭,明軍的雨棚已經來到城門口三十米外。
沙雄安鼻子都氣歪了:“爲何不打?”
衆兵士頂着大雨,一邊不停的摸臉上的雨水,一邊問,用什麼打?
火炮現在不能用,弓箭也不能用,這用什麼打?
沙雄安瞠目結舌。
然後眼睜睜看着下面的雨棚又往前推了十米,幾乎就要頂到城門口。
“他孃的, 拿箭射,射啊。”
他也不管了,就算弓箭報廢也要射。
可這會趙大山的大炮已經對準了他的大門。
“轟”
火炮率先打響。
雨天的箭很難射,距離和力道都不好控制,好不容易射中雨棚上面,箭都插在上面,無法透入。
就算透入,下面還有兵士舉着盾擋着。
短時間很難影響到火炮。
而且趙大山那邊第一炮就把城門打了個洞,接着就有兵士穿着雨衣,再用雨衣包裹着百人敵直接衝到城門下面,打開雨衣,點燃幾個百人敵,從洞口扔入,趴下。
轟,轟,轟,三聲連爆,武定城大門被轟然炸開。
仁德元年三月,趙大山在狂風大雨下率兵攻城,打了城中守軍一個措手不及,很多守軍都呆在屋裡避雨不願出來。
大幹的兵馬殺進去後,他們都不願出門。
因爲下雨,弓箭幾乎無用,明軍的鐵甲牢不可破,簡直是一邊倒的戰鬥,兩小時不到,盡滅城中的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