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經理、周經理……”
張至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興奮的叫嚷道。
“咦,你現在不是應該在世茂天城嗎?”周經理對張至寶的忽然出現感到疑惑,看看他的穿着打扮,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怎麼,難不成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嗯。”張至寶省卻了客套話,單刀直入的說,“周經理,你認識叫王天霸的嗎?就是那邊的沙霸。”
接下來,張至寶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對他簡單的複述了一遍,“他把單價提的實在是太高了,不買還不行,分明是強盜買賣,就沒人治得了他嗎?我要是從他那進貨這活不就白做了麼?
“這個王天霸我也聽說過,這種人物還真不好對付啊!”周經理手輕輕摸着下巴,思索着解決的方法。
“那……報警呢?”
“這種事情就算報警也沒用,人家能在那地盤上混十來年還是有點手段的。最多也就抓進去蹲個幾天,一點兒用都不頂,出來後該怎樣還是怎樣。何況他和警察局混的不錯,像你這種沒權沒勢的,估計人家理都不理你。”想了半天周經理也沒有頭緒,他攤開了雙手,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建議你還是跟他進貨,只不過利潤少點而已。”
張至寶鎖着眉頭,掐手指算計了半天,最後苦着一張臉,說:“按照那個價格,整個工程下來,我賺的都不夠兄弟們吃飯用。”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周經理也很無奈,“閻王好鬥小鬼難纏,就算是往上捅給鄭董,他也沒有法子搞定這種麻煩人物。”
他拍了拍張至寶的肩膀:“小寶兄弟,這就是社會啊,有些規則你想不遵循都不行。”
“唉——”張至寶愁眉苦臉地低着頭,嘆了一口氣,告別周經理返回了工地。
而當他趕到工地時,沙霸們早走了,只留下那小青年盯着,雙方僵持不下。
“寶哥,怎麼樣了?”見張至寶一言不發垂頭散氣的緩緩走來,強子湊上去焦急的問道。
張至寶憂心忡忡的掃了小青年一眼,對方用硬紙板墊好坐在樓梯上,翹起二郎腿,笑眯眯的盯着這邊。張至寶皺起眉頭思索一陣,開口說:“我們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幹吧。強子,小王,你們倆把咱的材料拉着。”
“你們老老實實的聽話不就得了,哪裡會這麼費勁?別說了明天,就算是下個月,明年,只要是在這條東湖街上,你們都別想在我們霸哥眼皮子底下耍什麼貓膩。”小青年站起來,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像只螃蟹一樣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強子攥緊了拳頭:“這傢伙實在是太囂張了。”張至寶按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頭,默默的也往外走。幾人面面相視一番估計沒什麼戲了,便都收拾了工具跟着回去。
回到宿舍的時候還是下午,離睡覺的時間還早,張至寶就仰面躺到牀鋪上表情凝重一言不發。
“你們看,寶哥這
是怎麼了,該不會出什麼事吧?”夥伴們聚集到門口,擔心的問。
“唉,好不容易爭取到這麼一個大活兒,半路卻被人插了這麼一槓子,擱誰誰心裡沒有疙瘩啊?”強子搖頭嘆氣,默默的來到張至寶的跟前,張了好幾次嘴才狠下心說,“寶哥,你別太上火了,大不了咱少賺一點,先把這個難關捱過去。”
“我把你們帶出來,就是爲了讓你們有出息,能掙大錢的。讓他們這麼一攪和,受這麼大的累掙那麼一點錢,還不如呆在工地裡老老實實的幹活,還折騰什麼?”張至寶愁苦的說,自己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這口氣忍就忍了,關鍵是他不想讓幾個夥伴跟着自己白受累。
“寶哥你說這話不就是見外了嗎,咱們誰跟誰的關係,這件事的錯又不在你,我們對你還不放心嘛!”小王拍了拍胸脯,其他幾個夥伴趕緊的點點頭。
張至寶的心頭升騰起一股暖流,壓抑的情緒得到了一絲緩解,輕輕拍了拍小王的手臂:“行,我知道了。好了好了,你們趕趕火火的回來,連飯都沒來得及吃,還是快去吃飯吧。然後早早的睡覺,明天我們再去,船到橋頭自然直,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那寶哥你呢?”小王問,“你還沒有吃飯吧?要不要我們跟你捎點兒回來?”
“不用了,剛纔出去辦事的時候,我順道買了一份大餅雞蛋。”張至寶隨口扯了一句謊話,現在他是連半點吃東西的心思都沒有。
打發掉幾個夥伴,張至寶四仰八叉的躺在牀上,兩隻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唉,自己包活兒和以前在人手底下打工掙的多了,但也費心了不少。連周經理和鄭董都沒有辦法,看來沙霸這關不好過去啊!硬拼是不成的,看來只能從他們那裡進貨了,好說好聊的話,或許……能達成一定的平衡。”
腦海裡浮現採購合同書上的材料價格,張至寶的眉頭擠成了緊緊的一個“川”字。
“只不過這樣一來,整個工程下來的利潤,都要和這羣沙霸們平分了。”
自己費心費力忙前忙後才掙一些辛苦錢,想想沙霸只不過跑跑路動動嘴就攫取了一半的利潤,說不甘心那是假的。雖然無奈,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存在即合理,這個世界上潛規則橫行,不公平的事情太多,怪只能怪自己沒有強大到改變規則的地步,只能選擇屈服。
夥伴們吃完飯一一回來,考慮到張至寶的情緒沒有打擾,安靜的洗漱上牀。
張至寶瞪着雙眼,不知過了多久,才被強烈的睡意侵蝕了神經,慢慢的睡了過去。
一夜多夢,第二天清早,張至寶拖着兩隻大大的黑眼袋醒來,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發懵作痛。
“大傢伙都醒醒,走吧,繼續幹活去了。”張至寶把夥伴們一個個叫醒,趕往東湖街。路過道邊的菸酒店時,張至寶特地進去買了些好煙好酒帶上。
開工了沒有多長時間,果
不其然,王天霸領着一羣人又來了。
“誰讓你們開工了,媽的,是不是把我昨天的話都當作耳旁風了?”王天霸抄起一塊磚,重重的扔進攪拌着的水泥裡,飛濺起的沙泥噴了旁邊的幾個小夥伴一身。
張至寶早有了心理準備,從包裡掏出提前買好的煙和酒,半彎着腰笑呵呵的走了過去:“大早晨的生這麼大氣彆氣壞了身子,哥幾個來來來,先抽根菸。”他把酒先放到王天霸的腳邊,撕開一包煙遞進沙霸的嘴裡,另一隻手打着了火。
“喲,還是挺不錯的煙吶。”王天霸貪婪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噴到張至寶的臉面上,“得,你也別整這些沒用的了,昨天我跟你說的事,你到底想得怎麼樣了?”
“想好了想好了。”沒有計較嗆的自己眼睛辣的煙,張至寶笑着說,“今後我們的材料就從你們這裡進了。”
“嘿,我果然沒看錯人,既然這樣,那你以後有什麼問題,儘管找我就行啦。”王天霸攬過張至寶的肩膀,朝旁邊招了招手。小弟遞上來合同書和筆,王天霸把他們一起交到張至寶的手裡,“那你還是快把這採購合同書籤了吧,別耽誤了你們的活兒。”
“是是是。”張至寶像領聖旨一樣,恭恭敬敬的接過合同書翻開,拿起筆就要簽到最下面。這時,他意外的發現合同書上面的數字和昨天一些不同,定睛一看,各項材料的價格在昨天的基礎上再次加價,“霸哥,你這個……價錢是怎麼回事?”
王天霸斜着眼睛說:“什麼怎麼回事?上面明碼標價,你難道不識字嗎?我說,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不是反悔不反悔的問題,而是這和昨天根本不是一個價。”張至寶在心底暗暗盤算了一番,按這個價進料,利潤裡面至少有七成要分給他們。
“怎麼,你不想籤?”天王霸的臉一下子繃了起來,黑沉沉的像是暴雨將來時的暗空。
張至寶皺着眉頭,這沙霸一天一個價獅子大開口,分明是欺人太甚。他握了握拳頭,搖頭說:“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這個價格實在是提的太高了,要是按這價格我就白做了……”
“什麼!?”話還沒說完,天王霸直接一嗓子喊了出來,差點把張至寶的耳朵震聾。他兩隻眉毛像是刀鋒一樣立起,單隻手抓住張至寶的衣領,拽到自己的跟前,帶有口臭的粗重氣息一口一口噴到他的臉上,“你說你他媽的是不是拿我消遣着玩呢?一會兒籤一會兒不籤的,你以爲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張至寶握住天王霸的手臂,心底也升騰起一股火氣:“像你這樣做買賣,我們都得活活餓死,還幹個什麼勁,乾脆把錢都給你得了。”他被沙霸的貪得無厭徹底惹得惱了,握緊了拳頭,肉皮摩擦發出澀響。
“你還敢動手?”王天霸低頭掃了一眼張至寶的拳頭,怒瞪圓眼。四周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火藥味,雙方人馬就像拉緊的箭玄一樣,一觸即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