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搞開發,必須要先統一思想,這就免不了要開會。
段祺正在會上說;“開通海上運輸隊很有必要,重點是資金,困難是缺錢。風險不是很大,着重就是安全問題。所有我們從現在起要開始多學點海洋知識和多瞭解在海上的生活。
海上運輸,面積廣,業務量大,還可以來回做生意,搞得好很賺錢,也是村民們發家致富的唯一的一條渠道。比如,幫助建築公司和各施工單位拉黃沙,運紅磚,水泥鋼筋,木材,等等等等的建築物資和其它各種材料,我們可以跑遍靠近沿海的所有城市。若碰到生意淡季的時候,把黃沙或其它的材料拉回來,我們村裡設立一個大的堆場,再買賣出去。
我在城市裡呆過一個多月,跑過好幾個大城市,知道城市裡魚肉類緊張,海鮮不新鮮,蔬菜價格貴,掌握了很多信息。
我建議,現在村道已經接通,村道口的交界處,去矗立一塊大標牌,寫上;‘嶴海村有石料和塘渣出賣’。
孔剛毅辛苦一點,到外面多接點石料和塘渣業務過來,我們村現在唯一可以出賣的就是石塊和塘渣。”
嶴海村靠西邊整排是大山,大山後面便是大海,但沒有通路。雖然靠海等於沒靠,要下海要從山上下去,高度上百米,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和膽量,就算你下的去也上不來。要想在海上發展,必須先要打通山道。
段祺正當時在半山上辦軋石場,爲了觀察是否有航道,運輸船是否可以進出,靠山邊的水位到底有多深?他在山上足足呆了半個月,其中陪伴他的人第一個是劉斌,還有炮工師傅。爲了觀察的更徹底,四五個晚上他通宵沒有回家。裴文暨在大學裡特地幫他請來了海洋測量技術人員經過測量、估算,確認可以載運才決定籌建。
要開山劈路卻碰到了一個極其扎手的難題。路口山角轉彎的旮旯處,有一塊很大的斑駁岩石凸出,那裡剛好是兩山之間的一條澗道,比較平坦,比較寬敞。若要把船上的貨運進來,從這條澗道開通既方便有省工,而且除了這條澗道沒有別的地方可選擇,除非攻山。所以必須要把這個凸兀的斑駁石塊放炮打掉。可是,凸出的旮旯處有一間用毛竹竿搭起來的茅屋,住着一個耄耋老人,“釘子婆婆”。
段祺正上任後問過鐵石叔和葛牛;“這個婆婆如此住着不太好吧,沒人照顧,又不安全。”鐵石叔和葛牛說;“沒有辦法,這個婆婆相當難纏,任何人都不聽勸,沒有子女,沒有一個親人。老支書在位時也去動員過幾次,就是勸不動,後來也就沒人管了。”
段祺正起初不相信,自己親自去進去勸說這位婆婆,卻碰了釘子。他也叫施玉容等人去嘗試過,結果都碰了一鼻子得灰。你跟她多說了,她乾脆就罵起來。所以,段祺正想把村裡贍養老人的老年房建造起來再想辦法做工作。
釘子婆婆長年累月不洗澡,不換棉被,衣服黑的像煤灰,垃圾堆積如山,骯髒邋遢難以形容,一張竹牀放在地上,石頭當凳,吃、拉、都在這間屋裡,臭氣沖天。平常外人從這裡路過都要捏着鼻子或手蒙着嘴巴。生活靠野菜,偷點紅薯等之類度日。施玉容硬着頭皮進去,一會兒就逃出來,卻嘔吐了一地。
做不通釘子婆婆的思想工作,於是開山開路受到了阻礙,暫時無法開採。剛好這時來了一場風暴,出現了嚴重問題,幾家孤寡老人的房子被風暴颳倒,人壓傷了好幾個,幸好沒有人死忙。
段祺正立刻對這個問題引起了重視,想道,如果等村裡有錢,再建造老人房辦養老院不知要等何年何月,說不定這些耄耋孤寡老人將會去世一大半。如果再來一場大的風暴,怎麼辦?這幾天他吃不好睡不好,食不甘味,晚上碾轉反則想了一夜,最終他暗自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他找到朋友拖拉機手凌雲飛,通過凌雲飛的關係到磚瓦廠開出五十萬塊的紅磚,先付了一半的錢,準備建造老年房。
一個星期後紅磚大批的運送進來,起初大家都甄別不出這紅磚到底是誰的,要幹什麼,造什麼房子?
段祺正決定建造老年房之前沒有開會進行商量和研究,也沒有同任何人說起過,他是一夜之間決定的。一則,建造老年房全由他自己出資,所以不需要在會上通過;二則,他不想讓所有的人提早知道。
運紅磚的活都承包給凌雲飛,村裡的拖拉機他也沒有通知他們一起去載運。而凌雲飛完全屬於朋友幫忙。
等紅磚一大半運進來,段祺正才抽空開了個二委會短會,這才把籌建老年房的決定告訴大家,並請求大家保密,當時大家都驚愕了。會上,他提出把那個文革期間所建造的大會堂拆掉,磚塊一塊不用,因爲都是墳磚。木料可以利用的全部利用起來,如不夠的話,提早到山上去砍伐。建造老年房他交給葛牛全權負責,另外再配備一人管理與監督施工質量和材料進出,材料進出必須每天登記入冊,葛牛簽字爲準。
工程量全部承包出去,不但速度要快,而且質量要保證。裴文暨已經把他聯繫好了建築工程隊。
關於建造老年房的所有全部開支,除了可以利用的材料之外,其它的段祺正全都包攬,錢,由他一人支付。
這個會議雖然時間開的很短,大家都鴉雀無聲,靜謐的連掉根針都能聽到。大家除了目瞪口呆,欽服,還有什麼話可說。紅磚已經運進來了,錢都付了,村裡又分文無錢。於副鎮長得知後也驚愕的傻呆。
老年房建造的很快,葛牛抓得很緊,建築工程隊也非常的配合,全力以赴。因爲都是平房,難度不大,加上材料配備的恰當,二十間老年房不到兩個月就全部完成了。
說起來都是無巧不成書。老年房建造好,只過了十來天,就來了一場強颱風。村幹部立即組織人員把一些沒有子女,沒有人贍養的孤寡老人全部都接到老年房來安居。唯獨這個釘子婆婆怎麼請也請不動,就是不肯搬家移居。
段祺正帶領村幹部多次苦口婆心的勸說做工作,村幹部一個個輪流入內進行勸說,還特地找來能說會道的老人進行勸說,結果都未果,不見成效,這使段祺正非常的頭痛。這時,大家都提出,“用強硬的辦法強請,讓釘子婆婆搬遷。”
段祺正當時還是不贊同用強硬的辦法,總認爲這樣做不妥,讓大家再想想其它的辦法。像這樣怪癖的老人,已經住慣了這個茅屋,叫她搬遷,確實有點勉爲其難。這就叫;“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的道理,大家再想想辦法。
偏偏這場強颱風,風力大,來勢猛,速度快,風力在十二級以上,或且有暴雨和大暴雨。上面領導一次次緊急通知,命令下面基層全面抗臺,做好防颱抗臺工作。
雖然這個釘子婆婆在那裡已經住上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的都過來了。以前沒有老年房是沒有辦法,現在建造起了老年房,或且其他的老年人都搬遷過來了。萬一這次要是釘子婆婆遇難……他作爲一個村書記也要負全部的責任。
大風颳起,傾盆大雨傾瀉,烏雲滾滾,彷彿天地間要合攏了。所有的人又一次提出只有實行強行搬遷,如果有萬一,後果不堪設想。
在緊急的特殊情況下,如果再不行動,採取措施,將會寸步難行。段祺正只得點頭同意,並隨同村幹部頂風冒雨把釘子婆婆強行接到了老年房來安居。
釘子婆婆原來是個半聾半啞的老人,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少歲數。被強行移居過來之後,整天整夜的鬧,不睡,不吃、不喝,把整個養老院鬧得不得安寧,白天晚上都要派人守護着她。
等颱風一過,雨還未停,釘子婆婆死活鬧着要回去,誰都攔不住她。如果不讓她回去,她彷彿就要撞死在養老院。沒辦法,只好派人把她送回去。
可是,不知是誰幹的好事,那晚把釘子婆婆強行接走後,有人把她的茅屋給拆了,拆下來的東西燒成了一堆灰。當時段祺正跟本不知情,也沒下命令叫人拆過。
釘子婆婆看到自己的房子被拆了,燒成了一堆灰,坐在地上活撞活顛,號啕大哭,最終一口氣卡住在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