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大爺爺”發高燒,大家都非常焦急,卻一時又縮手無策。天色完全黑魖,高山深處到哪裡去買藥呢?他們什麼都想到,就是沒有想到帶藥品。裴文暨和段祺正也去摸了一下“大爺爺”的額頭,果然滾燙,發燒還不輕呢。
——“大爺爺”還活着,他們信心百倍,開始尋鍋做飯。他們帶了少量的一點大米,可是沒有水。山高天黑到哪裡去取水,幸好他們山下帶上來的生水還沒有喝完,但不多,還要洗鍋。謝夢瑩洗乾淨鍋,替“大爺爺”煮了點粥,因爲水不夠,他們自己只好吃點乾糧。劉朵美,邱云云一起幫忙,謝夢瑩給“大爺爺”餵了一點粥。晚上他們在外面胡亂地砍點柴草,鋪在地上,就這樣靠在一起打盹過夜。
第二天清早,段祺正和劉斌兩人下山,替“大爺爺”去買藥。幾點不知道,沒有鐘頭,沒有手錶,總之天還沒亮,等兩個人爬上第二個山頭天才矇矇亮。昨晚他們經過囔囔商量,除此之外別無辦法。
他們的確很聰明,上山來時,彎口要道都做上了記號,用紅布做着標記,所以下山去時並不難。“難在他們不害怕……”
兩人下山去買藥,剩下的人沒有閒着,砍柴,除草,薅草,進行全面積的打掃、清理。
武功高強的人耳鳴眼亮,所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大爺爺”雖則年邁,發燒,臥病在牀,其實他早就聽出外面有人在尋找着什麼?後來隱隱的聽到來人在叫“大爺爺,”他感到奇怪之一;來的都是些“ru臭未乾”的年輕人,奇怪之二;這麼多年來,很少有人上的這座高山來,今天突然來了一羣孩子,其中還有女孩子,奇怪之三;那些年輕人專尋找三間茅屋,奇怪之四;年輕人找到了茅屋,卻口口聲聲的叫“大爺爺”奇怪之五;ru臭未乾的年輕人如此大膽,上山來有何目的、奇怪質疑之六。他做夢都不會想到,來人的其中一個就是他親弟弟的嫡親孫女,也是他的侄孫女。他感冒正厲害發作中,臥病在牀,所以始終一聲不吭。
七個人晚上和大爺爺睡在同屋,囔囔輕聲論言,大爺爺有所耳濡,心裡更起了疑慮。
可他畢竟是個久經風霜的人,社會閱歷深厚,或且早就看破紅塵,哪會輕易相信幾個黃毛小子的話。當時,他們拿出他的相片對照時,聽到段祺正說,“沒錯;”他額頭上有顆黑痣和相片上對的起來時,他感到很震驚。當他們一起跪下磕頭,口叫大爺爺,特別是聽到云云跪在地上說她是他弟弟的親孫女時,他感到非常的驚愕,弄糊塗,發暈了……
第二天,云云坐到她的大爺爺牀沿,兩手捧着他一雙露出骨頭只剩下一層皮的手,流着淚說出;她小爺爺的名字,父母的名字,還說小爺爺和她的父母,如何如何的記掛,想念他,和家裡的一切……
忽見大爺爺手在顫慄,眼角間滾出淚珠,然而伸出手來,指點、搖揮。云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可謝夢瑩馬上就明白過來,拿起牀頭的幾根藥草,可惜都已枯乾。
長久住在深山裡的人一般都是用草藥來治療傷病,這個道理他們懂。尤其是謝夢瑩,她的父親是蛇醫,多次跟着父親上山採過藥草,知道草藥比買來的藥還管用,只是不知道什麼藥草可以治感冒,她們採的大都都是蛇咬的藥草。所以她能領會大爺爺揮手的意思,叫她用草藥。
把砍下來的長柴編織成草蓆,把屋頂重新蓋起來,這種事是譚震肇的拿手好戲。當時的農村裡每家每戶都有豬圈,豬圈上面蓋的都是用稻草編織成的草蓆,幾乎兩三年都要重新換蓋一次。碰到颱風颳得厲害的時候,颱風過後就要重新調換。
他們把裡裡外外進行了大清理,打掃的同時未曾發現有大米之類可以填報肚子的東西,覺得奇怪。大爺爺他在吃什麼東西?不吃飯,不吃東西,不可能,又不是神仙,不吃東西哪能活到現在。可是拿什麼東西吃呢?不可能一旦蛛絲馬跡都找不到,哪怕是一些野果,感到納悶,又不好問。
出發前他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帶上了很多東西,其中有送給大爺爺的禮物。但帶的不多,因爲大爺爺生死未撲,是否還活在人間尚且不知。他們帶足了三天的乾糧,因爲帶的太多,又要爬山,吃不消,畢竟人還小。上山來,兩樣東西他們不怕,餓了,沒東西吃,可以摘野果;渴了不怕尋找不到水。他們本來就沒打算當天回去,也知道回不去。如果大爺爺還活着,要想他輕易教他們武功,談何容易,不可能。隱居深山的老人一般都脾氣古怪,很難近人。老人在深山生活了幾十年養成了一種奇避的性格,尤其是奇異高人,想要他傳授武功更是難上加難。
上午,謝夢瑩又煮了一點粥,和云云一起餵給大爺爺吃,可是他只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
段祺正和劉斌中午時分急急趕到,買來了感冒藥,退燒藥,還有藥水,連針筒一起買來。這是謝夢瑩說的,她會打針,藥和針炎雙管齊下才好得快。謝夢瑩早就燒好開水,可是這個水,裴文暨化了一個多小時不知從哪裡才取到的,高山上未看見有流水的壑溝。
爲了買這些藥,段祺正和劉斌下的山一路小跑,一刻也不敢停留。他們跑到有房屋的村莊,逢人便問,那個年代各大隊都有合作醫療,有赤腳醫生。買藥和藥水還可以,但是要買針筒,赤腳醫生堅決不肯。說;“針筒不賣的,哪還有賣針筒之理,如果要打針,乾脆把病人帶到這裡來。”他們苦苦相求,原意多出一點價才賣給。買好藥品,一路上急匆匆小跑趕來,感到口渴,向路邊一家老人討了點水喝,這纔想到要買點東西上來。
大爺爺吃了藥打了一針,到的半夜慢慢地有點好轉,咳嗽了幾聲。
謝夢瑩被大爺爺的咳嗽聲驚醒,輕輕起身,去燒水下面條給大爺爺吃。
段祺正見謝夢瑩起來,他也輕手輕腳地起來,去幫忙。兩天兩夜的爬山奔波,他們的身子已經非常的疲憊。尤其是段祺正和劉斌又跑了一次爬山跋扈,去也匆匆來也匆匆,趕的那麼急。再說,昨晚都沒有睡好。
“你起來幹嘛?”謝夢瑩輕聲責問道,“還不快去睡。”
“睡不着,”段祺正含笑說,“起來給你幫忙。”
“誰要你幫忙,”謝夢瑩詳怒說,“快去睡覺,還不夠累嗎。”
其實,謝夢瑩起來給大爺爺去下面條,不但段祺正醒來,裴文暨也行啦。等謝夢瑩下好麪條端去喂大爺爺時,醒來了一大半。
雖則大家都非常的疲憊和勞累,但睡的條件實在太差,又有很多蚊子。他們爲了陪伴大爺爺,就和大爺爺睡在同屋,地下是柴草鋪地。這兩天來,汗出的很多很多,卻誰都沒洗過澡。山上不知道哪裡有水,去取點吃水要跑下去很多的路,屋裡沒有提水的桶,山上多跑不但累又不安全。
今天是出來的第三天,必須要回家一趟,不然,每個人的父母會擔心死的,尤其是三個女孩的父母。如果他們到學校裡去查問,豈不是全穿幫啦。一則,帶來的乾糧快吃完,還有人出了那麼多的汗,幾天沒洗澡,特別的難受。可是,大爺爺的病未痊癒,沒人照顧可不行。關於學武的事,他們片字沒提。他們雖則是爲學武的事而來,但也要見機行事。現在大爺爺身體不佳,或且還尚未和他說過一句話,如果此時提學武的事,那是愚知。那這麼辦呢?難道大家都一走了之,不管大爺爺了,這是絕對不行的。即使不是爲了學武,既然來了,看到大爺爺病着,不能置之不理。
“我留下。”段祺正首先報名說。
“我也留下。”劉斌接着也報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