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上亂成了一團粥,劉大同被這突如其來的驟變嚇的呆若木雞。雲青子也料想不到自己的益壽丹會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擠身上前爲老太太推胸捶背。要是丹藥卡住了氣管只要能拍出來就好了,雲青子一陣忙碌後,薛氏是醒來了可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薛氏醒來之後口中不停的唸叨着一句話:“起火了,起火了,燒死人了……”兩手亂舞掐住了雲青子的脖子,而且聲音也變成了男聲,這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寒而粟,好好的宴筵上竟然是無緣無故的颳起了一陣陰風。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快跑啊,要出人命了。”全部來賀壽的人烏壓壓的往外跑,哭喊之聲此起彼伏……
雲青子被薛氏掐的臉都發紫了,無奈之下奮力推開了薛老太太。那薛氏嘴角流出了綠色的黏液,人似狂顛一般雙手在全身亂抓亂搔,不一會的功夫人就成了血葫蘆……
劉大同緩過神來,抓住了雲青子:“雲道長,你給我娘吃了啥啊?我娘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雲青子真是百口莫辯,自己煉製的益壽丹九月初九出爐了三十枚,除薛氏之外並無聽說有差錯啊。再者說按方煉丹這麼許多年來也沒有出過這種事啊,雲青子越想就越糊塗了。
薛氏終於被劉家家人擒住了雙手,可是薛氏的力氣卻是大的出奇,四個家丁擒其雙手都顯吃力……
劉大同也是又氣又怕,好歹將薛氏安置到了內屋。可是家丁一鬆手,薛氏又會對自己抓搔。劉大同萬般無奈只好含淚把薛氏雙手用錦綢綁了起來,薛氏掙扎了許久終於力竭嘴巴里卻不住的說道:“起火了,起火了,燒死人了……”
劉大同看着自己母親在一柱香的功夫裡變成這般,想起母親含辛茹苦的拉扯自己。越想越氣一怒之下便把雲青子告上了平陽府縣衙,平陽府縣令倒是一新上任的清官。只是這案子太過離奇了,縣令大人也難判斷了。若說是雲青子丹藥不對那同爐服食之人一一詢問盡皆無事,若說是薛氏不宜服丹那也不會口出囈語啊……
就這樣雲青子益壽丹一案查了半月有餘,人家苦主劉大同可不樂意了啊。人心都是肉長的,誰家攤上這種事不着急啊,平陽府地小不設有知府。劉大同乾脆一紙狀紙告到了臨安大理寺,什麼事都有趕巧的時候。劉大同告狀之時恰逢宰相張浚在大理寺查訪宗卷,一聽聞平陽府有妖道害人,大發雷霆急遣八百里加急快馬向平陽府縣令張開泰查問。
張開泰將此案原原本本稟明瞭宰相張浚,張浚是行伍出身的武將。一看確實是薛氏服了雲青子的丹藥後纔會人出異相。下了一紙公文關閉丹鼎派遣散觀中人等,將雲青子捉入平陽府縣牢,十二月二十五日午時押解臨安……
樹倒猢猴散,牆倒衆人推。昔日香火鼎盛的道觀一下子成了衆矢之地,雲青子被抓入了縣牢,也就只有這上官嫣然來探監。六十八歲的雲青子到老卻要受着牢獄之災,雲青子告訴上官嫣然只有去落霞山上尋那吳雅子,但是吳雅子因爲當年犯有弒師之罪,被封在困仙桃花陣中,想要尋他卻是難如登天啊……
別看上官嫣然只有十八歲,可人很聰明伶俐,從監牢出來直接上了縣衙大堂找張開泰。雲青子在平陽府的口碑,張開泰不是不知道。他對上官嫣然也說的很明白,這樁公案蹊蹺難查,如果雲青子上了大理寺估計挨不到孝宗趙眘定案,大理寺內的刑訊都能要了雲青子的老命,總之是九死一生了……
上官嫣然也深知道其中厲害,查案自己是辦不到了,只能是靠運氣上落霞山找吳雅子。上官嫣然求張開泰寬限時日,張開泰只有苦笑搖頭並把宰相張浚的文書拿了出來,承諾到只要是能在三日午時押解臨安前,找到能翻案的證據自己願意拼了頭上的七品烏紗帽也要力爭雲青子上大理寺。
話都說到這份上,多說已經是無益了。上官嫣然出了縣衙買了些乾糧僱了車直奔落霞山,等到了落霞山天都已經黑了,再尋到那桃花陣更是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在桃花陣裡亂闖亂走了兩天還是不能破陣。想到明天就是三日之約的最後期限了,傷心之下就伏在桃花樹嚶嚶而泣……
陳夢生聽完上官嫣然說完想了一會道:“師妹,方纔所說的薛氏,說話變成了男聲,還一個勁的說起火了……,我料想是那薛氏是撞了煞。”
項嘯天問道:“啥意思?”
“大哥,就是中邪了或者是鬼上身了。”
上官嫣然問道:“陳師兄,你知道?”
沒等陳夢生開口,項嘯天倒是先說話了:“我說姑娘這事,你請我兄弟要比求那吳雅子要強的多,他是陽間的冥判啊,什麼惡鬼邪祟都歸他管啊。”
上官嫣然一聽欣喜的都要跪拜了,被陳夢生連忙扶着。“嫣然求師兄搭救我師傅啊,明日已是最後的限期了,這山上的吳雅子我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是啊,兄弟救人如救火啊,耽誤不得。”說完話項嘯天的肚子響如擂鼓了,趕了一天的路早餓壞了。
上官嫣然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布包,裡面有兩個烤地瓜道:“兩位大哥,我這裡有些乾糧你們快吃了吧。”上官嫣然這兩個地瓜還是在平陽府所買,自己一心想找吳雅子卻是水米未進過。
“師妹,我已經不用吃東西了。你和項大哥吃吧,吃完我們一起去那平陽府希望能在天亮前趕到。”
一行人由陳夢生所帶領,半個時辰之後便出了困仙陣。來到落霞山山腳下,看天上星相已經是三更天了。上官嫣然急的快要哭了,從平陽府僱驢車來這裡都要半日,可眼下去哪裡找驢車啊?
“師兄,這可如何是好啊?無馬無車的,我們趕到平陽府都來不及了啊?”
“大哥,師妹得罪了。”陳夢生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抓起兩個人的腰帶。使縱雲梯踏八步趕蟬如行雲流水一般向平陽府趕去。
“兄弟啊,這做神仙就是好。你看我現在都會飛了,這比我在宜城騎過的汗血馬還快上幾倍。”
“大哥又要取笑於我了,若非是情況緊急兄弟我也不會出此下策了。”
上官嫣然聽着兩個人的說話纔敢把眼睛睜開,耳邊盡是呼嘯的風聲,腳下的路象是走馬燈一樣在變化。想到自己腰帶讓陳夢生抓着,臉羞成紅布一般。再偷眼觀瞧陳夢生一頭散發在風中飛舞,人如天神睥眤蒼穹不知不覺的看傻了……
“師妹,師妹,前面便是平陽府了。那劉大同家住哪裡?”上官嫣然被陳夢生叫喚纔回過神來,臉上羞的如炭火似的發燙。忙道:“劉大同家住城南,師兄你看見那黑瓦高牆便是了。”
片刻以後陳夢生放下項嘯天和上官嫣然道:“師妹你與大哥先回丹鼎派稍作休息,我先進去看看那薛氏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說兄弟啊,做神仙也不好,我怎麼感覺渾身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啊。”
“師兄,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嫣然在道觀之中靜候佳音。”說完話便帶着項嘯天離開了,她知道自己在這裡只會讓陳夢生礙手礙腳的。
陳夢生踏步縱身躍進了劉大同的府院,後院屋宿之中隱隱有燈火透出。這會已過了四更天了,陳夢生潛於窗外捅破窗櫺上的綿紙往裡觀看。牀榻之上有一老婦人雙手被縛在紅木雕花牙牀兩側,一個年過四旬的胖子男人正用湯匙從碗裡喂着什麼給那老婦人,只可惜喂的大多被那老婦人吐出,老婦人嘴裡是嘰嘰咕咕說着什麼。相隔太遠也實在難以聽到,陳夢生定眼觀望那老婦人果然是不出所料,老婦人身上正伏着一個墨色之氣隱約看出是個男鬼的殘魂……
陳夢生推門而入,把屋裡的胖子男人嚇了一大跳。“你……,你……,你是什麼人?來此作甚?”
“你是劉大同?”
“你怎麼知道?”
“我是來救你母親的人,你且迴避下。”
病急亂投醫,劉大同也不去管來人是誰了忙道:“先生,你真能救我母親?若你能救好我母親,你要多少銀子都行。”劉大同放下手裡的碗,碗中是一支千年長白老山參。劉大同是想給陳夢生作揖行禮,卻被陳夢生阻止。
陳夢生道:“我不要別的,只要救了你母親後你做一件事。”
“好,莫說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我也答應。”
“嗯,那你現在出去吧。不許任何人等進來,明白嗎?這關乎到你母親的性命,切記切記。”
劉大同稀裡糊塗的點頭,如雞啄米倒退着身子,看着母親嘆了口氣退出門外。待關上門後陳夢生掐訣念招魂咒把那墨色男子的魂魄從薛氏身上招出,那魂魄似乎是在薛氏腹中。兩道魂魄糾結在了一起,牀榻上的薛氏一會兒是女聲說話,一會兒又是以男聲說話……
陳夢生手作刀形一道陰雷閃把兩道魂魄分離開來,薛氏頓時狂吐出綠色黏液,在黏液之中陳夢生髮現一物,拾起一看竟是一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