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尖銳的女聲帶了幾分哽咽,卻仍忍着沒讓自己哭出來。
見她執拗地一再拒絕,冥魅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這可由不得你,今日就是踏平靈狐谷,本宮也要帶你回去。”
“哎呀,老爺,你可要爲大家做主啊,阿璃這樣任性,是要拖着整個靈狐谷跟她一起遭殃啊.....”婦人也顧不上自己一隻手還叫人攥着,沉着屁股往地上癱去,魍魎一時拿她沒辦法,只好鬆了手。
擺脫了鉗制的女人愈發沒完沒了,跪在冥魅面前道,“帝姬,靈狐谷並非想與泰山府做對啊,實在是.......家門不幸,教子無方啊......”她看了墨璃一眼,見對方梗着脖子不爲所動,不禁拍着大腿哭嚎着,“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平日嬌縱你,怎麼會讓你闖下今日的禍事。”
少女冷眼看着她做戲,忍不住笑了一聲,嬌縱?她何曾嬌縱過自己,不過是當着外人的面擺出一副慈母模樣,蠱惑人心罷了。
真正會寵愛自己,不捨得自己受半點委屈的孃親,早就死了。一想到這兒,眼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即便緊緊咬着脣瓣,可墨璃的肩胛骨仍是不住地抖着,明顯委屈得厲害。
墨老爺夾在中間頗爲兩難,他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兒,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婦人,最終咬了咬牙道,“既是救過阿璃一命,那也算是她的恩人,帝姬便將人帶走吧,只是她畢竟是我的女兒,還請您日後能善待她......”
聞言,墨璃恨恨地嚷道,“誰的血都能救命,父親若是心疼我,何不自己放一碗血給帝姬。”
“啪”,墨夫人的一巴掌最終還是落在了她臉上,女人氣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孽子,居然讓人去放你爹的血,你還是不是人了?”
被她打得連嘴角都出了血,指痕留在臉上,立即就紅腫一片。
大抵弄明白這一家是怎麼回事兒了,只是冥魅實在搞不懂,不過就是一碗血,怎麼好像是要要了他們的命一樣。
墨夫人打了一巴掌還不解氣,一面罵着一面對墨璃又掐又捶,冥魅作爲一個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皺着眉厲聲道,“夠了!”
走過去一下踢開了婦人,那腳就踹在她胸口下方一點,險些讓她一口老血都吐出來。捂着心頭疼得齜牙咧嘴,可她仍是敢怒不敢言,若不是爲了看看這個小賤蹄子最後會是什麼下場,墨夫人恨不得一下子暈過去,眼不見心不煩纔好。
伸手勾起了墨璃的下巴,冥魅俯身對她說到,“這樣的地方有什麼可留戀的,跟我回去,你就是我泰山府的人。”
轉而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繼續道,“再說,救你的那個人生得那麼俊逸非凡,若是你們因此結了緣,你也不虧嘛。”
直起身子掃了一眼衆人,女子接下來的話恍若一個巴掌,狠狠打在了墨氏夫婦的臉上,“到時候,讓這些欺負你的人三跪九叩地想巴結你都巴結不上,豈不揚眉吐氣。”
冥魅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若真是那樣,何止是不虧,簡直是叫她撿了天大的便宜呢。一想到眼前的小狐狸萬一能勾搭走哥哥,她以後才真要三跪九叩地巴結着呢。
所以,她一定要帶走這個叫阿璃的姑娘。別人,她誰都不要。
被她說的整張臉都燒紅了,連方纔那道指印子都不明顯了,阿璃正想着該如何反駁,卻忽然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
那個被魍魎打開的結界缺口處,虎頭龍身的巨獸一臉猙獰,而當它看到冥魅等人那似曾相識的騎兵裝扮時,只恨不得即刻將對方拆骨扒皮,以泄心頭只恨。
四周的尖叫聲響成一片,冥魅轉身對魍魎道,“把她護好了,其餘人不用管。”
墨璃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十一名護衛便一個摞一個,手握銀盾迅速壘出一道人牆,牢牢將她擋在身後。黑衣銀髮的男人則站在她身側,貼身保護着她。
巨獸的怒吼掀起一陣狂風,透過盾牌與盾牌之間的縫隙,少女看見站在最前頭的泰山府帝姬擡起手擋在眼前。待風沙過後,冥魅不屑的聲音再次響起,“鐘山神之子是麼,本宮沒去找你,你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伸向背後。那隻從入谷開始就一直站在她肩膀上的紅鳥忽然幻化成一柄大刀,被冥魅一下子抽了出來。
“泰山府。”巨獸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緩緩退後了半步,緊接着一躍而起朝面前的人衝了過去。
揚起鴻鳴刀禦敵,刀刃碰撞在猰貐堅硬的獸蹄上,一時金光四射。冥魅因爲慣性的原因向後滑出多半米,腳下塵土飛揚,留下兩道深深的印子。
第一招誰也沒討到便宜,雙方再戰了幾個回合,猰貐趁她不妨,獸爪狠狠朝女子的肩膀抓去。
墨璃驚呼一聲,嚇得捂住了眼睛。
肩上的鎧甲落了一半,皮肉綻開,一時鮮血直流。女子半跪着,身側的鴻鳴刀直直插在地上,才讓她沒有失去平衡摔倒。
“你們快去幫忙吧,我沒事兒的。”阿璃焦急地對魍魎說到,生怕再這樣下去,冥魅會支持不住,死在這裡。
“我的職責是看護你,沒有帝姬的命令,絕不會擅離職守。”男人聲音平靜,有些不近人情。
“就爲了救一個下人,你們連自家的帝姬都不管了麼?”急急地問了一句,她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許人也,竟值得泰山府這樣勞師動衆。
並沒有理會她,魍魎的眼落在冥魅身上,女子擡起頭,嘴角噙着一絲詭異的笑。下一秒,她將手握在鴻鳴刀的刀刃上,沒有半分猶豫,自上而下將手掌拉開了一道極深的口子。
“帝姬!”男人喝了一聲,連同扣在墨璃肩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難怪她離府時成竹在胸,原來是一早就想好了,要使用禁術來增加力量。
吃痛地縮了縮身子,可看着對方臉上凝重的表情,阿璃卻不敢動了。
她不明白方纔還冷靜異常的人怎麼忽然緊張起來,轉而看了眼前面,只見與猰貐對峙的女子忽然揚起頭,將手心的血滴進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