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裡的一地狼藉已經被收拾好了,冥魅和崔鈺簡單清點了一下二房三房送來的東西,只覺差強人意。
“算了,肯定和當時拿走的比不了,我也懶得再與他們糾纏了,就先這樣吧。”想着歸寧時總不好空手回去,便從中挑選了幾樣還算看得過去的東西,“吳伯,把這幾件收好了,明日我帶回宮去。”
“是,夫人。”聞言,管家便着人將東西一一收進了庫房。
夫妻兩人一起回了房間休息,冥魅走到牀邊正想舒舒服服睡一覺,可懶腰才伸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好疼呢。”她反手揉了揉自己的腰,這纔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肯定是在車上隔到了,都怪你。”
方纔被他頂在馬車裡,腰就在抵在窗子邊,沒有軟枕墊着,她當時就覺得不舒服。
“讓我看看。”崔鈺走過去,修長的手指輕輕解開了她的腰帶,認真的樣子彷彿就是單純地想看下她受沒受傷,可饒是如此,冥魅還是紅了臉。
轉念想着兩人睡過那麼多次,該做的該看的一樣不落,實在沒必要矯情了,便索性大大方方將衣服脫下來,把光潔的背正對着他,“是不是?”
腰間確實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子,像是光滑的白絹上染了淡淡的胭脂,帶着悠悠的香氣,讓人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他下手極輕,一時惹得她癢癢的,笑着縮了縮肩膀,可還未來得及躲開就被他從後面壓在了身下。這姿勢太過羞恥,她只覺得腰更疼了,可他偏偏不許她起來,就這麼折磨着她。
“崔鈺?”半跪在牀上,冥魅半張臉枕進錦背裡,眼前是飄忽的紗幔,還有牀帳外閃爍的燭火。
她本就又餓又困,被他折騰得沒一會兒就精疲力竭了,半夢半醒之間只聽見男人啞着聲音在她耳邊徐徐念着,“魅兒,對不起,對不起......”
讓她失了孩子,是他的錯。因爲他,父母,崔府都受了不少的苦。他以爲愛她是自己一個人的事,不會拖累旁人,可到底還是牽連了許多無辜。
但那些事後都可補償,包括冥魅,都再給了他一次機會。
唯獨孩子,他竟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冰涼的眼淚滴在冥魅臉上,讓她連夢都變得不安穩,蜷着身子朝他又靠了靠,小聲囁嚅着,“崔鈺,抱抱。”
“好。”被她喚的心都軟了,脣角微微勾起一絲笑,雖然還是有些苦,但好歹還是幫着他入眠了。
翌日清晨,夫妻倆由人伺候着梳洗妥當,用過早餐之後便入宮去了。崔府的下人倒沒有打探夫妻倆到底爲何爭吵又是怎麼和好的,反正這裡頭的秘密太多,大家早就習慣諱莫如深了。
可是面對陛下,總要有個合理的說辭。
“一會兒進宮父皇若是問起,你想好怎麼說了麼?”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他這張臉沒人認識,可尉遲寶琳那麼招搖,估計宮裡這會兒早就收到風了。
“你想做什麼?”看着她一臉狡黠的樣子,崔鈺皺了皺眉,不知道她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這次的事情不危險,就讓我再替你一次吧,”冥魅倚在他身上撒着嬌,未等他拒絕,便將小嘴兒湊過去親了下,“只是,還要委屈你一下。”
入宮的時候太宗還沒有下朝,兩人按例先去了承歡殿,韋氏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之處,可禮畢之後便將冥魅傳去了殿中,說是有幾句體己話要吩咐,只叫崔鈺在外面候着。
沒過一會兒,便見女子扶着貴妃走了出來。她眼圈兒紅紅的,明顯哭過,而韋貴妃看向自己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難盡。
崔鈺正一頭霧水,卻聽見內侍官尖銳的聲音自殿外響起,太宗明黃色的朝服已近在眼前了。
“陛下。”拱手行了個禮,待男人坐下之後,韋氏附耳輕輕地在他身邊說了一句。
太宗起初先是一驚,隨後嘆了口氣,連眸光都多了幾分愧意。
這下子,崔鈺心裡的疑惑更深了。轉而看了看冥魅,卻見對方朝自己眨了眨眼,滿臉的哀傷全是裝的。
一餐歸寧宴吃得怪怪的,他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對大家說了什麼,捏着玉珏在心裡默默問了幾遍,可這丫頭卻連看都沒再看他一眼,只自顧自低頭用飯。
灼灼和蓁蓁躲在一旁忍着不敢笑,方纔公主在貴妃娘娘面前演的真像,那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差點連她們都騙了。
午飯過後,太宗將崔鈺喚去書房下棋,而冥魅則回了南薰殿。
歲歲和孟姜早就等在那兒了,雖是幾日未見,可姐妹之間卻有說不完的話。
“怎麼樣,姐姐和崔大人......還好麼?”兩個公主臉皮厚,可一旁的宮婢卻聽不下去了,除了灼灼和蓁蓁留在了殿裡,其餘幾個全隨着棠梨和瓏香退了出去。
“我們好不好和你有什麼關係,等下個月你嫁過去不就知道了。”伸手勾了她的下巴,冥魅知道她想問什麼,卻存心不告訴她。
被她逗得紅了臉,歲歲嗔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聽說崔大人第二日便去了伎館,直到昨天才被你尋回來的,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是呀是呀,我母妃昨日就聽說了,生怕這事兒傳到父皇耳朵裡,一直叫人瞞着不敢走漏風聲。到底發生什麼了?”孟姜也一臉狐疑,她深知崔鈺和冥魅的感情,所以完全不相信這是真的。
隨手捏了塊點心在嘴裡,不慌不忙地吃完,又喝了口茶,這才慢悠悠地說到,“好不容易出了宮,難不成要天天在家裡窩着麼?崔府還不及行宮大,咱們在這兒都悶得慌,何況是在府裡,我當然要出去玩兒了。”
“所以,是你去了伎館,不是崔大人?”安康瞠着眼兒盯着她,想着要是自己成婚第二日跑到伎館解悶兒,估計要被獨孤謀當場休了吧。
“是啊,我纏着崔鈺同我一起去,正好遇到了尉遲寶琳。”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子,招招手叫她們湊過來,“不過,我跟貴妃娘娘不是這麼說的,我怕父皇責罵,便扯了個謊。”
天底下再開明的父親也不會允許女兒和女婿跑到酒色場所廝混,縱使太宗自己也流連過伎館,卻不會任由他們胡鬧,何況自己在他眼裡還是那麼的病弱又乖巧。
待冥魅將自己胡編的理由講給二人,幾個姑娘登時笑做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