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渾說，她一個姑娘家遇上這種事已經夠慘了，你還取笑人家，嘴也太刻薄了些。”
只是誰也沒想到，事情到底讓明九這張臭嘴說中了，翌日一早嗣濮王便登門拜訪，死活要將女兒嫁給明七。
李欣夫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求着崔鈺點頭，說是錦妍出了這樣的事嫁給誰都會被嫌棄，七少爺投在夫子門下，又救了她性命，想來是個寬厚的人，除了明七，他們實在不知把她託付給誰纔好。
本是想直接拒絕的，可見對方言辭懇切，他一時心軟，只說再考慮一下，要問問明七的意思才行。
前腳剛把人打發了，後腳明九就跳出來罵道，“李欣這個老兒，平日裡最看不上咱們，每次入京見了我們從來沒有好話，他那個兒子更是常常在七哥背後詆譭，怎麼，如今女兒失了名節沒人要了倒想起我七哥了，簡直欺人太甚。”
“他們定是覺得我七哥不行，娶了媳婦兒也沒用，正好給他們家女兒託底。”
一時口不擇言，明九說完才覺得不對，恨恨罵了一句，想給明七抱不平。
“我也聽說這位長樂郡主平日傲氣得很，除了陛下嫡出的萬按公主，她是誰都瞧不上的。”冥魅這幾日外出找阿黛的時候聽人提過她，李錦妍的風評並不好，只是不知是真的如此還是以訛傳訛。
“大抵是因爲她出身富貴，所以才任性了一些。”臨川長公主的外孫女，濮王李泰的嫡孫女，不論從哪面算都是皇親國戚，怎麼可能沒有點脾氣。
“那又怎麼了，身份高貴也是一個失了清白的女子，配不上我七哥。”明九這輩子最看不慣有人委屈明七，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張牙舞爪的。
“夫子，我娶她就是了。”一直默不出聲的當事人忽然說了一句，驚得所有人都愣住了。崔鈺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應下來，縱使李錦安是孟姜的外孫女，自己也不會因此強迫他。
“七哥.....”
“九哥，我有東西想要送給萬安公主，你幫我跑個腿好不好？”
冥魅及時將人勸了出去，待人走後，崔鈺才問到，“你是可憐她，還是.......”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自然應該風雨同舟纔是，可若僅僅是因爲同情而娶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女子，崔鈺並不覺得是個明智之舉。
“可憐是有，除此之外，我覺得長樂郡主的身份已經足夠好了，所以不論她是否失了清白，於我而言都不算委屈。”
“這是什麼意思，老七，你是爲了她的身份？”皺了皺眉，他不認爲明七是個攀龍附鳳之徒，自己教了他這麼多年，他的爲人崔鈺很是清楚，“你是擔心嗣濮王仗勢欺人麼？這點你大可放心......”
“不是，夫子誤會了，我是真的看中了李家的地位和身份，想要攀附。”他說的不卑不亢，彷彿這並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情。
“夫子，我是庶子，婚嫁上沒有什麼可選擇的餘地，能成爲您的門生已是三生有幸，所以並不想給您添麻煩，此爲其一。”
“大丈夫應胸懷天下，娶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但如果嗣濮王因爲郡主失了清白這件事而願意讓其下嫁於我，那之於我而言並不算是件壞事。他家理虧，必不敢輕怠了我，且我也能借着岳家的勢力在仕途上有更好的發展，這樣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此爲其二。”
“夫子不是一直告訴我，能力不足時則需隱忍，待到時機成熟，總要撥亂反正，婚姻不過是一步踏板，何況我既然娶了郡主，就不會委屈了她，若換作旁人，未必能做到這些。”
崔鈺沒想到明七會和他說這些，一時也不知該斥責還是該認同。
攀附權貴自然是他所不屑的，但許多事若固守那些迂腐可笑的原則，也並不值得讚頌。此外，明七有一點說的很對，若是李錦妍嫁給旁人，未必就比嫁給他好。
“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條路未必有你想的那般順遂，郡主脾氣不好，哪怕遇上這種事也未必能改了本性，萬一她嬌縱跋扈，你可受得了？”不免想起了長孫蓉嫣，崔鈺並不希望明七娶一個說不來的妻子過門，說不定不但不能幫他，還會束手束腳。
“你的岳家根深勢大，你孤身一人在其中，即便他們表面對你恭敬，背後也一定會有許多風言風語。”
“夫子，這些我都想過了，既是要走捷徑，那自然是要受點委屈的，只要能做成我想做的，這些我都可以接受。”明七說的雲淡風輕，他和明九不同，並不想靠着捉妖過一輩子。
雖然都是懲奸除惡，但個人有個人的想法。
明九喜歡和妖鬥，他，喜歡和人鬥。
崔鈺很清楚自己這幾個學生，明七和明九都是有決斷的人，前者看似柔弱實則剛硬，後者看似風流實則堅定。換句話說，這兩個最不被明家看好的孩子，其實都不是什麼善茬兒。
“你既拿定主意，我也不逼你，你嫡母那邊我會叫人寫信給她的，怎麼也是長輩，婚禮還是要來的。只有一點，長樂郡主受了委屈，你享受了人家給你帶來的便利，就要對她好一點，切莫辜負。萬一日後真有了喜歡的女子，如何平衡你也要心裡有數，不能因爲她失身於人就看輕她。”
前半句明七還頻頻點頭，待聽完了後半句卻忽然臉紅起來。
“夫子，我還能左擁右抱不成。”
傍晚時分，明九提着一壺酒來到了他房裡，“七哥，你告訴我，是不是李欣那老兒在背後逼你，如果是，我現在就叫人綁了李錦妍賣到西域去。”
“是我自願的，”皺了皺眉，明七似是不愛聽他這話，“還有，你別一口一個李錦妍的，縱然她比你小，你以後也要改口叫聲七嫂。”
聞言愣了半晌，明九眨了眨眼，又摸了摸明七的額頭，“七哥，你是說胡話了吧，七嫂？她失了清白，你還這樣護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