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麼時候,還想那東西靈不靈?你真是爲天君操碎了心。”崔鈺握着她的手,語氣又開始酸起來。
使勁踹了他一腳,冥魅瞪着他,“是,我是拖累了你,麻煩了你,叫你每日有處理不完的公務,還要辛苦管帝俊的閒事,你厭了我能理解,可我們都和離了,現在是你自己要給他找心的,不是我求着你。”
“隨便你怎麼想我,這骰子是我廢了一隻手換回來的,也算對得起玄寧和她娘了。”抽回手再不許他管自己,見他要說話,她又搶白道,“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說這男人是你找到的麼,回頭你去找帝俊,他一定會好好謝你的。”
被她氣得笑了出來,崔鈺搖搖頭,“冥魅,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麼?”
她臉上都是灰,還兇巴巴地罵他,樣子實在是醜極了。
“什麼?”有些心虛,再不像之前那樣咄咄逼人了。
他大抵會說她像潑婦吧。
“像只母猴子。”
男人言畢不停地笑,且越笑越大聲,她手上有傷堵不住他的嘴,氣得轉身就往屋裡走。崔鈺就這麼跟在她身後,像貼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行了,別笑了,你快出去,我要洗臉。”
“你手上有傷怎麼洗?”揶揄着她,男人輕輕爲她擦了擦臉,“你若是生得不那麼白,我興許真的會厭。”
“呸,”啐了他一下,眼瞧着手指慢慢恢復如常,朝他晃了晃道,“我是神仙,我好得快着呢。”
拿了帕子自己擦起來臉來,卻聽見男人在身後悠悠地開口。
“就因爲是神仙,壽數綿長,所以便不懂珍惜了麼?還是因爲能活太久,所以再刻骨銘心的東西最終都會被忘了?”
“我看你就是找茬兒!”
轉過頭去忽然看見他手裡捏着一枚骰子,冥魅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那枚,還在。
“送你的。”把東西遞給她,崔鈺這幾日都在雕琢這個,費了好幾塊料才做出一個滿意的,“用院子裡那株海棠做的。”
把玩着那個小小的骰子,淺褐色的海棠木每一面都被精心打磨過,冥魅仔細看着上面的顏色問到,“是用海棠花染的?”
沒等他回答就笑了出來,緊接着就是一句,“我原諒你了。”
“呵,我沒錯。”
翻了一個白眼,也沒跟他再計較,“爲什麼送我這個,你是看他做所以手癢麼?”
“你不是快到生辰了麼,這個就算生辰禮物好了。”他在吵架之前就在準備她的生辰禮了,誰知忽然鬧了這麼一出,禮沒送出來倒收了一份和離書。
“我本想那兩個孩子都成婚了,府裡的事情就交由他們去做,我帶着你到凡間遊山玩水,你不是喜歡熱鬧的地方麼,帶着這個去賭坊,我也可以教你,不過.....”
踮起腳親了他一下,冥魅笑得眼睛都彎了,“沒有不過,我去跟帝俊說,我們不和離了。”
“你不能去。”
滿臉戲謔地抱着他點頭,應道,“好好好,我不去,你去。”
“其實我嘴也不是那麼硬是不是?”
夫妻倆正膩在一塊兒,外面卻忽然傳來打鬥的聲音,未等崔鈺開門,小夭便將受傷的男人推了進來,“照顧好我師父。”
對方從後面偷襲時被他發現了,轉身的時候刀紮在了肩膀上。
冥魅想要給他療傷,卻被他一把推開了,“我傷了你的手,那枚骰子算是賠罪了,小夭跟我說了,你夫君爲了這個東西幫她做了不少事,我看你們二人也算真心,帶着那東西走吧,別讓它落在惡人手裡。”
“你不要你的心上人了麼,我的手哪那麼值錢,能換一個這麼貴重的寶貝。”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崔鈺,男人的表情似乎在說這書生怎麼娶了個那麼沒腦子的媳婦兒。
“就算你們有些術法,也不過是修道之人,還妄想逆天改命不成,外面的都是些窮兇極惡之徒,你們鬥不過他們,快走吧。”言畢忽而死死抓着傷口,臉也變得有些扭曲,似是疼極了。
“看出來了,刀上淬了毒,這是恨你不幫他們做事呢,要叫你不得好死。”嘖嘖地嘆着,轉而對崔鈺道,“他交給你,外面的人我來。”
起身推開門,剛好接住小夭。
小姑娘寡不敵衆,手上的劍被一羣男人用刀抵着,冥魅若再晚出去一秒她就要被削成肉泥了。
紅色的團扇轉瞬化成大刀,繞着那些兵器轉了一圈兒,只聽嘩啦啦一片金屬碰撞的聲音,所有刀刃全都斷做了兩截。
“還打麼?”將鴻鳴刀扛在了肩上,冥魅一手攬住小夭,“你好歹也是個精魅,怎麼連凡人都打不過。”
“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自問自答,其實根本沒打算讓小幺開口,“鬼怕惡人,凡人亦如是。”
言畢左眼瞳仁轉紅,冥魅笑道,“今天,本宮親自送你們去陰間。”
謝必安和範無救趕到的時候,正看見一襲紅衣的女人在桌上玩兒骰子,而白衣的書生則爲旁邊的男人療傷。
“帝姬,首判。”二人偷偷相視一眼,俱是面露喜色。
“把外面那幾個都帶走吧,問問他們要這骰子做什麼,再看看生平還做了哪些惡事。”
“是。”應了下來,黑白無常起身想離開,卻又被她喚住了。
“等等,生死簿拿來,查查他的心上人可去投胎了沒。”言畢看了那男人一眼,冥魅手肘撐在桌上託着下巴道,“要是已經轉世可就沒辦法了,只能等到她這一世壽數盡了才能安排你們見面,不過萬一她又遇到了什麼人,不再想和你一起了,你可不能爲難人家。”
“不爲難。”咬着牙說出這三個字,男人眼底泛紅,心裡明顯不是那麼想的。
若真叫他發現對方變心了,他怕是會把人砍死。
與小夭對笑了一下,冥魅手執書冊嘩嘩翻着,很快便找到了那女子的記檔。
“死是死了許久了,可冥府記載她的魂魄並沒有歸來,估計是出了什麼岔子吧......”
“什麼岔子?”急着起身,一不小心拉扯了傷口,小夭的師父捂着肩膀對冥魅道,“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她,跟她說聲對不起,不論你叫我做什麼我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