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火影葬禮當天,下了很大的雨。
換上黑衣的忍者們,站在火影巖下。
寂靜、緘默。
鳴人擡起頭,沉默地看着那四顆頭像雕塑,又低下頭看向供桌上猿飛日斬的那張照片。
“三代火影死了。”鳴人輕聲,“我想,我也要離開木葉了。”
但在這種環境下,再微小的聲音都會被放大,極爲刺耳。
周圍人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盯着他。
佐助和春野櫻最震驚,難以置信。
香燐像是早就知道鳴人的決定,腳步一挪,堅定地站到他身後。
“鳴人!”卡卡西壓低聲音,伸手想要拉住他。
鳴人躲開,看向他,燦爛一笑:“我早就有這個想法,只是那一天才確定下來。”
他好像又看到那道“死神”的惡鬼虛影。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而不是待在木葉裡,繼續當一名忍者。”
有人反應過激。
“你是要叛逃木葉嗎?”夕日紅只是特別上忍,還不清楚鳴人真實身份。
清楚鳴人身份的,反應更加過激。
幾名暗部瞬身到天台周圍,手印結出,查克拉凝聚,蓄勢待發。
更遠處,還有幾道飄忽不清的查克拉涌動。
“不要這麼說。”鳴人看她,目光在那些人身上一掃而過,微微一笑,“我從未被接納成爲過一份子,又談何背叛。”
夕日紅一怔。
春野櫻大喊:“但是一切都有改變啊!”
“鳴人,我現在一點也不討厭你了。”
“你是一個很好的隊友。”
“其他人對你也在改觀......”
鳴人搖頭,打斷她的話:“你知道,三代火影在臨死之前想對我說什麼嗎?”
春野櫻張張嘴。
自己怎麼會知道。
她又沒去圍觀。
“是對不起。”鳴人自問自答,又接着拋出另一個問題,“可你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說嗎?”
他擡起頭,目光落到人羣上。
有人已經知道答案
卡卡西低下頭,不知火玄間躲避目光,奈良鹿丸和他父親一起撇開腦袋,還有大把鳴人不認識的忍者......
“小櫻,三代火影在這裡,我的爸爸也在這裡。”
鳴人轉過身,正面對着人羣,背對着火影巖,微微一笑,把手擡起。
“我是四代火影的兒子。”
最後一顆頭顱雕像刻在山上,它微微低頭,像在俯視鳴人。
一句在用再平靜不過語氣說出的話語,讓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們瞳孔擴張。
春野櫻難以置信。
佐助向後仰頭。
夕日紅長大嘴巴。
他怎麼能是四代火影的兒子的?
有人偷偷打量縮在伊魯卡懷中的那個孩子。
那是火影的孫子。
再看向鳴人。
那是火影的兒子。
兩人童年的境遇重合對比,是一上一下的兩條對立線條。
那些心虛避開目光的人們,沒有人站出來反駁。
“鳴人。”自來也瞬身出現,他聲音低沉,“是木葉對不起......”
鳴人打斷他的話:“‘對不起’這句話已經由三代火影說過了。”
“再多也很乏味。”
“爲了村子而犧牲的他,可以被稱作英雄。”
“但我不打算接受這份歉意。”
他拉住香燐的手,查克拉涌動着,在空中鋪展。
向前踩去,走在無形臺階上。
在場的忍者們心臟一緊。
僅僅靠操縱查克拉,就能攀登天空?
這是何等可怕的操控力。
不少對鳴人還沒來得及有多少了解的忍者驚歎。
九尾人柱力已經強大到這種程度了?
從忍者學校畢業至今,也不過才三個多月。
“自來也老師,伱是一個很不錯的人,相處起來蠻愉快的。”
“還有旗木老師。”
鳴人回頭,複雜地看他一眼。
“其實在第一次見到你,收集到你是我爸爸弟子的情報時,我真的很高興。”
“我以爲我會得到你的偏愛。”
“但相比起來,你好像更喜歡佐助一些。”
旗木卡卡西沒有說話,出神地盯着走向天空的那個金髮少年。
鳴人把手放在刀柄上,感慨道:“我現在好像突然一下就收穫到好多來自木葉的善意。”
“也突然一下就收穫到好多照顧。”
“但...”
“我最需要這份善意、這份照顧的時候,是在六歲之前。”
“其次是在從忍者學校畢業之前。”
“至於現在,我已經有能力照顧好我自己,也有能力去照顧好其他人。”
“自來也老師、旗木老師......”
“你們都還不錯。”
“但稍微來遲了一點呢。” шшш● тt kдn● C O
“和三代火影大人的對不起一樣,來的太遲了。”
自來也張了張嘴,盯着四代火影的雕像,沉默着沒有說話。
“作爲人柱力,你得到的幾乎是最好的待遇了。”一名忍者開口,“三代大人對你已經很縱容。”
鳴人看着他。
是一張不認識的臉。
他溫柔一笑,毫不避諱這個:“世界上遠比我不幸的人,要有許多。”
“這兩天我去見過我愛羅。”
“僅僅作爲人柱力而言,我的確比他要好得多,至少除了受到排擠之外,我還能像正常孩子一樣在忍者學校讀書。”
“佐助所承受的痛苦,遠在我之上。”
“伊魯卡老師的不幸,一點都不比我少。”
“但...”
他停頓一下,目光在人羣裡掃視過。
“因爲別人擁有更大的不幸,就被要求忽略掉自己的不幸。”
“這會不會有點不公平?”
“我只是想拋下不幸,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自來也深吸口氣,把目光從雕像上挪開:“鳴人,離開村子後,你想要做什麼?”
“如果只是爲了離開而離開......”
“我之前有點迷茫,但現在有了目標。”鳴人笑容燦爛,也很堅定,“我要去找爸爸媽媽。”
自來也迷茫。
找爸媽?
兩個已經死去的人?
鳴人忽然扭頭,看向不遠處。
那裡有一些躁動難安的查克拉,蓄勢待發。
“不要讓我動手,好嗎?”
“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這裡。”
“但這裡畢竟是我的爸爸、我的媽媽用生命守護過的地方,是他們的家。”
“我不想破壞他們的家。”
沉默之中。
氛圍愈發尖銳矛盾。
一名忍者站出來,是奈良鹿丸的父親,他單手結印,語氣嚴肅:“以我奈良鹿久,上忍班班長之名義,批准漩渦鳴人離村行動。”
自來也跳起,通靈術出大蛤蟆,把那些躁動的查克拉攔在自己身後,做出同樣動作:“以我三忍蛤蟆仙人自來也之名義,支持漩渦鳴人。”
旗木卡卡西在沉默一會後,也站了出來:“以我第七班指導上忍卡卡西之名義,支持漩渦鳴人。”
他們攔不住鳴人。
他是一個很成熟、而且很強大的忍者了。
與讓木葉在他心中的印象變得更差。
不如順水推舟。
就去支持鳴人吧,讓他離開木葉遊歷。
總比爆發戰鬥,人柱力叛離村子的結局要好得多。
現在的木葉......
經不起第二場如“大蛇丸”一般、甚至更強的摧殘了。
鳴人笑起來,轉過頭,平視四代火影的雕像。
他想到什麼,把手從刀柄上那開,將左臂的木葉護額摘下,輕輕一拋。
它就像樹葉一樣,飄落向伊魯卡。
“伊魯卡老師,真的很感謝你。”
“你是我在木葉的這些人裡,最喜歡的那個。”
“你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也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像你這樣的人,要是多一些就好了。”
“就麻煩您替我保管好它吧。”
伊魯卡伸出手,失神地接住這枚護額。
接住鳴人沉甸甸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