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牌上的門開了!真真正正地開了!王富貴的瘋話成真了!於明偉瞪圓了眼睛看着月份牌,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於明偉穩穩心神,仔細再看,只見月份牌上的美人的表情好像也有一點點變化,好像有點焦急,真的就像是在等人。
“晚上才掛燈籠,又站在門前,身後門開着,說明女人夜晚等人,估計是老公或者情人吧”;劉玫不經意地說。
於明偉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個美人是等他嗎?於明偉兩隻手拎起月份牌對着燈光仔細看,但是他還是看不出什麼名堂。就在這時,劉玫驚訝一聲;“明偉,這畫的背面!”
於明偉急忙把畫翻過來看,他也一驚,只見畫的背面不知什麼時候畫上了小翠的背影!背影身穿淺黃畫有菊花圖案的旗袍,大波浪的秀髮披在肩上。
這是誰把小翠的背影畫上去的?
忽然,於明偉身後噹的一聲,聲音不大,但很清晰。於明偉向劉玫遞了眼色,意思問你也聽見了嗎?劉玫點點頭示意聽見了。
這深更半夜,難道有人敲他家門?但是敲門聲他能聽出來,而且這個聲音很近,就在他身後。
咚,身後又傳出一聲,聲音有點長,有餘音。
這次於明偉和劉玫聽得更清晰了,聲音就在他們身後。劉玫看着於明偉,眼睛裡開始驚恐,於明偉故作鎮定,然後慢慢轉過身。
當,又傳出一聲,很急促,很短,沒有餘音。
聲音來自書架,於明偉急忙看,只見他的玉玲瓏佩件悠悠盪盪地來回擺動。玉佩件的左邊是書架木板,右邊是半塊玻璃擋板,於是佩件悠悠盪盪左邊敲一下,咚,右邊敲一下,當。
但是,屋子裡沒有風,玉佩件是怎麼悠盪起來的?真是怪事。於明偉呆呆地站在書架前,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明偉”,劉玫忽然說:“玉佩左敲一下,右敲一下,你剛纔聽見的聲音是什麼?”
被劉玫一提醒,於明偉想起剛纔一共響了六聲,但這六聲分別是當,咚,當,當,咚,當;右邊敲玻璃是急促沒有餘音的“當”,右邊敲一下是有餘音的“咚”,但左右敲擊的聲音應該次數一樣,交叉錯開。而剛纔的聲音是中間連續兩聲“當”。
這說明玉玲瓏不是被風吹動,而是它自己有目的地敲擊!於明偉伸手從書架上摘下玉玲瓏,吃驚地看着它。但是玉玲瓏沒有絲毫異樣,還是和平時一樣溫潤晶瑩。
這個玉器雖然叫玉玲瓏,僅僅是晶瑩,但不剔透,就是說玉玲瓏上並沒有鏤空圖案,僅僅就的圖案。但玉玲瓏裡面是空的,他可以感覺出來。從前他想在玉玲瓏上面鑿個窟窿,看裡面到底藏了什麼,但是父親傳給他的時候就明確說明,不準鑿窟窿,否則就不值錢了。
於明偉搖搖頭,窮啊,這可是他們於家唯一可以吹牛炫耀的資本,將來他還要把它傳給女兒,怎麼可以毀了呢。
“明偉,我覺得剛纔的聲音是一種信號,或者是密碼”;劉玫說。
“什麼密碼?不會是摩斯碼吧,那玩意我不懂啊”;於明偉搖搖頭說。
“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摩斯碼,摩斯碼一個字需要敲擊很多下,剛纔只有六聲,而且玉玲瓏想要給你傳達信息,一定會用你能聽懂的方式,你想想生活中什麼事件只需要六個簡單的符號或者聲音就能表達?”於玫邊思索邊啓發於明偉。
“六個簡單的符號,除非是六爻,算卦用的”,於明偉脫口而出。但他馬上被自己的話驚呆,“原來玉玲瓏要給我算卦?”
不管是不是真的,於明偉馬上試着把六個聲音換成六爻,咚聲有餘音響聲長,當聲沒有餘音響聲短,長聲可以定義爲陽爻,短聲可以定義爲陰爻。這一卦就是坎卦,坎爲水。
坎卦的爻辭是:一路明月照水中,只見影兒不見蹤。愚人當財下去取,摸來摸去一場空。
這是什麼意思?於明偉看着劉玫發愣。
於明偉和劉玫又看看月份牌,月份牌明顯要他們今晚去李大財主家,而玉玲瓏給出的爻辭是說今晚去了也白去,取不到財。可是於明偉也沒想去李大財主家挖金子,他只是想去尋找妻子鄭芳。
於明偉看看手錶,現在已經午夜十一點,他有一種預感,同時還有點衝動和好奇。同時他也相信待在家裡永遠無法弄清楚爻辭的含義,只有去李大財主家才能弄清楚月份牌和玉玲瓏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大財主家今晚非去不可。他二話不說,拉着劉玫就要下樓;“陪我去一趟江北,萬一有女人在,有你在方便一些。”
“咋地?你真要去約會月份牌上的女人?”劉玫揶揄說。
於明偉呵呵一笑,果然是女人都會吃醋,“一九二八年的美女,估計比我奶奶還老呢。”
於明偉隨手從書架上摘下玉玲瓏戴在脖子上,二人穿戴好下樓,於明偉開着他的那輛破舊捷達車拐一個路口,又過了一條大街,然後上了江南大街。於明偉是這麼想的,先帶着劉玫去李大財主家,萬一那個月份牌上的女人出現,有劉玫在方便,再則可以仗膽。然後,順路送劉玫回家。
前面就是老江橋,過了老江橋就是江北大街,李大財主家在江南,距老江橋一里地。於明偉開着他的舊捷達直接拐進衚衕直奔李大財主家。
捷達車沿着三米多高的圍牆往衚衕裡走,越走越陰森,越走感覺衚衕越長,好像沒有盡頭。“李大財主家真大啊,好像整個衚衕都被他家圍牆圈起來了。”劉玫發出感慨。
遠遠的有兩個大紅的燈籠格外顯眼,劉玫不知所以地咯咯樂了,“明偉,你看,前面還真有紅燈籠,會不會有個美女出來接你呀。”
但是,在於明偉的眼裡,那兩個紅燈籠簡直就他媽的代表了鬼,是鬼再召喚他,他緊張得頭皮都快炸了。捷達終於停在了李大財主家的院門前。
一對大紅燈籠高高地掛在琉璃瓦飛檐的門斗下,把對開的兩扇大門映射得通紅一片,兩個石獅子守在門斗兩邊。大門是關着的,兩個紫銅門環已經上了綠鏽。
“哈,真氣派,這就是傳說中的李大財主家嗎?”劉玫仍舊不知所以,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就要邁上石階。但被於明偉一把攔住。
“你真不知道嗎?李大財主家的這兩扇大門已經六十七年沒開過了”;於明偉陰陰地說。
“什麼?”劉玫嚇得退了一步,抓住於明偉的手畏縮在於明偉的肩上。
“六十七年沒開門,燈籠是誰掛上去的?”劉玫哆哆嗦嗦地說。
“月份牌上的那個美人兒掛上去的,今晚她要請我進府做客”;於明偉邊說邊一腳踏上石頭臺階。
“明偉,別去了,我害怕”,劉玫拉住了於明偉。
但於明偉主意已定,該受的驚嚇已經驚嚇過去了,此時此刻,不管有多詭異,他都不能退縮。想一想鄭芳失蹤的事,難道不比這更詭異嗎。既然鄭芳用詭異的辦法把信送到他手,讓他來這裡,說不定門後的美人就是他妻子鄭芳。
於明偉一步一步走上石頭臺階,伸手抓住門環,啪地一聲。
“啪”,同時又有一聲傳進了於明偉和劉玫的耳朵。
但是,他只敲了一下啊。
明明就拍了一下,但響了兩聲,此時於明偉頭皮發麻,他環顧四周,除了他和劉玫自己再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