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的時候,李中先看見了黃金屋裡張燈結綵,水晶窗櫺上貼着大紅喜字。李中撲棱一下就坐了起來,心裡暗罵;媽了個巴子的,還真把咱當成傻姑爺了。但是,他馬上就發現,自己就是個傻姑爺。
金牀對面的鏡子裡映着一個穿紅袍的男人,這男人穿着鑲金絲的紅袍,頭戴鑲金絲的烏沙帽,帽子上插着兩根野雞毛,腰繫金絲帶,腳穿官厚底官靴。
這活脫脫就一傻姑爺。李中擡手就要把帽子上摘掉扔了,但李晶突然憑空就出現在了他面前。只見李晶一身紅裝,頭戴鳳冠,肩披霞帔,還抹着紅臉蛋,裝扮得像個新娘子。不對,就是新娘子,李晶昨晚說了,今天要和他成婚。
李中啪地把烏沙帽摔在牀上,咱可不戴這勞什子。但是下一秒烏沙帽又回到了他的頭上,就連兩根摔掉的野雞毛也重新插在了帽子上。同時還有聲音傳出,那聲音並不大,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陰森森的。聲音裡面好像有幾千幾百人,圍着他腦袋,竊竊私語。
李中頭髮都立起來了,驚恐地問:“我頭上是什麼鬼東西?”
李晶忽然咯咯樂了,說:“你頭上,還有身上,穿的戴的,都有靈魂。”
我靠!李中頓時感覺渾身上下有一萬隻小手在摸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要炸開了。而且這個叫李晶的機器人還他媽的會笑了,笑得跟活人還一樣。但是昨晚她很機械的。
李中快速把帽子摘下,用力扔出了門外,然後迅速脫下紅袍,也扔出了門外。但是下一秒,紅袍和帽子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和頭上。與此同時,更多聲音在他身邊傳出,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聲音包圍了。那些聲音聽上去仍舊很遙遠,而且人數更多了,好像有幾萬個。幾萬聲音好像在竊竊私語,講究別人家的壞話,細一聽聲音就是在他身上發出的!
李中驚恐地看着李晶。李晶又笑了,然後說:“好了,都別吵吵了,新郎官被你們嚇着了。”
果然,李中身上的聲音消失了。但是過了一秒,又有聲音,但是這次聲音顯然不那麼嘈雜了,只有兩個人,細細的,尖尖的,頻率很高。
“張愛玲,柳小影,你們倆也別說了”;李晶又說。
果然,李中的身上再無聲音。李中驚恐地問:“你剛纔叫了兩個人的名字?”
“張愛玲,不會寫小說的張愛玲,你們管她叫大玲子,還有一個柳小影,她倆生前都是你們的朋友,她們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李晶說。
“她們在哪?”李中問。
“一個戴在你的頭上,一個穿在你的身上”;李晶說。
我的親孃啊!李中蹦了起來,只感覺頭都要漲開了,他上躥下跳,想要把頭上身上的東西抖落掉。
“沒用的,你穿的衣服,戴的帽子每一分子每一個原子每一個粒子,裡面都住着一個小人,這小人可以控制分子原子的排列組合方式,可以組合成任何物質,任何形狀”;李晶說。
李中終於暫時冷靜下來,他明白李晶在說什麼,因爲李博翰的筆記裡爲他正在經歷的一切都提供了理論依據。
李晶看李中安靜了,就拉着他走出黃金小樓,一出小樓的門,只見外面處處張燈結綵,處處掛着大紅喜字。鑼鼓喇叭整齊地擺放在門前水晶鑽石組成的大路上。李晶對着那些羅鼓道一聲:“婚禮開始,奏樂!”
頓時整個生態園空間裡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但是整個空間裡只能看見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機器人。然後李晶按下李中的頭對着空氣三鞠躬,又自言自語,宣告禮成。
李中在李晶宣告禮成的一刻,一分鐘都不想耽擱,就要脫掉紅袍摘掉插野雞毛的烏沙帽。李晶卻說,“不用你親自動手。”果然他身上的紅袍頭上的烏沙帽頓時分解,然後像煙一樣飄散了。
李中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他聚會精神向李晶看去,他想要知道李晶到底是一個什麼鳥。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晶的胸上,隔着衣服他看見了李晶的胸,肌膚滑膩,女性特徵明顯,肌膚下面的肌肉跟活人並無二樣。他再看肌肉後面,是黑色金屬的骨架,骨架後面赫然是一個金黃的立方體,立方體裡又是一個小生態空間,小空間裡坐着一個小人,還是個女人。一個看起來很熟悉的女人,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再看她全身,皮膚後面也是肌肉,肌肉後面是黑金屬骨架,全身上下居然沒有一根電線,沒有一塊電路板,沒有一個芯片。再看她的腦袋裡面,腦袋裡面居然也有個黃金立方體空間。但是這個空間裡面是空的,什麼也沒有。再看她的耳朵,沒有傳感器,也沒有芯片,和生物人沒有任何區別。再看她的眼睛,也和真人一樣。
她幾乎就是一個生物人!
“你瞅啥呢?別急,一會就都是你的了。”李晶忽然說。
李晶肚子裡黃金立方體的小人忽然動了一下!小人月看越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李晶的動力能源在哪裡?身上沒有機械傳動機構,她又是怎麼動的?她的腦袋裡沒有芯片,又是怎麼遠算和思考的?
“看夠了沒有?要不咱現在就洞房?”李晶又說着便拉着李中回到黃金屋,上二樓坐在了金牀上。李晶臉一紅,嬌羞地依偎在了李中懷裡。李中卻輕輕推開李晶,又向李晶的胸看去,全神貫注地看,心無旁騖地看,看得李晶的眼角眉梢飛上了紅暈。李晶扒開了衣領,就要……
李中忽然擺手道;不用脫,能看見,咱天生就是色鬼,啥都能看見,還腦補呢。說罷,又專心地看。他看見立方體裡的小人的臉也紅了,李中幾乎要趴在了李晶的胸上,道;“婚禮就我們兩個,連一個嘉賓都沒有,我李中沒混好啊,人緣太差了,這是要傳出去,簡直沒法做人了啊。”
只見那個小人居然咧開嘴笑了,好像在說什麼。
“咯咯”,李晶笑了,說:“沒想到你李中還是那麼要排場啊,覺得沒面子了,是嗎,我沒面子的時候你咋不替我想一想呢?”
李中緊盯着李晶胸,又道:“本來嗎,咱就是一個死要面子的人,更何況咱還是一個有身份證的人,就這麼稀裡糊塗把婚禮辦了,咱上對不起列祖列中,下對不子孫兒女,中對不起親朋好友,你說是不,韓與華!”
李中說罷,身子一歪倒在了李晶的肚皮上,望着黃燦燦的天花板想起了一個女人,也想起了好些事情。算上劉玫他一共有三個女人,一個是他的老婆鄭芳,一個是劉玫,另一個是他從不敢說出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韓與華。這個女人的建工集團的人。當年他下崗進了建工集團就是個搬磚的小工,韓與華看上他了,他得到了韓與華的幫助,才一步一步做到了技術員。儘管是一個小技術員,但是對於一個搬磚的小工來講,簡直比登天還難。韓與華對他有恩,但條件是要他娶了她。一夜風流後他就反悔了,因爲他那時心裡還有鄭芳,而且那時他已經認識了劉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