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佑說着,忽然矛頭對準項禮禮起來,“話說項禮禮,你有沒有跟你的好姐妹,那炸藥桶說你車禍受傷這件事?”
項禮禮愣了下,“炸藥桶?”她嘴角忍不住抽了下,要是讓葉子知道,韓佑這傢伙給她取了個這樣的新外號,估計兩人又要眼紅的槓上了。
韓佑明顯爲自己取的外號洋洋得意起來,“怎麼樣,這個稱呼很適合她吧?人形炸藥桶!”
項禮禮默然,拒絕回答他。
陸衍正似笑非笑地看向韓佑,對方在他的別有深意的目光注視下,忽然感到不自在起來,彆扭道,“別看我!別看我!你這眼神讓我真不舒服。”
夜空中高掛着半圓的明月,游泳池中粼粼搖曳的水面上閃爍着盈盈碎光,宛若天上落下的繁星灑在池中般。
項禮禮依着欄杆往下望,夜風輕輕吹來從她臉上掃過。
一道人影從她身後靠近過來,聽到腳步聲的項禮禮回過頭去,見是江希辰找着她來了。
“身體還好嗎?”在飯桌上他一直忍着沒怎麼跟她說話,只是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身上去。
韓佑說她撞到頭部了,只是他沒看出來項禮禮到底是撞在哪了?
他想到自己在飛機上時,那無聊得猜想不禁笑了起來,項禮禮眨了眨眼被他笑得有些莫名,“你幹嘛笑得這麼奇怪?”
江希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擡手摸了摸鼻子,如實地說道,“聽韓佑說你撞傷頭時,我還想過回來後會不會面對你一臉茫然的問我是誰的場景。”
項禮禮略一思索便明白他說的是指失憶那類的事情,便也忍不住笑,即興地演了起來,往後退了一小步輕側了側頭,目光忽然變得疑惑而茫然,“你是誰?”
江希辰被她逗得笑不可抑,連連擺手道,“我覺得要是這個結果我更受不了,對了,到底傷哪了,我怎麼沒看到傷口?”
項禮禮用劉海將傷口遮蓋起來了,所以江希辰當然看不到,她笑了笑擡起手來撩開劉海,將傷口露出來給他看,“喏,在這裡呢。”
露臺的燈光不怎麼明亮,江希辰便靠近了些,只見項禮禮靠近發跡線的地方,橫着一條醒目的傷口,結痂還未褪去,傷口略腫,周圍布着未散的淤青。
項禮禮放下了下來,“就一點小傷而已,不要緊的。”
江希辰也是鬆了口氣,
但同時又有些不放心地對她叮囑道,“畢竟撞到的是頭,還是多注意一下,會不會有後遺症之類的事。”
陸衍正低沉的嗓音忽然在他們身後響了起來,“有我注意着,你放心好了。”
兩人齊回身看去,江希辰在他沉沉的目光注視下,頓時不自在起來,彷彿窺視別人的東西時,卻被主人給發覺了。
“阿正……”江希辰聲音乾澀,對方卻是一副,全然不知他心思的樣子走了過來,淡然一笑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早了,我和項禮禮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陸衍正視線落到了項禮禮身上,那雙子夜般的俊眸中寒芒一縱而過,她微啓的脣在此刻默默地合上了,下意識的覺得,此刻陸衍正並不想聽到她說話。
韓佑從酒窖裡頭上來,手裡還拎着兩瓶珍藏的紅酒,他想阿正不能喝,那他和江希辰兩人湊湊熱鬧也是可以的。
卻沒想到,轉身拿個東西的功夫,陸衍正就說要走了,韓佑頓時怏怏地撇了下嘴角,擡擡手裡的紅酒對他道,“你又沒什麼事,就晚點回去不行嗎?”
陸衍正瞥了下那酒瓶子,“我這情況能喝酒?”
韓佑訕笑起來,“你可以看我們喝啊!”
江希辰從後面上來說道,“收了吧,今天我也不喝酒,一會兒還有事呢。”
見此,韓佑便覺得十分無趣,項禮禮適時插話道,“衍正他現在這樣不能碰酒的,你們要喝,就等他好了之後再約吧,他得多休息才行。”
韓佑嘴角歪歪地挑了起來,聊侃她道,“呦,什麼時候開始夫唱婦隨了?”
她秀眉微蹙了下,嘴角輕抿沒有回答,沒有注意到,陸衍正在她說話時眼底縱過一抹溫柔,卻又隨着她下意識的面部微表情,那點柔光消散在如浩瀚深海的眼中。
又不是外人,他們若真不願意留下韓佑也不會去勉強,手上的兩瓶酒擱置到了一旁,單手插在口袋中道,“行了,既然這樣,這酒就留到你好之後啊!”
直到離開別墅上了車,車子行駛了一小段路後,陸衍正都沒開口跟她說過半句話。
項禮禮這下能肯定這位少爺又在生氣了,細細一想,她不難猜測出,陸衍正爲什麼又甩臉色給她看了。
想了下,項禮禮認爲自己有必要跟他解釋一下,江希辰是他朋友,同時也是她的朋友。
她不想陸衍正誤會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組織了下措辭,項禮禮小心翼翼地開口,“剛纔……只是他關心我的傷,我給他看傷口而已。”
陸衍正卻是冷哼了聲,“他江希辰怎麼不來關心關心我的傷口?”話落又冷冷地笑起來,眸光幽深地鎖着她,“你解釋什麼?因爲心虛嗎?”
項禮禮陡然一怒,咬牙問道,“我心虛什麼?”
陸衍正笑得極涼,“如果不心虛,你又何必這樣,多嘴來跟我解釋剛纔的情景?我不覺得你們方纔站那樣近有什麼不妥,你這般多餘的跟我解釋是爲了什麼?”
項禮禮沒有回話,垂在身側的手默默地收緊了。
他的這番話卻是無意中踩中了項禮禮心底深處的一角,有些她可以漠視的事情,也被陸衍正這般毫不客氣非扒開扔在她眼前曝曬。
她爲什麼要解釋?如果當時的人換成韓佑或者其他人,項禮禮絕不會同陸衍正多嘴說句什麼。
因爲彼此都清楚,如果是韓佑同她那般親密些,兩人也是絕不可能有什麼的,這點兩人心知肚明,而江希辰對待她這事也是兩人秘而不宣的心事。
項禮禮不是傻瓜,她又怎麼看不出來,江希辰次次對她關心的背後那複雜的眼神?
若陸衍正不知道江希辰的心思的話,又怎麼會三番兩次的提醒自己,不要和江希辰走太近?
現在隨着陸衍正的這番話,兩人之間關於江希辰的這點窗戶紙,也算是徹底捅破了。
項禮禮緩了緩,略思索過後道,“他對我來說就像哥哥一樣。”這個他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陸衍正聽懂了。
他冷聲道,“不要說得這麼好聽,你把人家當哥哥,人家未必有那心思把你當妹妹。”
陸衍正側過臉來,眸染冷霜,“你似乎很喜歡跟我作對?每次我提醒你離這幾個男人遠點,而你卻偏偏要接近他們。”
“陸衍正!”項禮禮也惱,“你能不能別這樣胡亂臆測別人的關係!”
陸衍正卻是嗤笑了聲,笑聲極爲嘲諷。
她心間陡然升起無力感,無從辯解,只得扭過頭去,沉默了起來。
要怎麼說?她和溫慎言其實從來都不是那種關係,他們關係……是醫生和病患,是朋友,同時也是項禮禮精神上的支柱。
偏偏這些都是她無法對陸衍正解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