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正輕搖了搖酒杯,垂眸看着杯中淺杏色的液體,漫不經心地問道,“炸藥桶是誰?”
韓佑轉頭看了他眼,執起桌上的酒杯飲了口,擡手扯了扯領帶,“就是經常和你家項禮禮在一塊的那女人,別說你不記得,前些天,她當着你們的面把我給灌倒了。”
當日覺得十分,羞,恥的事情,韓佑現在提起來卻是帶了些調侃的語氣。
陸衍正訝異地揚眉,“你不是很討厭她?”
“這個……”韓佑左顧右盼,面上顯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也說不上是討厭,就是覺得逗逗她挺好玩的。”
陸衍正眸中掠過一絲笑意,不點破他。
當晚他煩心事沒能靠韓佑排解成功,反而倒成了他的垃圾桶,聽他嘮嘮叨叨的吐槽到了深夜。
兩人在酒吧告別之後,陸衍正坐在車中看着臨川市凌晨清冷的街道,路邊一盞盞路燈投下昏黃的燈光。
陸衍正閉眼往後一靠,吐息間滿滿的酒氣,他擡手揉了揉額讓代駕改變方向,“去SK公司。”
在公司辦公室裡面的套房休息間一覺睡到了中午,起來清洗一番後便忙碌起公事來了。
不知是宿醉的原因還是其他,整個下午他辦事效率極低,開視頻會議走神了都不知道,直到周應在旁邊推着自己,他方纔回過神來。
接到項禮禮的電話時,他本是去一個宴會的路上,項禮禮問他在哪時,陸衍正下意識脫口而出在回榕園的路上。
掛了電話之後他沉默了一會兒,將車子掉頭換道,直奔榕園回去。
陸衍正將這一行爲歸咎爲今天實在太累了,不想在過去應酬誰。
項禮禮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要帶的東西,確認無誤之後,將護照身份證等重要的東西一塊收到包裡。
下樓的時候見陸衍正坐在沙發中,長腿半曲,仰頭靠着沙發背單手擡起擋額前。
項禮禮腳步略頓,轉了方向走了過去。
“怎麼了?”
聽到她詢問的聲音,陸衍正放下了手,俊美的面容上臉色略顯蒼白,他修長的指抵在太陽穴上揉了揉,“頭疼。”
走到了沙發後面,靠近了擡手過去接過陸衍正的手,兩人指尖相觸的一瞬,不約而同地皆是頓了下。
隨即陸衍正若無其事地放下了手,感受着項禮禮柔軟的指在他頭上輕輕按摩着的力道,“昨天宿醉,現在還難受着。”
項禮禮手中動作微微一頓,“宿醉了?喝酒去了?”
“有點事情,喝到了凌晨,現在沒緩過來。”他潛意識繞過了重點,博同情着,“喝散的時候,去公司睡了一早上,起來又忙着工作。”
項禮禮下意識地認爲,他因爲工作上的原因所喝的酒,“SK也有需要陸總出馬才能搞定的宴席?”
陸衍正方纔察覺似乎這個答案有點假,便將話題圓了過去道,“只是朋友而已。”
聽到他主動交代了昨晚的行蹤後,項禮禮脣角不自覺地高揚了起來,心中一塊沉甸甸壓着的石頭都跟着放了下來。
整天困擾着她的鬱結情緒豁然間消散了,直到回房時她的嘴角還是高揚的。
無意間瞥見了化妝鏡中一臉笑意的女人,項禮禮腳步頓住,愣了下轉過身來。
面對着鏡子,雙手將上揚的嘴角完下壓了壓,鏡子中的女人又恢復了平日中一臉淡然的樣子。
樂什麼樂,她又撫了撫脣角,往下壓平。
項禮禮睡到半夜時莫名地醒了過來,在微弱的小夜燈中,張着眼睛呆愣地看了會兒地板。
直到聽着身側邊上,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時,她默默地轉過身去,微弱的光亮中,他濃密的睫毛安靜地闔貼在眼臉下,遮住了平日裡那雙總帶點倨傲的曜玉眸子。
睡顏看起來十分純良無害,項禮禮不自覺地看入神了,一點點地從他眉峰順下眼睛,再到鼻樑,嘴脣……
最後得出來結論,這人睡着的時候,看起來要比醒的時候順眼多了。
第二天一早,陸衍正親自送她去機場。
路上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項禮禮見屏幕上閃動着慎言兩個字時,下意識地用眼餘光掃了眼陸衍正那邊。
猶豫一瞬指尖已然從屏幕上面劃了過去,她選擇拒接。
溫慎言那邊大概是沒想到她會不接自己的電話,這通電話靜下去之後便沒有再打過來了。
陸衍正全神貫注地開着車,沒有注意她這番小動作。
掛了溫慎言的電話後,項禮禮改發了條訊息過去,大意向他解釋自己現在不方便接電話,等到了德國再給他撥去。
溫慎言回覆過來的簡訊只有兩個字,“好的。”
項禮禮默默地看着這兩字,沒再回復。
陸衍正一直陪着她到了安檢外,項禮禮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行李,輕聲道,“我過去了。”
陸衍正忽然唸了一串號碼出來,項禮禮眨了眨眼,沒聽明白,“你在念什麼?”
“手機拿起來,記一下。”
項禮禮照做,只聽陸衍正又將號碼唸了一遍道,“這是我一位住在德國Frankfurt的朋友,有什麼事你可以聯繫他。”
項禮禮輸完最後一個數字,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隨即點頭道,“好,謝謝。”
陸衍正單手插在口袋中,目送她進了安檢。
目送這個女人再次飛往曾經背離他的那塊土地,在看到項禮禮身影消失的剎那,他突然有瞬間的衝動,想過去將她帶回來。
大概沒人知道,五年前也曾有過這樣一幕。
他親眼目送着這個女人步步走進了安檢,隨後乘着白色鐵鳥飛離了這塊土地,飛到了另外一個遙遠的國度。
那時他恨得切齒,發誓絕對會讓那女人,自己主動回到他面前來。
陸衍正定定地站了會兒,轉身離開。
五年後他辦到了,沒有過問那個女人在德國的任何事情,他耐心地在這片土地上,佈下了天羅地網等她自願地栽進來。
而現在,他卻又一次地站在了這裡,親自送着這女人離開,不過,這次他有絕對的把握,這個女人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項禮禮在德國下了飛機後,便直奔她在柏林的住所,自從回國之後,她這間房子便一直擱置着沒有動。
當初離開的時候,項禮禮是想不到自己是回去同陸衍正復婚的,離開半年多,再回到這裡時,卻彷彿離開了很久般。
打開門,家裡一切依然如同她離開時那般沒有任何變化。
項禮禮將行李拎進了客廳,回身過去關上了門,檢查了一下屋子,之前拜託的人找來的臨時工,將房子打掃得很乾淨,同時東西也沒有給她亂動,一切還是按着原來的樣子放着,項禮禮轉了圈檢查一遍。
門鎖一切皆是完好的,玻璃窗,落地窗,也是完好無缺沒有破損現象。
只是她養在陽臺的那幾盆花,大概都枯萎死了,打掃的人將裡面土壤和花給丟了,留下了花盆放在陽臺中。
項禮禮將行李放進了衣櫃後,便拿着錢包和鑰匙出門買東西去了,在她離開之後,放在房間包裡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顯示來電。
手機堅持不懈地響了好幾遍,直到最後屏幕暗了下去,畫面上顯示了有三通來自溫慎言的未接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