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師
以前雖然見過蘇姝娥,但由於先入爲主的原因,施得一廂情願地認定蘇姝娥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好吧,是常務副市長的夫人也改變不了她是家庭婦女的事實,所以他一直忽略了蘇姝娥面相之中的與衆不同之處,現在刻意的審視之下,頓時吃了一驚。
蘇姝娥的面相乍一看十分普通,雖然隱約可見年輕時的風姿——母親的基因不好,通常生不出漂亮的女兒——但她既不如月清影的出塵和清冷,也缺少碧悠小家碧玉的嫺淑,相貌中等,面相中等,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麼出類拔萃之
但實話實說,大富大貴之人,面相之上肯定有常人所不能相及之處,蘇姝娥生得富貴嫁得高貴,正是一個女人一生幸福的極致。有多少光彩照人的女明星和她相比,既不如她出身大富之家的華貴,又不如她嫁給高官的幸運,所以蘇姝娥面相初看之下普通,但仔細觀察之下,卻可以看出她普通的面相之中,隱含了一股平和、從容並且高貴的氣質。
也就是說,蘇姝娥的貴命,不是貴在面相之上,而是貴在氣質之上。或者說,貴在骨子裡。施得至此心有所悟,貴在表面之人,雖然風光,卻容易被人看穿,失之於膚淺。貴在骨子裡之人,雖然平實,卻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測,不過有時也會失之於隱晦。倒不是說哪一種好哪一種壞,好與壞不在表面,而在心性。蘇姝娥先天大富後天大貴,對世間之事也會淡然許多,她的幸福纔是人生最厚實最真實的幸福。
“施得,清影一走,家裡冷清了許多,你以後有空的時候,記得常來家裡坐坐……”蘇姝娥熱情地招待施得,爲施得端上了果盤,“人老了,也沒什麼物質上的追求了,只希望兒女們好,只喜歡熱鬧,你要是不來,阿姨就會認爲你不喜歡阿姨做的飯。”
施得呵呵一笑:“來,只要有時間,一定來。”他不願意告訴蘇姝娥他也快要去石門了,來月家的機會以後肯定不會太多,有時適當地順着老人的話向下說,也是年輕一輩應有的禮節。
月國樑卻不和蘇姝娥一樣,他對施得的期望全是以工作爲重心,雖說他也希望施得和女兒有更好的進展,但感情上的事情強求不來,該水到渠成的時候,也許就成了,成不了,勉強去撮合,有時會收到恰得其反的效果。
“施得,到書房說話。”月國樑懶得再多說閒話,直接切入了正題。
跟隨月國樑到了書房,施得見月國樑的書房佈局微有變動,多了一副對聯,上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下聯,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不由微微點頭讚許,爲官者如有欺人如欺天負民如負國的境界,則是國之大幸民之大幸。
“先說說你這邊最近的進展。”月國樑知道施得找他,必定有要事。
“基本上一切進展順利,石門的省電視臺家屬院項目,如期開工,在清影和夏花的領導下,濱盛石門分公司發展勢頭不錯。下一步我們打算將濱盛總部搬到石門單城的滏陽區舊城改造項目,由濱盛承建的惠民小區,不出意外,明年夏天可以完工。另外,三姓村的植物園項目,前期工作已經就緒,就等市裡的地皮批覆了。最後就是孤兒院項目了,孤兒院項目由我和夏花共同出資60萬,希望市裡提供地皮等優惠政策……”施得一口氣說完了工程上的事情,至於他暗中進行的一些動作,就避而不談了。
“嗯……”月國樑點了點頭,對施得大難不死之後迅速調整了狀態,並且還有條不紊地開展了工作,表示了讚賞,“濱盛搬到石門,我贊成。植物園項目的地皮審批手續,已經走完了程序,馬上就可以批覆了,你回頭讓木錦年直接到辦公室找我。至於孤兒院項目,地點不好選,而且還有一個難題是……”
月國樑揉了揉額頭,坐到了座位上:“付銳不同意由民間資金捐助孤兒院的行爲,他的意見是,單城雖然不是經濟發達城市,但依靠市政府的財力,完全可以自己興建孤兒院。如果本該由市政府承擔的義務,卻由民間資金來資助,一是顯得市政府工作不到位,二是會讓外界誤解市政府財政出現了問題……
聽了這話,施得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對付銳的故意刁難行爲嗤之以鼻,而是驀然閃過一個啼笑皆非的想法,杜清泫果然比畢問天高明,引導他介入流浪兒童救助的事件之中,不但爲他製造了一個大個的麻煩,讓大個的出現擾亂了他的心緒,還讓付銳出面阻撓孤兒院的建設,好一手一箭雙鵰的好計。
如果他知難而退,放棄孤兒院項目,放棄二小和大個,等於是他自食其言,沒有過關。如果他迎難而上,那麼他又會深陷孤兒院事件的對抗和較量之中,一着不慎,會進一步衰減運勢。
怎麼辦?是知難而退還是迎難而上?
微一思忖,施得笑了:“既然付市長身爲一市之長,有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的覺悟,他的意思是要專門撥款上馬一座孤兒院了?”
“呵呵……”月國樑聽出了施得話中的反諷之意,笑了,“你算是說對了,付市長說了,資金問題由市裡自己解決,不需要民間資金,不過他又說了,由於市裡近期要上馬好幾個重大項目,孤兒院項目,可以先等一等。”
說來說去,這就是官場上常見的既要臉皮又無恥消極的拖延手法,一方面阻撓施得的好事,另一方面,又冠冕堂皇地以各種理由放到一邊,延期再議。一延期,說不定一年兩年就過去了。
問題是,二小和大個他們,還能等得了一兩年嗎?付銳之流少蓋幾棟豪華行宮,少買幾輛豪華汽車,少吃幾頓山珍海味,小刀就不會病重到奄奄一息卻無人救助的地步,二小和大個也不會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無學可上。好吧,退一萬步講,施得不想評價官老爺們的胡吃海喝和揮霍無度,他現在雖然還不是鉅富,但也多少有點錢有點能力了,願意爲社會做一些事情,卻還要被官老爺們認爲他出錢捐助孤兒院是打臉。也不知道官老爺們在享受民脂民膏魚肉鄉親的時候,有沒有覺得臉上在火辣辣的發燒?
估計沒有,他們的臉皮早就修練成了銅牆鐵壁,就算在路上遇到乞丐,遇到無家可歸的孤寡老人和流浪兒童,他們也不會覺得是自己的失職,在他們的眼中,高樓大廈是他們的政績,但因高樓大廈而被拆遷的流離失所的百姓,則是別人的失職。
“夏花倒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她也主動捐款100萬?好事,這是好事呀。”月國樑微微感慨,感慨之餘,心中對月清影沒有及時跟上施得的腳步而大感遺憾,女兒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淡了,她只喜歡水到渠成的感情,缺少競爭意識和奮發向上的精神,夏花的出現,讓她原本有希望和施得在一起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了,不過,他還是不想放棄最後一絲希望,畢竟,施得一個非常難得的優秀的年輕人,“清影怎麼沒有跟進捐款?她估計是最近太忙了,忘了,這樣,我替她做主了,她也認捐l10萬。”
l10萬,正好比夏花的100萬多了10萬,暗含壓夏花一頭的意思,施得豈能不明白月國樑的暗示,只不過他和月清影也好夏花也好,似乎都太關注事業了,對感情上的事情,越來越淡了,當然,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他也未必就一定要在月清影和夏花之中選擇其一。
想起父母的失蹤以及不幸的童年,如果說施得對家庭生活沒有一絲陰影那是自欺欺人,再加上和下江黃素素的初戀無疾而終,他現在對待愛情的態度,慎之又慎。
不過話又說回來,月國樑替月清影認捐,是好事,既爲月清影增加了福分,又讓月國樑提升了運勢……運勢,對,月國樑最近運勢如何呢?施得想到此節,又暗中打量了月國樑幾眼。
咦,怎麼這麼奇怪,月國樑的運勢下跌的速度雖然減緩了不少,卻還是沒有止跌回升,不應該呀,現在付氏父子雖然依然一個大權在握一個逍遙法外,但月國樑最近不管是主持三姓村地皮的開發,還是積極推動孤兒院的建設,都是天大的好事,應該極大地提升他的運勢纔對……難道說,哪裡出現了差錯不成?
又一想,好吧,孤兒院的建設還沒有真正落到實處,暫時還不能算成是月國樑的福分,但就算孤兒院對月國樑的運勢提升有限,三姓村地皮閒置多年,現在提上了日程,即將破土動工,一旦開發,不但可以變廢爲寶,還可以帶動周圍許多產業的升級以及增加無數就業機會,月國樑作爲主持這個項目的主要領導,必然會因此受益匪淺,哪怕不是運勢飛漲,也應該止跌回升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