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分感謝騰寬同學的!
這兩個字令孫繼先悚然而驚,陸庭芳能夠從他的平日行爲舉止上看出他是心學門人,那其他人呢?
難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他不由細細地思量自己以往的行爲,房間裡寂靜了下來,羅信此時倒變得老神在在,他的心中在興奮,沒有想到這次前來拜訪孫繼先試探,竟然得到了一個這麼大的驚喜。而何心隱則是在打量羅信,看到羅信君子如玉的神態,想到剛纔他破題的機敏,心中越是喜愛。不由開口道:
“羅信,你對心學是什麼看法?”
何心隱的聲音響起驚醒了處於沉思中的孫繼先,他感覺到自己之前並沒有什麼失誤,如果陸庭芳能夠從細微之處觀察出自己的身份,那就只能夠說是陸庭芳的觀察力驚人,心中不由感嘆。
怪不得徐階想要陸庭芳出仕,而嚴黨卻使出各種手段阻止陸庭芳出仕,這陸庭芳也是非常人啊!
陽林縣。
陸府書房內,陸庭芳打了一個噴嚏,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孫繼先聽到何心隱的話,心中也是一動,如果能夠將羅信拉進心學,那麼就算是陸庭芳知道自己的心學門人也一切都不是問題。不由將期盼的目光望向了羅信。羅信便沉吟了起來,他並不想加入心學,心學的宗旨決定了不符合皇帝的意志,所以心學想要重振勢比登天還難,縱觀歷史,一直到大明滅亡,心學門人也沒有重新佔據朝堂。
一旦加入了心學,羅信的周圍是多了一批助力,但是也多了一道枷鎖,而且一旦身份暴露,有着極大的可能被驅逐朝堂,甚至入獄。
但是如果在這裡直接拒絕了對方,也許就會多了一個敵人。這讓羅信不由頭痛了起來。但是這個時候又不能夠沉吟過久,便略微沉思了一下道:
“學生對知行合一的思想十分欽佩,不過對過於禪理方面也不敢苟同。”
何心隱和孫繼先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絲失望,他們能夠聽出羅信話中的意思,那就是在委婉拒絕。但是何心隱和孫繼先心中都有些不甘,孫繼先望着羅信道:
“羅信,你對現今的朝堂如何看?”
羅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不想給孫繼先留下一個惡劣的印象,老實說道:
“糜爛。”
孫繼先精神就是一振道:“那羅賢侄科考的目的是什麼?”
羅信心中不由苦笑,這就變成羅賢侄了。但是神色依舊坦誠地說道:
“做官。”
孫繼先就笑了。
“那做官又是爲了什麼?”
“活得有尊嚴。”羅信淡淡地說道,這是他特意如此說。
聞聽到羅信所言,孫繼先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慚愧,他自然是聽出了羅信話中的意思,陸庭芳便是在他孫繼先的逼迫下失去了尊嚴。頓了一下道:
“羅賢侄,回去代叔叔向令師道個歉,有機會我一定親自登門向令師道歉。”
“不敢!”羅信立刻說道。
“哼,你小小年紀,就如同老朽一般,只有這一點兒抱負?”何心隱卻在一旁露出了怒色。
“當然不是。”羅信昂然道:“自然是爲天下奔波之。”
“何爲天下?”何心隱追問道。
“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
何心隱的眼睛就是一亮,對羅信便有了更多的期盼。
“這只是我們心學爲之奮鬥的目標。羅賢侄,你還猶豫什麼?”
羅信此時臉上一片坦誠道:“夫山先生,容學生時間考慮。”
何心隱的臉上便現出了失望之色,但是卻也沒有逼迫羅信,他知道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夠急迫。而且他雖想要招攬羅信,卻並不是非常看重羅信,畢竟羅信只是一個北方的神童,並不是南方神童。大明歷史上北方士子並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
孫繼先心中一閃,他心中清楚羅信雖然沒有認出何心隱,那是因爲羅信年幼,閱歷不夠。但是隻要回去告知陸庭芳在這裡遇到了夫山,那陸庭芳一定能夠推敲出夫山就是何心隱,於是便不再隱瞞道:
“羅賢侄,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夫山先生就是何心隱。”
羅信的臉上立刻佯裝露出了極度驚訝之色,站起身形朝着何心隱施禮道:
“原來是何前輩。”
何心隱便擺擺手道:“回去代我向令師爲好。”
“是!”
接下來便是閒談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羅信便識趣地告辭了。一路上羅信慢慢地行走,依舊是溫潤如玉的模樣,心中卻是浮現出一絲喜悅,一絲煩惱。
喜悅的是孫繼先不會是自己的障礙,最起碼不會是自己科考的障礙。
煩惱的是孫繼先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拉攏自己進入心學。
帶着兩種不同的情緒回到了周府,住了一夜之後,便匆匆返回了陽林縣,他要把昨日拜訪孫繼先的事情告知老師。
陸庭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心中也浮現出一絲喜悅,他此時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羅信的身上,如今羅信的前途上少了一塊絆腳石,他的心中自然喜悅。
自此,陸庭芳對羅信的學業更加的上心,如今羅信也居住在陽林縣,與陸府相聚不遠。陸庭芳便經常去羅信家去指點羅信學業。
而羅信此時的心思卻完全不在讀書上,而是沉浸在創立自己的思想體系上。但是這樣的事情他是不敢和陸庭芳說的,他此時還完全沒有形成了一個成形的思想體系,會被陸庭芳斥責好高騖遠。所以每當陸庭芳前來,他都打起精神聆聽陸庭芳的指點,而當陸庭芳離開之後,他便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羅信一邊整理着資料,一邊將自己思索出來的東西寫在紙張上,他些得很慢,寫得也不多,但是每個字都是這近兩個月來的領悟,這些領悟包含了嘉靖之後一直到那個信息大爆炸的年代的各大名家的思想,經過他的融會貫通所得,雖然真正落在紙張上的文字很少,只有不到三十頁,卻已經略微顯露出超過這個年代的精闢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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