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雖是極爲不滿,但表面上不得不強忍住內心的憤怒,將目光瞧向聲音的來源。只見在我身體右側的方位,有一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長髮女人,站在我的面前,手裡拿着個手機。
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東西在哪裡?我瞅瞅。”
這個女人點了點頭,打開手機,調出相片,對我說:“護身符在我孩子身上戴着呢,相片在這裡。”說着,她將手機遞了過來,還沒等我將手機接到手中,從旁伸出一隻大手,一把將手機搶了過去,緊接着傳來一陣驚呼:“古曼童?”
一聽到古曼童這三個字,我大吃一驚,連忙將目光瞧向聲音傳來的位置,當我看到聲音來源出自“火天大有”時,我微微一愣,心說:“我日,你丫的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不是事先說好了各自想辦法接近週五的麼?怎麼跑我這橫插一槓子啊?”
“火天大有”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一般,他隱晦的衝我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指着手機中的相片,對長髮女人說:“你確定請來的護身符就是這個古曼童?”
長髮女人好像沒有聽到“火天大有”的詢問一般,她軟軟的癱倒在地,喃喃自語的說:“古曼童,原來是古曼童,難怪他說經常去泰國和降頭師交流,原來他本身就是一個降頭師……”
看着癱倒在地的女人,我暗歎一聲,古曼童這東西跟道家的養鬼有些類似,都是屬於偏邪的東西,在印度它被稱爲“金童子”或者“佛童子”,它是用不同的材料製作成爲孩童的樣子,經過高僧或法師加持,使墮胎或意外死去的孩子的靈魂入住。供信善人士供養,以保家宅。
但這東西是把雙刃劍,古曼童是殺傷力極強的東西,就拿她請的這個古曼童來說,是以黑白巫術混合開光加持而成,雖說是守護型,可這東西禁忌太多。首先家裡不能有象牙製品,其次是不能食用野生動物,特別是不能食用魚翅,因爲鯊魚在佛教當中被認作護法神摩羯。
如若說這些條件苛刻的話,那麼佩戴道教的物品、或者辟邪物品更會激怒古曼童,因爲道教的思想是“奴役鬼”而古曼童又是小鬼所化,一旦道教符咒失去法力,古曼童會馬上報復奴役他的人,輕則家運敗落,重則家破人亡。
是以,看到她請的東西是古曼童,我的第一反應是儘快的將其處理掉。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我看了這個女人的面相,她分明是童貞未失,還是個處子,哪來的孩子。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這個女人是由“火天大有”這廝請來的龍套,目的就是爲了顯露自己是高人的身份。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朝“火天大有”投以詢問的目光,這廝隱晦的衝我點了點頭,然後站了出來,雙手合十,口宣一聲佛號,說:“請問這位女施主,那古曼童現在何處?可否帶我前往一觀?”
“火天大有”長的本就高大帥氣,現下又穿了一套僧衣,再加上人們心裡對佛教心存敬意,又見他分文不取,是以,他這話一出口,那些認識古曼童,或者瞭解
古曼童的人立即勸慰了起來:“小姑娘,古曼童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大師要幫你,你趕緊的帶他去。”
“是啊,趕緊的,免得出了岔子。”
……
長髮美女一聽,立即反應了過來,連忙轉身朝“火天大有”鞠了躬,然後一臉恭敬的說:“大師,麻煩你了,請跟我來。”說罷,她衝“火天大有”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她這一走,圍在我攤位前的那些人好奇心大起,連忙跟了上去,眨眼間功夫,我的攤位前,只剩下週五一人。不過想想也很正常,倘若不是週五在此,不是我知道“火天大有”在演戲,我也會跟過去瞧瞧他是如何處理那個古曼童的。
但是,週五在這裡,我怎麼敢輕易的離開。
更何況,他的目光已經被我攤位上的幾章相片所吸引。
這幾張相片是我事先爲他準備的,其中二張是“火天大有”找會PS的高手幫我製作的遷葬相片,上面有一行小字,詳細的介紹了這個風水寶地的功效和位置。另一個張是老神棍王明生以死者家屬名義,給我寫的一封感謝信,大概內容就是遷葬後的種種好處。
事情到了這一步,接近週五的計劃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但我依舊不敢鬆懈,週五此人能走到今天,以白手起家,打下一大筆產業,豈是易於之輩?
對於這樣的人,我不能掉以輕心,更不能表現出功利心極強的樣子,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當下,我只得強忍住內心的喜悅,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隨口一問:“不知這位施主是算前程,還是卜吉兇啊?”
週五也是個老江湖,他見我開口詢問,於是順着我的話茬說:“這樣吧道長,你幫我測一下運氣吧!”
投石問路,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他週五是老江湖,我也並非是剛出道的雛鳥,他讓我算運氣,我就知道他是想看我究竟有沒有真才實學。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隨即,取過放在白布上的三枚銅錢,平入手心,靜氣凝神,心中默唸所測之事,輕拋與白布之上,一連六次得天水訟卦。
天水訟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第六卦,乾上坎下。以世爻爲用神,世爻臨勾陳,被月建衝破,把月建換成六親,月建爲官鬼。卦名爲訟,暗中就帶有訴訟的意思,勾陳主牢獄,官鬼又爲政府、公安,子水衝破世爻,斷定此年應有牢獄之災。
隨後,我將卦象的結果告訴了週五,沒曾想他聽了後,臉色驟變,失聲大叫:“你也算出我有牢獄之災?”
一個也字,頓時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隨口說道:“哦,既然有人算出你有牢獄之災,爲何你不請他化解呢?”
週五猶豫了片刻,說:“他不會。”
不會這明顯是騙人的,他身邊的江西先生是一個連紅衣厲鬼都忌憚的存在,怎麼可能連替身法都不會呢?明顯是他對那個江西先生心存忌憚,或者說,他並沒有完全相信這個江西先生。
得知了這個信息後,我心中狂喜不已,但是表面上我依舊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說:“哦,這樣啊,卦金二百。”
週五見我索要錢財,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從口袋中掏出錢包,取出十張百元大鈔,往我面前一放,接着便說:“我給你一千。”說到一千,他似乎感覺給少了,他頓了頓,又從錢包裡頭摸出一張卡拿在手裡,說:“這裡面有二萬塊錢,你若能夠幫我躲過這一劫,這些錢都是你的。”
肥羊,而且是很肥的那種,這是我的第一感覺。
如果擱在平時,遇到這種人渣,我不詐他十萬八萬的出來,絕對不會罷手。
但今個,我不敢這麼做。
現下這階段,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接近他,取得了他的信任,只有讓他徹底的信任了我,這樣才能爲其謀個大凶的陰宅。
不過這錢還是得收的,否則的話,這個傢伙定然會起疑心。
打定主意後,我毫不客氣的從週五的手中將那個銀行卡拿了過來,隨即笑了笑說:“事情交給我了,你找個地,咱們詳談。”
我這句話看似隨意,其實是江湖門檻中的投石問路,我知道週五背後有人,而且是江西先生。我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看看這個他對我的信任度有多少,對那個高人的依賴程度有多深。
結果,一試就出來了。
週五見我說找地方詳談,想也沒想,直接便說:“不用找地方了,直接去我家吧,我還有事想勞煩道長。”
我一聽有事相求,心知必定是陰宅之事。當下,我故意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擡手行了一個道家禮節,說:“無量天尊,施主容小道收拾一下可好?”
說罷,不容週五有所反應,我將白布上的東西塞入包中,然後將揹包往身後一背,轉身衝他作了一個請的姿勢,說:“施主,前頭帶路。”
週五點點頭,轉身下了天橋。一下天橋,我就發現一輛豪華轎車停靠在路邊,一個身穿西裝革履的小夥子站在車旁,那小夥子一見週五走了過來,連忙迎了上去叫了一聲,老闆。週五點點頭,拉開車門,衝我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恭敬的說:“道長請。”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坐到車上。
週五的家住在郊區,雖然地處偏僻,可環境卻是沒得說,空氣好,房子大,讓我一種置身於公園的感覺。
“老公你回來了啊!”當我剛一進屋,就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撲進了週五的懷中。這少婦很美,甚至可以用誘惑二字來形容。但我的目光並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她身後的老神棍王明生。
對於王明生的到來,即便心中早已答案,依舊是有些吃驚。雖說原先我們就計劃好了,由老神棍去接近週五的老婆,我和“火天大有”接近週五,但我沒想到他竟然如此順利。
不過,這個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那個年輕貌美的少婦指着老神棍王明生,對週五說:“老公,你要好好謝謝這位大叔,倘若不是他的話,我說不定被車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