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韓陵山啃骨頭的方式
無知,對於一些人來說是莫大的幸福!
對那個胖子跟那個妖嬈的女人而言,就是這樣。
韓陵山自然是山上下來的吊睛白額猛虎,而施琅絕對是一條滿嘴鋼牙的食人鯊!
普通的英雄好漢算計其中的一個都要費盡心機,小心翼翼,現在,這一對狗男女居然一次性算計兩個。
韓陵山在廣州路過那家店鋪的時候就敏銳的發現了門簾上繡品上隱藏的白蓮標誌。
一想到周國萍現在是白蓮教的仙姑,他就對這夥人非常的感興趣。
至於施琅,不過是他順手牽羊的戰利品。
他以爲施琅已經死在了鄭芝虎廟裡了,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還活着,出於謹慎,他都要除掉施琅,補上自己在虎門沙灘的過失。
不過,在隨後的傳來的消息中,韓陵山發現施琅成了殺死鄭芝龍的最大嫌犯,且全家都被鄭氏家族給殺了,他就準備再看看這個人。
畢竟,能從他計劃縝密的陰謀中全身而退的人都需要另眼相看。
在確定施琅確實屬於無家可歸的那一類人之後,活着的施琅比死去的施琅似乎更加的有用。
韓陵山是一個從不輕易浪費任何資源的人。
在玉山書院一月一次令人幸福感爆棚的啃肉骨頭時節,韓陵山總是能將自己分到的一塊肉骨頭利用到極致。
啃肉的時候一定要全神貫注,調動全身的感官來享受吃肉帶來的幸福,啃掉肉之後,光骨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肉膜。
這層肉膜用眼睛幾乎看不到,只有用舌頭一點點的舔舐,才能吃到一星半點。
最後就是吃骨髓!
這幾乎就是一場盛大的節日,需要用心對待。
用竹籤一點點的挑出骨髓含在嘴裡的感覺,只要韓陵山想起來,他就必定要吃一頓肉骨頭才能解除這種銷魂蝕骨的思念。
所以,韓陵山吃過的骨頭,狗都不啃!
如今,施琅就是他新獲得的一塊肉骨頭,前邊只啃掉了肉,現在還有那層美味的肉膜跟骨髓沒有吃到,韓陵山如何肯善罷甘休!
這一次送的貨物對於海邊的人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是,對於內地人來說,帶着海腥味的各種海上乾貨,是無上的珍饈。
所以,這一批貨算是價值不菲。
不過,韓陵山以爲,那輛顯得破舊的馬車纔是真正的價值不菲!
至少,整輛馬車的車板,價值絕對超過了五千兩黃金,因爲,那塊底板本身就是一塊黃金板。
也不知道那一對男女是怎麼想的,以爲把黃金板裝在馬車上就能瞞天過海,卻不知道,這半個月來,韓陵山幾乎搜索了整支商隊,就連那個女人的褻衣包袱他都細細的查驗過。
白蓮教,五千兩黃金,加上施琅,韓陵山認爲自己這趟遠路不算白走。
他有時候甚至在想,會不會還有更大的收穫在後頭呢。
因此,他在商隊中表現的極爲勤快,頗受那個叫做張學江的胖子跟薛玉娘看重,把剩下的九個壯漢交給他來統領。
施琅沒說錯,其餘的七個人都是普通的漢子,是不是老實人就很難說了,如果不是那個叫做張學江的胖子無意中露了一手空手斷白刃的功夫,那七個漢子早就出手殺掉胖子跟韓陵山,施琅三個,擄走美人跟貨物了。
湖南地正在被張秉忠肆虐,這個時候往來這條路上個人,除過流民之外,基本上沒有幾個好的。
即便是流民,在某些時候也很可能會變身爲強盜。
這支奇怪的商隊居然有驚無險的過了韶關,郴州,吉安,袁州,渡過湘江之後抵達了長沙府。
韓陵山一路上忙前忙後,不僅僅要管理商隊,只要有時間,還會跑去路過的城鎮打問海鮮乾貨在本地的售價如何,有這樣的夥計,胖子張學江跟薛玉娘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一路上下來,僅僅是賞錢,韓陵山就拿到了足足一兩銀子,而那個叫做薛玉孃的妖媚女子看韓陵山的時候,眼中也多了一份別的含義。
才進入長沙府府城,韓陵山就看到一個俊俏的青衣書生站在城門口,眺望遠處的青山,似乎正在發思古之幽情。
韓陵山跟那個俊俏書生的眼神對接了一下,就皺起了眉頭,隨意的揮揮手像是在攆蒼蠅一般,然後,那個年輕書生就走了。
施琅擡頭瞅着長沙府的城樓瞅的非常認真。
韓陵山輕輕一笑,他明白,像施琅這種人,只要看見了城池,就一定會盤算一下自己如果要攻打這座城池,到底該從哪裡下手。
見施琅的目光最後落在城頭的箭樓上,就低聲道:“我在廣州見過紅毛人炮轟廣州,如果有那種紅夷大炮的話,這種磚石砌造的城池,不難攻下來。”
施琅搖頭道:“你也高看紅夷大炮了。”
韓陵山道:“什麼意思,我看紅夷大炮轟擊的時候,山搖地動,威不可當,怎麼就不成了?”
施琅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想要轟破這種城牆的紅夷大炮,至少要萬斤重炮才成,我們一路上從廣州走到長沙,你覺得那些路能支撐你運送萬斤紅夷大炮?”
說完話,就邁步向前,不理會韓陵山這個不學無術的山賊。
一行人匆匆的投店住下,或許是連日來車馬勞頓的關係,胖子早早就投店住下了,至於那個女人,卻說店裡不乾淨,情願住在馬車上。
韓陵山勸說良久,也不見效,就聲言晚上自己會守在馬車外邊保護薛玉娘。
薛玉娘聽了自然笑的媚眼如絲,倒是施琅早早地倒在大通鋪上睡得鼾聲如雷。
韓陵山依舊照例去了長沙市上,打問乾貨價錢去了。
王賀就守在客棧外邊,見韓陵山出來了,就趕緊趕着馬車迎上去道:“韓老大,快些回關中吧,主公已經生氣了。”
韓陵山上了馬車,王賀也在鑽進馬車,隨即就有一個戴着斗笠的漢子坐在了馬車前邊趕車。
“這就回去。”韓陵山隨意回答了一聲,就上下打量馬車,發現這輛馬車跟那個女人乘坐的馬車相差不大。
王賀指指客棧道:“有什麼新發現嗎?”
韓陵山冷笑一聲道:“你不在岳陽恢復你兄長的事業,來長沙做什麼?”
王賀道:“錢少少的指派,要我在這裡等你。”
說着話就把一份文書遞給了韓陵山。
韓陵山看完文書嘆口氣道:“我這樣的一匹野狼,幹嘛一定要把我拴在家裡呢?”
王賀道:“這是主公的決定。”
韓陵山搖搖頭道:“主公這個稱呼不好,回去之後第一件事,我就要向縣尊進言,去掉主公二字。”
王賀壓低聲音道:“不好吧。”
韓陵山冷笑一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主公這個身份,是楊雄他們搞出來的是吧?”
王賀點頭道:“秘書監開的頭。”
“這就不是一個好頭,徐五想在秘書監的時候還幹不出這種滿是舊文人臭味的事情!
主公,主公,也就是說我們這些人都是奴僕!
我韓陵山欠雲昭一條命,哪怕我把這條命還給他,也不做他的奴僕!”
王賀忽然笑了,指着韓陵山手中的文書道:“這份文書我看過,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裝慷慨激昂了。你說的話,是縣尊說過的,以後不要在別人面前丟人。
這一次調你回去,就是爲了整肅風氣,莫讓我藍田沾染上舊的腐臭氣。”
韓陵山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對王賀道:“明天,用你的這輛馬車把院子裡的那輛馬車換掉。”
王賀笑道:“還是隻把底板抽調算了。”
“你看出來了?”
王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全湖南的盜賊都看出來了,只是因爲上面有一朵碳粉描繪的白蓮,這才讓你們平安到了長沙,等你們出了長沙城你再看,白蓮教可不敢把手往張秉忠身邊伸。”
“隨你吧,五千兩黃金,不是一個小數目。”
王賀連連答應,最後囑咐韓陵山早點回玉山之後,就坐着馬車離開了。
晚上的場景非常的有趣。
韓陵山坐在臺階上瞅着院子裡的貨物,馬車上的女人瞅着他,那個胖子不知何時守在窗口瞅着那個女人。
冬日裡的長沙,陰冷潮溼,韓陵山裹着毯子坐在屋檐下瑟瑟發抖,那個女人時不時地發出叫.春的聲音,每到這個時候,守在窗戶前的胖子,就會發出一聲滿含威脅的悶哼聲。
看來,這支商隊真正的主事人是是那個女人薛玉娘,否則,那個胖子早就跑到馬車上去了。
既然有人看着,韓陵山在地上起了白霜的時候匆匆跳上大通鋪睡覺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施琅已經起牀了,正在吃一大碗米粉。
“你昨晚應該看着他們兩個的。”施琅見韓陵山起牀了,就冷笑一聲道。
韓陵山揉揉眼睛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施琅道:“你心心念唸的一大塊金子沒了。”
韓陵山吃了已經才坐起來,又懶懶的躺下來,伸個懶腰道:“我心裡只有那個美人兒。”
施琅用筷子指指外邊道:“你去看看,你的美人變成了母老虎!和你很是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