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仁政

這兩個月以來,朱祁鎮日日聽講。又聽太皇太后講解朝政。

對大明朝廷,而今的仁宣之治,也有很多理解。

畢竟李時勉給朱祁鎮講論語,自然不會僅僅侷限於論語之中。文臣將經筵如此看重,就是秉政道在君上,將儒家的觀念灌輸給皇帝。

讓皇帝秉承儒家的道,來治理天下。

而太皇太后受仁宗皇帝薰陶,她所做所爲都是秉承仁宗皇帝思想。與李時勉等人的政治觀念高度重合。

太皇太后的政治理念,就是罷一切不急之務。

爲什麼如此。

因爲在這個時代,凡是興一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這代價就要百姓來承擔。這也是仁宗皇帝與太宗皇帝之間矛盾。

政見的矛盾。

太宗皇帝徵漠北,想得是爲後世絕此世仇。

但是仁宗皇帝卻看見了,徵調的數十萬民夫,從南方轉運糧草的百姓。

修建北京城,太宗皇帝有很多政治上的原因,但是在仁宗皇帝看來,卻盡是民脂民膏。不知道多少百姓,爲這北京城而死。

即便是後世很多建築工程,也不敢保證一點傷亡都沒有。

就不要說這個時代了。

所以罷一切不急之務,與民休息。北虜過不了長城,安南也不敢北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對百姓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

就好像是那一首擊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這樣樸素的政治觀念。

對朱祁鎮來說,也是十分之美好的。

但是朱祁鎮更知道,這種美好其實是維持不下去的。

一個王朝三百年的宿命輪迴,就證明了這種美好的虛幻。

當然了,這是後世之事。

而今大明建立沒有多少年,洪武三十一年,建文四年,永樂二十三年,洪熙一年,宣德十年。

共計六十九年。

即便是加上朱元璋稱吳王那幾年,也不過是七十多年。

七十多年,對於一個人來說,已經走到了他的壽命盡頭,但是對於一個王朝來說,這纔是最富有生機的時間段。

雖然因爲永樂年間,屢興大事,國庫空虛。

如果朱祁鎮按照太皇太后的辦法。與民休息,心中仁心,任用賢德大臣,如於謙等人。在中國歷史上,寫出一張正統盛世,家家戶戶有存糧,村子裡黃髮垂髫。婦孺笑顏。

未必不能。

但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他想要什麼?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這一條路,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了。朱祁鎮只要去做,就能贏得生前身後名。

但是另外一條路,盡頭看似光明。其中要有多少曲折,多少波折。

隋煬帝想要做的事情,未必不是好事。

存好心做壞事的例子太多了。

更不要說,做事的代價。

不管他想做什麼事情,什麼工程,什麼改革,其中必然會有人命。

因爲大明朝的賦稅,本身就帶血的。

歷史上那一個朝廷都是如此。

一時間,朱祁鎮迷茫了。

“陛下。”王振在門外輕輕敲門說道。

“進來。”朱祁鎮說道。

王振進來說道:“皇爺,您不是讓我推薦一個錦衣衛指揮使嗎?已經到了。”

朱祁鎮也是沒有辦法。

他認識多少人?即便是很多人他僅僅是在各種文書之中看見過,很多事情是寫不進文書的。他只能讓王振想辦法了。

朱祁鎮起身,坐在一邊的交椅上。說道:“讓他進來。”

王振說道:“是。”

片刻,王振就帶着一個人過來了。

這個人一身錦衣衛的飛魚袍。氣質乾脆利落,朱祁鎮一眼就看出,他是一個武人,相貌堂堂,就是有風霜之色,看樣子粗獷了些。

“臣錦衣衛千戶馬順,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個人說道。

朱祁鎮說道:“起來說話。”

馬順起身,拱手而立。

朱祁鎮說道:“你一直是錦衣衛嗎?”

馬順說道:“回皇上的話,微臣一家子都是吃錦衣衛這口飯的,微臣在永樂年間襲職,跟隨太宗皇帝北征,微臣數次作爲商人在草原上行走,爲大軍前驅,這才任了千戶。”

朱祁鎮點點頭,他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你就是新任指揮使,上任之後,有數件事情要做好。”

“第一件事情,派人去河南,看看河南災情如何,有沒有地方官員侵吞賑災糧款,或者有沒有人心懷不軌,意圖鬧事。”

“如果一切太平,就不必露面了。如果有事情,向于謙稟報,並隸屬於謙指揮,等回京之後,再交旨。”

朱祁鎮說到這裡,對王振說道:“王大伴,給他一封中旨。作爲憑證。”

王振說道:“是。”

馬順立即說道:“謝陛下。”

朱祁鎮又對王振說道:“將呂整的案卷給他。”說道:“第二件事情,就是將呂整案給朕清楚,這背後到底有什麼,呂整是誰的人。你覺得朕該知道的事情,都查清楚。”

馬順說道:“微臣遵旨。”

朱祁鎮說道:“第三件事情,就是派人去瓦刺。將瓦刺一切情報都報過來,記住這是一個長期任務,派遣瓦刺的人,要做好在瓦刺待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輩子的準備。”

“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今後,瓦刺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月之內,朕要清楚內情。

“前兩件事情,是急務,快些辦,瓦刺的事情慢慢來。”

“王大伴推薦你,朕就信任你,但是你能不能擔得起朕的信任,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如果做得好了,這錦衣衛指揮使是你的,將來封一個爵位,未必不能,如果做不好。你也知道的。”

馬順滿臉通紅,說道:“微臣明白,微臣定當竭盡全力以報陛下。”

朱祁鎮說道:“王大伴送馬指揮使出去吧。”

王振說道:“奴婢遵旨。”

隨即王振將馬順帶了出去。

馬順出了乾清宮,立即對王振說道:“王公公提攜之恩,卑職沒齒難忘,今後一切事務都聽王公公安排。”

王振的表現與在朱祁鎮面前截然不同,王振微微昂首,眼睛向下看馬順,聲音微微高一點,卻沒有太監的味道,蓋因王振是成年之後被閹割的。說道:“哪裡是爲雜家辦事,乃是爲皇上辦事。你辦的好,雜家臉上也有光,你要是辦不好,雜家第一個辦了你。須知雜家可養廢人,錦衣衛也是不養廢人的。”

“是,是,是。”馬順說道:“王公公之恩,屬下無以爲報。”隨即從袖子裡面掏出幾塊金條說道:“這小小意思,請王公公笑納。”

他雖然這樣想,但是決計不敢這樣說道:“請王公公放心,你侄子,就是我兄弟,我馬某人決計將王公公的侄子,當成親兄弟照顧了。有我一口飯吃,就少不了王兄弟的。”

王振其實心癢難耐,做了十幾年的硬板凳,而今發達了,豈能不想收刮一番,只是太皇太后與皇帝都不是好糊弄的人,只好強忍着多換些花樣來。他對馬順笑道:“那就多謝了。”

第五十六章 亦失哈第一百二十章 脫歡之死背後第六十七章 勳貴之心第五十六章 古道血戰第七十五章 郭登的應手第六十六章 大疫第七十章 父子第一百四十二章 挫扁第四十八章 廣西戰事第四十二章 風雲會聚第一百一十六章 易知單第一百二十九章 勳貴斷尾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舊接替第三十七章 逼戰第一百零八章 南洋水師大出血第八十三章 弊政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文數字第一百六十五章 武興第三十二章 大明南洋戰略第一百五十章 重啓遵化鐵廠弟七十三章 大計第三十五章 精簡少府第七十一章 馳道第一百二十五章 下鄉第七章 議政第一百八十八章 孤注一擲第三十章 朱祁鎮的決斷第四十章 思任發之死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人楊洪第四十三章 萬方有過,罪在朕躬第二十三章 知道了第一百二十七章 瓦刺新主第六十八章 鐵路伏筆第五十一章 三級教育制度第九十七章 英雄所見略同第一百二十九章 首輔曹鼐第五十四章 于謙的身體第三章 都掌蠻第一百三十三章 太子的錢袋子第五十章 官茶與商茶第一百二十七章 將門虎子第三十七章 逼戰第一百一十四章 勳貴圈子的爛事第五十五章 於公入陝第二十二章 大明邊軍現狀第一百三十章 謝家的家底序章 我, 朱祁鎮第五十三章 五月政務第四章 朱祁鎮的算計第八十八章 衛所改革試點第四十三章 海西經營第九十五章 大雲南第七十五章 于謙奏對第一百二十章 燕然山下第八十六章 天下行商第一章 襄王金冊第六十七章 勳貴之心第一百四十三章 削藩--大明的政治正確第四十六章 重構東北戰略第一百三十一章 監國第十章 王直入閣第七十八章 祖孫盡釋前嫌第八十二章 西寧讀書人第七十九章 回師第二十一章 太子南下第二四十三章 石瘋子第二百三十五章 突如其來的血戰第六十七章 魏國公入處州城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第一百六十七章 馬政痼疾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生一場大夢第五十七章 亦失哈二第四十一章 石亨的追擊第一百一十六章 皇太后心事第一百二十五章 巡城第二十五章 會試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舊接替第一百五十二章 給他們死亡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本堂第一百三十一章 建州女真的末日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臣楊榮第四十三章 海西經營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翱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是一年風雨時第一百二十二章 地震第五十四章 吳士漣的絕望與希望第二百零六章 分散突圍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捷之後第三十章 御前帶械第二章 大武學第二百零九章 雙方退兵第九十三章 日本局面第七十六章 于謙說太皇太后第七十四章 江南清丈的開始第十三章 老臣心第八十四章 李家的決定第八十九章 御前會議之餘音第一百三十二章 狼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案之始第一百零七章 公主府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