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錢氏
朱祁鎮來到交泰殿之中的時候,卻好像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大殿之中各種樣式的紅燭高燃。
再加上宮殿之中,佈置的紅色布幔,卻有一種誘惑的感覺。朱祁鎮來到裡面卻覺得心跳就漏跳了好幾拍。
朱祁鎮走進來之後,卻見不少太監宮女在一邊伺候着。一點都沒有退出去的意思。
朱祁鎮立即說道:“出去吧。”
有些太監出去了,卻有兩個侍女留了下來。
朱祁鎮皺眉說道:“朕說的,你們沒有聽見嗎?”
一個宮女小心翼翼的說道:“按規矩,奴婢們要留下來伺候。”
朱祁鎮對這規矩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卻沒有被人圍觀的喜好。淡淡說道:“朕讓你出去,就出去。”
朱祁鎮大權在握,自然養出了一些氣勢,不是這兩個小宮女能抗衡的。這兩個小宮女對視一眼,自然退了下去。
並邁過交泰殿高高的門檻,並將大門給關上了。
朱祁鎮走過層層布幔來到了錢氏身前,什麼也沒有說,但是他能感受到了,眼前的這一隻小鹿,好像緊張起來,呼吸都沒有節奏了。凌亂的很。
朱祁鎮伸手掀開蓋頭。
立即知道爲什麼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了。
卻是因爲古代晚上光線不足,紅燭的光芒與這個房間種種大紅擺設,交相輝映。倒是反射到了錢氏的臉上,就好像是打了一層胭脂一般。
而且這種顏色因爲光線變幻,更是打出立體的輪廓,本來是七八分的美色,一下子就了十分的效果。
果然人美不美,全看怎麼打光了。
不過,錢氏能從無數女子之中脫穎而出,被太皇太后看重,本身相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在朱祁鎮看來錢氏的相貌,卻有一股柔意其中,她擡頭看向朱祁鎮,更是帶着一股怯怯之意。
一時間讓朱祁鎮心中生出憐惜之意。
朱祁鎮在燈下細細看着錢氏的臉,似乎一瞬間覺得燈光更柔和了,不,不是燈光更柔和了,卻是錢氏臉紅了。
羞意上涌,連脖子都紅了。
“咕咕”之聲傳到了朱祁鎮的耳朵之中。
朱祁鎮不由輕笑起來,似乎朱祁鎮這一笑,反而刺激了錢氏,也不知道是不是錢氏惱羞成怒了,反而激發了勇氣,說道:“陛下,是來看臣妾的笑話嗎?”
錢氏的話語之中,帶着一股柔柔弱弱的感覺。雖然說的官話,但是卻自帶一股軟意。朱祁鎮聽到這話,心中第一個感覺就是,決計不能讓錢氏與人吵架,否則一定是爭不過的。
朱祁鎮笑道:“是不是沒吃東西,快吃些吧。”
錢氏撲扇着大眼睛,說道:“陛下,還沒有喝交杯酒。”
朱祁鎮輕輕一笑,自己拿着酒壺,倒了兩杯酒,與錢氏喝了。朱祁鎮隨即說道:“現在可以吃東西了吧?”
錢氏說道:“還請陛下先用。”
朱祁鎮可不比錢氏,朱祁鎮從來不委屈自己,在乾清宮之中就有小廚房,想吃什麼,一聲吩咐立即就用。
特別是煤球爐的普及,這種宮中小廚房,有遍佈全宮的感覺。
他在乾清宮之中處理公事的時候,已經用過一些了,自然不餓。但是錢氏卻不敢越雷池一步,必定等朱祁鎮先動筷之後,她纔敢下筷。
朱祁鎮只是叨了兩口,就不吃了。卻也不放下筷子。
因爲朱祁鎮知道,他一旦放下筷子,不管錢氏到底餓還是不餓,就會立即停筷。這種規矩,在後世大家族之中也是常有的。
而皇宮又是天下規矩最嚴的地方。
這種大大小小的規矩,朱祁鎮也都習慣了。朱祁鎮自己可以無視很多規矩,卻知道,不能袋別人無視這種規矩。
這不是愛她,而是害她。
錢氏到底還小,看不出朱祁鎮心思,只是看朱祁鎮不落筷。她就好像是小雞叨米一般,筷子頻頻落下,看來是真的餓了。
錢氏幾乎忙了一天。
朱祁鎮對禮儀上要求並不多,而且朱祁鎮從小大到,經歷過多少次大典,朱祁鎮自己都數不上來了。
太皇太后雖然秉政,但是卻沒有臨朝,也就是說,凡是重大禮儀場合,一律是朱祁鎮出席。
他照舊習慣了。
但是錢氏卻不一樣,今日真正的是,唯恐踏錯一步,說錯一句,寸步存小心,一絲不敢亂。
此刻在朱祁鎮面前單獨相處,反而放鬆了幾分。
朱祁鎮見錢氏吃的差不多了,這才放下筷子。
錢氏一見朱祁鎮落筷,立即也放下了筷子。
朱祁鎮問道:“辛童你閨名叫什麼?”
錢氏說道:“臣妾閨名,婉兒。”
朱祁鎮說道:“錢婉兒,好名字。”
錢氏說道:“臣妾不敢當。”
朱祁鎮看着錢氏稚嫩的身材,心中微微一嘆,卻是有一種犯罪的感覺。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很多人似乎覺得可以用別處的血,來僞裝落紅,卻不知道大明皇宮之中,有不知道多少老太監女官,一雙眼睛,就好像是火眼金睛一般。
有沒有破身,那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朱祁鎮什麼也不做,他倒是沒有事情。但是錢婉兒卻要出事了,即便太皇太后也要問一個清楚明白。
甚至關係到錢婉兒能不能在皇宮之中立足。
這不是朱祁鎮想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朱祁鎮說道:“你知道,朕爲什麼推了太皇太后意思,一併納兩個妃子?”
錢婉兒說道:“臣妾不知道。”
朱祁鎮說道:“卻是一件舊事了,先帝廢后之事,你知道嗎?”
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孫氏還是皇太后,這樣的事情,雖然有人私下傳說,但是很少有提起了。
而錢家距離朝廷決策圈子又比較遠,自然不清楚了。
朱祁鎮卻緩緩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朱祁鎮說道:“先帝后來也說了,這是少年事也。太皇太后也認爲這是先帝所做之恨事。”
“太后與太皇太后在這一件事情上,依舊是心結難解。”
“朕不想做同樣的事情,長子最好還是皇帝嫡子,這就少了很多亂子。所以在皇后生出嫡子之前,朕是不會納妃的。”
朱祁鎮在這一件上的思考,更多是處於政治上的。
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他其實很難撼動大明一些制度,特別是嫡長子繼承製,因爲朱祁鎮本身就是這個制度的受益者。
很多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嫡長制,也算是一個穩定的朝廷的政治制度,否則如李唐一般,每一次皇位交接都搞出一場內亂,對朝廷元氣傷害非常大。
有些事情,還是早早定下來的好。以政治家的行爲邏輯,無法撼動,或者說撼動之後,沒有太多利益,還不如遵守。
在這一件事情上,朱祁鎮也覺得皇位交接順順利利就行了,別鬧出什麼幺蛾子。
但是錢氏聽來,卻是另外的感覺。她行禮說道:“臣妾多謝陛下愛護,只是臣妾身爲皇后,讓帝室子孫繁盛,也是臣妾之責-----”
“好了。”朱祁鎮不用聽完,就知道錢氏想說什麼。
女人從來是口是心非,錢氏口中說着,要爲朱祁鎮選妃,爲帝室繁衍子孫,但是臉上的歡喜幾乎要躍出來了。
固然是與楊士奇這些老狐狸交手多了,再看錢氏實在是太嫩了,連說謊都擺在臉上了。
“既然皇后知道這個責任,那就與朕行周公之禮吧。”朱祁鎮嘴角一勾說道。起身逼近幾步。錢婉兒幾乎是要跳了起來,連退好幾步,一時間緊張的好像連路都不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