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呈麗很愛錢,聽着十萬兩,雙眼發亮,這是等於白給的啊!
崔呈秀看着周正,臉上有一種怪笑,道:“十萬兩我要,打你也要!”
話音未落,他就揮動棒槌,向着周正猛的打了下去。
周正知道這一頓打是躲不了,連忙雙手抱頭,縮在一起,咬牙不吭聲。
這棒槌是結結實實打在他身上,那叫一個痛,周正這輩子重活都沒做幾次,那受得了,好在意志力不錯,硬生生的咬牙扛着。
崔呈麗恨極了周正,打的自然毫不留情,一連就是十幾下,他身虛體乏,這幾下就氣喘吁吁,拄着棒槌,臉色漲紅。
周正齜牙咧嘴,渾身疼痛難忍。
崔呈麗休息了一會兒,再次拿起棒槌,一臉的快意看着縮在一起的周正道:“老子今天一定要打你個痛快。”
周正胳膊稍稍擡起,露出臉,道:“剛纔是二十五下,二十五萬兩,你沒有異議吧?”
崔呈麗雙眼一睜,猛的再次揮起棒槌,就要再次打向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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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嚇了一跳,連忙抱頭縮在一起。
“住手!”
崔呈麗還沒打下去,門外就有人突然踹開了門,大聲喝道。
崔呈麗對這聲音極其敏感,一個踉蹌,轉頭看去。
崔呈秀面無表情的進來,看着周正縮在一起,明顯被打了,神色陰沉,喝道:“滾出去!”
崔呈麗一怔,看着他哥道:“哥,出什麼事情了?”
崔呈秀神色冷漠,道:“我讓你滾出去!”
崔呈麗雖然不在官場,卻極其瞭解他哥,一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事情不好,不敢多問,連忙道:“好好好。”
說着,他提這棒槌就跑出去。
崔呈秀壓下怒氣,看着已經緩緩坐起來的周正,與何琦圖道:“在門口守着,誰都不準靠近!”
何琦圖連忙應聲,道:“是大人。”
說着,他看了眼周正,關上門,站在門外。
崔呈秀看着坐在椅子上,揉着肩膀的周正,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周正對面,目光審視的看着。
周正彷彿沒有看到他,上上下下的揉捏着身體,真的是疼啊。
崔呈秀看了周正一陣,道:“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周正揉着胳膊,看着崔呈秀笑着道:“這麼看來,我是不用去東廠了。”
崔呈秀乾枯的雙手交叉抱在身前,淡淡道:“我剛剛從宮裡出來,皇上溫言安慰了我半晌。我現在能好好的坐在你身前,你覺得你不用死了?”
周正渾身還是很疼,但笑容越多,道:“如果大人現在被下了天牢,那我纔是死定了,大人既然回來了,那說明我就不用死了。”
崔呈秀眉頭微皺,旋即道:“你確實是個聰明人。”
崔呈秀如果真的被下了天牢,那肯定要與周正魚死網破。但他現在沒死,那就會有忌憚,不會真把周正怎麼樣,以免周正不顧一切拉他一起死。
“不敢。”周正放下手,輕輕動了動肩膀。
崔呈秀看着周正,臉上似有一種疑惑的表情,道:“我在官場幾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你,很不同,與所有人都不同。”
周正微怔,道:“哪裡不同?”
崔呈秀比周正矮一些,但坐在那卻有種前輩高人姿態,道:“國本之爭也好,移宮案也好,後面的東林黨爭也好,不管他們是爲私爲公,他們都有一個立場,這是黨爭的根本原因。但是,你沒有。”
周正還真沒想過這些,認真思索着,道:“我沒有立場?”
崔呈秀道:“我看不出你的立場,你得罪了所有人,你將自身陷於孤立,若非先皇突然駕崩,你早已死無葬身之地。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周正之前疑惑,現在卻是明白了。
崔呈秀所說的立場,其實都是‘先私後公’,大明的官員都是如此,而周正則不同,他是‘立公行私’,本質上不同。
對於崔呈秀的話,周正不回答,反而問道:“我想做什麼已經與大人無關,大人剛從宮裡回來就來見我,想必是有什麼想法吧?”
崔呈秀雙手交疊在一起,靜靜的看着周正,道:“你背後的人是誰?”
周正才做了多久的監察御史?他周家是什麼家庭,怎麼可能掌握那麼多崔呈秀的證據?
只能有一個解釋——周正背後有人!而且身份,地位很不一般,這樣才能拿到那麼多詳實東西!
周正看着崔呈秀,神色不動,道:“大人何必多此一問,不應該是考慮何去何從嗎?”
崔呈秀臉上第一次出現嗤笑之色,道:“你連登聞鼓都敲了,也沒能把我怎麼樣,你覺得你們還有機會?”
周正看着崔呈秀,道:“大人,咱們明人面前何必說暗話,你短短時間暴出這麼多事情,已是強弩之末,現在有個風吹草動都能致你於死地,爲什麼我們會沒有機會?”
崔呈秀看着周正,神色浮動殺意,道:“你真的以爲,我沒有一點反擊之力?就比如,我現在殺了你,你背後的人,敢與我撕破臉嗎?”
崔呈秀是魏忠賢最得力的臂膀,是閹黨大佬,在朝廷裡影響巨大,他能逼走首輔顧秉謙就可見一斑,他要是拼命,誰能不畏忌三分?
周正眉頭一挑,道:“應該不敢,但我能。”
崔呈秀臉角抽搐了一下,雙眼更加陰沉。
這個周正說的沒錯,他現在確實很危險,不管是朝局的微妙,還是宮裡皇帝的叵測,都令如驚弓之鳥。
如果周正真的繼續出手,別說宮裡的皇帝了,恐怕黃立極,甚至是魏忠賢都要請他走了。
或許,還不是走,而是天牢,是死!
崔呈秀心裡恨,眼神殺機更濃。
這幾年來,他哪一樣事情不是順風順水,什麼時候被人逼迫到如此地步!
若非先帝駕崩,新皇初登基,時局敏感,他何必這樣束手束腳,小心翼翼!
崔呈秀深吸一口氣,按壓下怒意,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崔呈秀知道,周正背後那些人不敢與他撕破臉,但他摸不清這些人的底,在圖謀什麼,爲什麼一直在針對他?
周正從懷裡拿出幾封信,遞過去,道:“很簡單,我要大人在七天內辭官。”
崔呈秀眼神裡殺機驟濃,卻沒有說什麼,伸手接過周正手裡的信。
他翻開看去,全都是他的親筆信,有賣官的,有科舉舞弊的,還有幾封是瓜分西北賑災錢糧的。
這些都是他的親筆信,若是傳到外面,必然是軒然大波,那就真的不是他走不走的問題,是他怎麼死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