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警局的老法醫,原本是個仵作,也曾經學過一些醫術,後來民國成立之後,被聘爲警局的法醫。雖然名稱換了,不過乾的還是老本行。
餘奇敏和辛建勳到了湖州警局,辛建勳把戴曉天的意思告訴老法醫。老法醫不知道餘奇敏的身份,於是按照戴曉天的吩咐,真的考覈了餘奇敏一番。
解剖屍體、查驗傷口、中毒症狀……一項一項考校下來,餘奇敏竟然從容應對,很多細微之處,比這個仵作改行的老法醫竟然強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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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俊秀的一個姑娘,面對那模樣恐怖的屍體,竟然絲毫也不畏懼。而辛建勳這個到小夥子,在餘奇敏解剖屍體的時候,跑出去吐了好幾次。
最後,老法醫對辛建勳說道:“這姑娘挺專業的,比我要強的多了!”
餘奇敏聞言很是高興。她和辛建勳走出停屍間之後,有些不悅的問道:“你這麼個大男人,怎麼剛纔怕成那樣?這麼膽小,怎麼當警察?”
辛建勳望着餘奇敏,諾諾的回答說道:“我不是膽小,平時抓壞人的時候,我膽子可大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一見到死人就害怕!”
餘奇敏笑道:“那是因爲你怕鬼!”說完,扮鬼臉嚇唬辛建勳。
辛建勳見這漂亮姑娘的鬼臉無比可愛,自然也不害怕。他問道:“餘小姐,你爲什麼要選擇當法醫呢?”
餘奇敏反問道:“怎麼?當法醫不好嗎?”
辛建勳回答說道:“那倒不是,只是覺得一個姑娘不怕死人很奇怪!”
餘奇敏嗔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只不過就是你少見多怪!”
兩個人說說笑笑,倒是慢慢熟悉起來。餘奇敏建議辛建勳,以後跟她一起去驗屍,多鍛鍊鍛鍊,以後就不怕死人了。辛建勳本來害怕,但聽說以後能陪着這個漂亮姑娘,心裡又感覺莫名的激動。
回到警局,戴曉天詢問情況,辛建勳一一如實作答。
戴曉天聽完之後,對餘奇敏說道:“奇敏小妹,雖然你過了關,但是我還是要和你哥哥商量一下,免得他以後怪我!”
餘奇敏知道自己要當法醫,一定要經過哥哥餘奇遠同意。她在家裡是小女兒,平時深受一家人的寵愛,但她最親的還是大哥餘奇遠。同時,她最怕的也是這個平時一本正經的大哥。
這次跟餘奇遠來湖州上任,她本來是跟着來見見世面,但當她知道要籌備警務處之後,就讓哥哥餘奇遠的秘書打聽消息,看看需不需要聘請法醫。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餘奇敏就打定主意,讓戴曉天幫忙說服自己的大哥。
餘奇遠平時也是個很自負的人,唯獨對戴曉天很推崇,多次在家人面前提到這個“小小的湖州探長”。餘奇敏因此對戴曉天印象深刻,蘇州見了一面之後,感覺戴曉天爲人隨和,更是大有好感。所以她判斷,如果戴曉天肯幫忙,那麼自己的心願多半能夠達成。
餘奇敏哀求說道:“戴大哥,你一定要幫我求求情!”
戴曉天見餘奇敏心意已決,只好勉爲其難的點頭答應。他正好要去找餘奇遠,向他彙報一下人口失蹤的案子,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奇敏,你現在跟我去見你大哥嗎?”戴曉天問道。
餘奇敏連忙擺手回答說道:“不要,我還要在外面玩一會兒!”
戴曉天囑咐說道:“你一個姑娘家不要亂跑,萬一碰到壞人就麻煩了!”
餘奇敏笑道:“你給我派個保鏢不就行了?”
戴曉天不假思索的回答說道:“要不我陪你吧,等會兒再去見你哥!”
餘奇敏搖頭說道:“不用,你還是趕快去給我求情吧,讓辛建勳跟我一起去就行了!”
戴曉天看了面前這少男少女一眼,不由得搖頭苦笑。他囑咐辛建勳好好保護餘奇敏,然後就去找餘奇遠彙報去了。
辛建勳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弄的有些發暈。
餘奇敏見他發呆,推了他一把問道:“你呆頭呆腦的幹嗎?是不是不願意陪我去逛街?”
辛建勳連忙搖頭回答說道:“不是不是,我願意陪你!”
餘奇敏見辛建勳着急的樣子,撲哧一笑,得意的說道:“你當然願意了!你以爲隨便誰都能有榮幸陪本小姐逛街?”
辛建勳摸着後腦勺嘿嘿傻笑。
餘奇敏眼珠一轉,狡黠的說道:“今天你陪我逛街,明天我陪你練膽!”
辛建勳不解的問道:“練膽?怎麼練膽?”
餘奇敏呵呵一笑,然後回答說道:“去停屍房看我解剖!”
……
戴曉天半路上琢磨,見到餘奇遠之後,先把正事說了,然後再說餘奇敏的事情,免得弄的不歡而散。在他看來,餘奇遠這樣的人,看起來很溫和,實則難相處難說話。
見到餘奇遠之後,這個年輕的湖州道尹依舊對戴曉天很熱情。戴曉天也根本不拘束,悠然自得的喝着好茶,把人口失蹤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餘奇遠做官的準則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聽說治下有百姓失蹤,而且達到了幾十人,他的面容立刻嚴肅起來。
“曉天,你那邊籌備的怎麼樣了?”餘奇遠問道。
戴曉天回答說道:“有你的大力支持,一切都很順利,這次招收的巡警,我保證他們以後都是出色的警察!”
餘奇遠點頭說道:“好,我這就簽發委任狀,正式委任邢德宇爲警務處長,讓他立即上任,把這邊籌建的後續瑣事負責起來,你立刻帶人趕奔餘杭,去調查人口失蹤的案子,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給他們的親屬一個交待!”
戴曉天點頭說道:“好,回去我就準備,立刻趕赴餘杭調查!”
餘奇遠皺着眉頭,走到窗口,背對着戴曉天沉聲說道:“目前國家正值多事之秋,建立民主共和還任重道遠,尤其是老百姓,剛吃了幾天安樂飯,對於我們來說,有責任讓他們生活的安穩幸福!”
戴曉天以前很討厭別人說冠冕堂皇的話,但不知爲什麼,餘奇遠的這番話,讓他心裡感覺到了震動。他心道:“這個書生模樣的人,心裡裝着家國天下……”
“餘大哥你放心,我這次去,一定竭盡全力破案!”戴曉天站起來說道。他心頭涌動着一股熱流,感覺熱血在心頭激盪。他一直不願意攀附餘奇遠這層關係,也不願意和這個年輕有爲的封疆大吏過從甚密,但這一次,卻心甘情願的喊了一聲餘大哥。
餘奇遠轉過身來,看着戴曉天的眼光充滿了欣賞。他沉默了片刻,對戴曉天說道:“曉天,你這次去,除了查人口失蹤的案子之外,在查一查餘杭警局的局長滕勇!還有,順便考察一下縣長聶勵!”
戴曉天知道滕勇曾經給餘奇遠送過一套明代傢俱,相比是價值連城的東西,順便查此人他能理解,但至於爲什麼要順便查縣長聶勵卻並不明白。
餘奇遠見戴曉天目光有些疑惑,他解釋說道:“據我所知,滕勇和聶勵兩個人兩個人過從甚密,滕勇也是聶勵一手提拔起來的。俗話說:要看一個人怎麼樣,先看他交什麼樣的朋友。滕勇肯定是個貪婪之徒,那麼聶勵是什麼人,也可想而知了。我雖然比他們職位要高,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一時半會兒還奈何不了他們。如果你此次餘杭之行,順便能查到他們貪腐的證據,那麼我就殺雞儆猴,好好整肅一下太湖道的吏治!”
戴曉天想了想說道:“我聽別人說過,自古以來,無官不貪,你要想對付人家,小心人家報復!”
餘奇遠微微一笑,目光堅定的說道:“這都是千年陋習,是文化傳統中遺留的糟粕。一任貪官,禍害一方數年;一個貪官不除,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遭殃。我們之所以要革命,就是爲了讓人民過上好日子。所以,爲了這個目標,我甘願爲之拋頭顱灑熱血!”
戴曉天靜靜的聽着,感受餘奇遠傳遞過來的那種信念和力量。過了很久,戴曉天嘆了口氣,對餘奇遠說道:“餘大哥,有件事我受別人之託來說情!”
餘奇遠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你不像是個會爲別人跑腿說情的人啊?”
戴曉天呵呵一笑,回答說道:“這次例外,因爲拖託我的人是奇敏小妹!”
餘奇遠又是一愣,他問道:“奇敏?她找你說什麼情?是不是這野丫頭惹禍了?”
戴曉天搖頭笑道:“不是,是她想到我們警務處當法醫!”隨即把今天餘奇敏到警局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餘奇遠沉吟片刻,回答說道:“也好,既然她願意當法醫,又能勝任這個工作,那就讓她當吧!”
這次輪到戴曉天有些吃驚,他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一下子派不上用場。他奇怪的問道:“你怎麼會同意奇敏小妹當法醫?”
餘奇遠呵呵一笑,回答說道:“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個老頑固啊?”接着又解釋說道:“奇敏當初到國外留學,家父本來想讓她學醫,誰知道這野丫頭人小鬼大,出去竟然學了法醫,這件事她以爲別人不知道,其實我早就託人打聽清楚了!學以致用最好不過,不然荒廢了自己的青春和智慧。一個人,最快樂的莫過於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