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曉天和殷瑤吃過飯之後,殷瑤把桌椅碗筷都收拾乾淨了。殷瑤解開纜繩,讓船順流而下,兩個人這才坐下休息。這條大河的河水雖多,但水流並不急,船行的很慢,所以行船倒是很穩。
殷瑤從一隻竹簍中取出一條小蛇,拿去餵了閃電貂雪兒,然後回到船艙陪着戴曉天坐着。兩個人坐了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戴曉天看着殷瑤,殷瑤卻低着頭沉默不語。突然,一聲雕鳴從空中傳來,殷瑤馴養的金雕飛了過來。
殷瑤站起身來說道:“雕兒回來了!”她的話音剛落,只見金雕猛的落到船頭上,船身隨即跟着劇烈晃動了一下。
金雕的胸前都是鮮血,望着殷瑤哀鳴一聲,隨即撲通一聲倒在船板上。
殷瑤和戴曉天都大吃了一驚,兩個人站穩之後立刻向船頭跑去。殷瑤蹲下身子扶起金雕,含淚呼喚道:“雕兒,雕兒,你怎麼了?”戴曉天往金雕胸前一看,只見一處槍傷血跡模糊。
金雕半眯着眼睛看着殷瑤,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死去。原來錢/達那一槍正中金雕前胸,幸好當時距離較遠,子彈的威力已經減小很多,否則金雕不可能堅持飛回來。殷瑤沒想到金雕會遭毒手,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戴曉天走到殷瑤身側,自責的說道:“都是因爲我,不然這金雕不會死的!”
殷瑤哽咽着說道:“這金雕從小陪我長大,我無父無母,除了師父和師兄、師妹之外,它和雪兒就是和我最親的了,現在雕兒死了,我以後怎麼辦呢!”
戴曉天將殷瑤擁入懷裡,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這都是我不好,害的雕兒丟了性命。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讓他償命!”
殷瑤還是不停的哭泣。戴曉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緊緊的抱住她。
閃電貂聽到殷瑤的哭聲,從皮囊裡跑到船頭,當它看到金雕死去,也不由得吱吱的發出一陣悲鳴。
輕舟順流而下,兩岸的景物向後掠去。船上的一男一女一貂,都沉浸在無限悲痛當中。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逐漸從悲傷的情緒稍微緩解出來。
戴曉天對殷瑤說道:“殷瑤,不要傷心了,咱們把金雕葬了吧。如果有緣,等它轉世投胎之後,也許下輩子還能再見!”
是否有前世今生,戴曉天不敢肯定,也不太相信。不過此時此刻,他倒是真的希望這些都存在,那麼對於逝去的那些曾經所愛的一切,也許還能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重逢。
這句話對殷瑤來說,倒是起到了很好的安慰作用,她擦擦眼淚,情緒好了一些。兩個人找了一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將船靠在岸邊,然後從船上拿起一個鐵鏟,找了一個風水很好的地方,將金雕安葬了。
殷瑤跪在地上,嘴裡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唸的是什麼。衆生平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切生命都是一樣的。戴曉天給金雕磕了三個頭,感謝它的救命之恩。這種感恩,不是做給殷瑤看的,而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愧疚和感激之情。
閃電貂也在一旁吱吱的叫着,好像是和一位老朋友告別。
再大的悲傷也總要過去,活着的人依然要向前看。又過了好一會兒,殷瑤纔對戴曉天說道:“走吧,咱們回船上吧!”兩個人回到船上,相擁着依偎在一起,好長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殷瑤雖然是個聰慧的女子,但性格有些多愁善感,對於金雕的死,一時半會兒恐怕難以消解。
爲了分散殷瑤的注意力,也爲了弄清心中的疑問,戴曉天問道:“殷瑤,你怎麼來的杭州?又怎麼知道我被抓到監獄裡了呢?”
殷瑤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後回答說道:“其實我早就在湖州了,只是誰也不知道而已。後來我聽說你出了事情,被抓到了杭州,我這纔跟着趕了過來。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被抓了起來。我就準備了船和馬,並想辦法把你救了出來!”
戴曉天靜靜的看着殷瑤,知道她雖然說的簡單,但事起倉促,她要準備好這一切,從防守嚴密的大牢中把戴曉天救出來,那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對於這個多情的女子,戴曉天心裡無限的感激,但是除了感激,自己又能給她什麼?
“我在湖州的時候,有一天看到一個很像你的身影,可是我追了半天,卻沒有看到人!”戴曉天嘆了口氣說道。
殷瑤側頭看了看戴曉天,說道:“那就是我,我躲了起來,那時我不想讓你找到我!我派人給孩子送了禮物,本來應該去看看孩子,但是覺得不方便露面,所以就沒去。”接着又問道:“都說男孩像母親,孩子是不是和他娘長的很像?”
戴曉天點頭說道:“是,是很像!”
殷瑤聞言沉默了良久,又問道:“孩子取名字了嗎?”
戴曉天回答說道:“起了,叫雲兒!”
殷瑤唸叨着說道:“雲兒,雲兒,這名字挺好聽的!”
想起顏如玉和兒子,戴曉天的心又揪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突然身上感覺一陣發冷,頭也跟着疼痛起來,幾乎從不生病的戴曉天,這一次好像得了風寒,他勉強忍着不吭聲,而難受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天邊飄來幾朵烏雲,隨後烏雲越來越多,河面上的鳳也逐漸大了起來。殷瑤感覺戴曉天的身子發燙,扭頭一看,卻發現戴曉天臉色緋紅,一看就知道是他生病了。
經過如此一個大的劫難,戴曉天精神壓力之重可想而知,加上又受了電刑,五臟六腑都受到了損傷,換做一般人早就支持不住了。習武的人很少得病,但一旦要是得了病,那比一般人患病更要嚴重。
殷瑤有些驚慌,顧不得自己哀傷,趕快扶着戴曉天躺好,然後拿過被子緊緊的裹住他。
外面的風更大了,船頭開始有些搖晃,豆大的雨點突然從天而降。
戴曉天昏迷不醒。殷瑤趕緊把爐子和柴火搬進船艙,然後拉上艙門,回身去照顧戴曉天,任由船在風雨中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