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堂入獄之後,偌大的李家就只剩李榮一個做主的人。
此時,他正一個人靜靜的站在偏廳裡,看着李家列祖列宗的排位,面沉似水,不知道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大總管,那個戴探長又來了,說要求見您,您看到底見還是不見?”一個家丁走進偏廳,然後施禮通報說道。
李榮的眉頭皺了皺,冷冷的說道:“以後他再來,就說我不在,你隨便找個理由讓他離開就行!”
家丁連忙答道:“是!”轉身剛要離開,突然看到戴曉天和馬二等人已經走進門來。
戴曉天摸了摸自己圓圓的下巴,用挑釁的語氣說道:“李大管家,好大的威風啊,隨便找個理由就想支開我?你以爲你現在真的是李家之主了嗎?”
李榮聽戴曉天的語氣,知道來者不善,他連忙換了一副面孔,賠笑說道:“戴探長,我怎麼敢啊,這不是最近我們老爺家裡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總感覺心煩意亂,所以不方便見客,還請探長大人多多原諒啊!”
戴曉天一句話就在氣勢上佔據了主動,他立刻乘勝追擊,李榮在李家再有權勢,說到底不過是個下人而已,對待他自然與對待李玉堂的態度不同。
“李管家,我們可不是來做客的,而是來查案的,所以不是你想見就見,不想見就可以不見的,這一點,我想你最好能夠明白!”戴曉天揹着手,昂着頭對李榮說道。
李榮的臉色變了變,但隨即又恢復如常,他問道:“哦,那是不是調查我們老爺的案子?其實啊,我們老爺絕對不是兇手,而他只不過是因爲傷心過度,這才自己承讓是兇手的!”
戴曉天冷冷的說道:“你家老爺現在正在牢裡接受審問,審問疑犯這種事情不歸我管,我呢,只負責查案!另外,我今天也不是爲了你們老爺來的,而是爲李大管家!”
李榮用左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我?戴探長找我有什麼事?”
戴曉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眯着眼睛盯着李榮問道:“李大管家,我印象中你好像不是左撇子啊,怎麼這次指自己的鼻子都用左手了?難道右手有什麼不方便的?”
李榮笑了笑說道:“沒有,不過就是個習慣性動作,用左手還是右手有什麼關係?”
戴曉天回答說道:“這關係可大了?因爲昨天晚上有兩個兇手,到我家去行兇,我本來設好圈套抓人,但沒想到兇手十分狡猾,不但迷暈了我的手下,還劫持了我的夫人,幸好我岳父武功高強,用塗了劇毒的銀針傷了其中一個兇手的胳膊,而那個兇手雖然帶着一個‘鬼臉’面具,但是我看身材和李管家差不多,所以我今天特地來調查一下,看看你的手上是不是有毒傷?”
李榮一聽,臉色一變,冷冷的說道:“戴探長,我這樣中等身材的人多的是,你憑什麼就因此懷疑我是行兇的人?”
戴曉天毫不示弱,針鋒相對的說道:“就因爲我是警局的探長,我有權調查每一個我認爲可疑的對象!”說完,走到李榮旁邊,笑着說道:“李大管家,不要說你現在還只是個管家,就是你真的成了李家的女婿,繼承了所有的家業,你依然只是李榮,而不是李玉堂!”
這句話非常有殺傷力,李榮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沉,他一動不動,一雙眼睛盯着戴曉天似乎要噴出火來。但是戴曉天說的很對,他畢竟不是李玉堂,不敢公然得罪警察局的人,所以只能憋着氣忍耐。
戴曉天擺了擺手,對馬二說道:“馬二,給李大管家驗傷,只要是發現他的胳膊上有毒傷,而且肌膚有潰爛的跡象,就給我把人抓回去!”
馬二早就有些等不及了,他不知道爲什麼,對李榮這個人就是看不順眼,戴曉天一下令,他立刻走上前說道:“李管家,讓我看看你的胳膊!”
李榮瞪着馬二一動不動,眼神兒冰冷。
馬二冷哼一聲,掏出槍來比劃了一下說道:“怎麼,想抗拒調查還是拘捕,還是襲警?”
李榮無奈,只好伸出左臂,右手擼起袖子,只見他咬着牙,額頭上冒出了汗水。他的左臂上沒有任何傷痕。
馬二命令說道:“還有另一隻胳膊!”
李榮放下左臂,遲疑了片刻,然後擡起另一隻胳膊,擼起袖子,只見右臂上綁着紗帶,聞一聞,還有一股專門治療外傷的白藥的味道。
馬二見狀,立刻冷笑着說道:“果然胳膊上有傷,這回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這總不會是你沒事兒的時候,自己玩自殘弄的吧?”
李榮回答說道:“我的胳膊上生了毒瘡,我用刀把他剜掉了,難道這也犯了王法?”
戴曉天一直在旁邊看着,他當然知道李榮在胡說,因爲岳父嚴浦堂說過,中了他的毒針,必須立刻剜肉才能解毒,而李榮的手臂,絕不可能這麼巧生了一個同樣需要剜肉的毒瘡。現在至少可以斷定,李榮就是昨夜襲擊自己的‘鬼臉’,至於他的嗓音,對從小混跡江湖的戴曉天來說,根本不足爲奇。
馬二和旁邊的幾個巡警見狀,紛紛掏出槍來,指着李榮喝道:“別動,舉起手來!”他們都遠遠的站着,怕被迷煙再一次迷倒。
李榮對戴曉天說道:“戴探長,你沒有任何證據,這樣就把我抓起來,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戴曉天說道:“講不講道理不是你說了算的?”然後對馬二等人說道:“押着他,咱們到院子裡搜一搜,我也許有辦法能找到證據!”
衆人押着李榮向院裡走去,李府的下人們這些日子已經是心驚膽戰了,此時見大管家又被警察押着,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顯得更加的人心惶惶。
戴曉天揪住一個家丁問道:“你們李府是不是養了鴿子?”
家丁裡忙回答說道:“是的,但那兩隻鴿子都是大管家的……”
李榮瞪了家丁一眼,家丁嚇的低頭不敢說下去。
戴曉天對家丁說道:“快帶我過去看看那兩隻鴿子!”
家丁斜着眼睛看李榮的臉色,猶豫着不敢帶路。
戴曉天板着臉大喝一聲:“快帶我去!”
一個輕易不發火的人,一旦板起臉來,還真的特別嚇人。家丁暗自叫苦,心道:“我怎麼那麼倒黴,警察我得罪不起,大管家我更得罪不起,看他剛纔的臉色,似乎我要是帶路的話,將來肯定沒好果子吃啊!”
馬二見家丁磨蹭,上前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腳,然後說道:“你敢再磨磨蹭蹭,老子立刻把你抓到警察局去!”
這個家丁無奈,只好帶着戴曉天衆人向後院走去。
李家的院子很大,穿過幾重院落,纔來到下人們居住的西跨院,在牆角處的一個鐵籠子裡,有兩隻雪白的鴿子。鴿子看到生人,撲騰撲騰的展開翅膀,似乎想飛上天空,但是籠子關着,它們怎麼也飛不出去。
即使戴曉天對鴿子沒什麼研究,也能看出來這兩隻鴿子不是凡品。
馬二上前對戴曉天說道:“探長,這可是極品的‘白玉信鴿’,市價至少也要幾十塊大洋一隻呢,這種鴿子特別有靈性,耐力也很好,傳遞個信息什麼的那是最好不過!”
戴曉天對家丁說道:“你去拿筆墨過來給你們的大管家?”
家丁不知道戴曉天要幹什麼,但也不敢違抗,一溜煙的跑回去拿了一套筆墨紙硯過來。
戴曉天對李榮說道:“李大管家,麻煩你寫幾個字!”
李榮問道:“讓我寫什麼字?”
戴曉天回答說道:“就寫今夜二更,到李府前來相見!”
李榮又問道:“我爲什麼要寫這些字?”
戴曉天冷笑一聲,回答說道:“因爲我懷疑這兩隻鴿子,是兇手傳遞消息的用的,所以,你最好按照我說的做,否則,我只好把你當成疑兇抓起來!”
李榮心裡生氣,但也不敢違抗,只好拿過紙筆,在一旁的石桌上按照戴曉天的要求,在紙上寫了“今夜二更,到李府前來相見”幾個字。
戴曉天把紙拿過來看了看,然後交給馬二說道:“馬二,你懂信鴿,讓鴿子把這封信帶走!”
馬二一聽就明白了戴曉天的意思,知道他讓李榮寫親筆信,又讓鴿子帶信,那麼另一個兇手一定會中計前來相見,只要抓到另一個兇手,那麼案子就算有了一個重大進展。
戴曉天之所以這麼做,他就是爲了解開一個謎團,另一個兇手是誰?他是不是假扮李懷山動手行兇,殺害劉月琴和小桃的人。雖然抓住這個人,他不一定會招供,但是至少能讓案情更清晰一些。
馬二把信摺疊起來,然後把一隻鴿子從籠子裡捉出來,把信放入鴿子腿上的小竹筒之中,一鬆手,那隻信鴿騰空而起,遠遠的向西北飛去,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蹤跡。
戴曉天說道:“李管家,咱們現在還是到前廳等候吧,今夜二更事情一定會見分曉!”
李榮的臉色雖然不好看,但是神情倒是很鎮定,他冷冷的說道:“那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戴曉天說道:“現在還不行,一切要等二更天之後再說!如果那隻信鴿真的把兇手給招來了,接下來你要到警察局的審訊室,跟我們去好好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