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想了想說道:“李先生能有此善舉,本來是極好的事情,我和父親學醫,最大的願望也是能夠治病救人。只是我這次回蘇州老家,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回來,所以可能暫時不能答應李先生!而且即使將來真的要開醫館,這房契也還是李先生自己收着,如玉過去幫忙就是!”
李玉堂的這間店鋪,如果單論其價值,也至少能值十萬大洋,他所以把房契給戴曉天夫婦,更多的原因也是表示感謝,否則覺得欠人恩情太多,心裡反而總覺得不安。
這樣一份厚禮,李玉堂沒想到顏如玉會推辭不收,心裡對戴曉天夫婦更加欽佩,他想了想說道:“戴夫人,反正你們早晚還是要回來了,無論如何,這間店鋪我都會贈給你們,接下來我會到政府去辦手續,把店鋪過戶到你們名下,等你們回來,我們在商量開醫館的事情。”
顏如玉想了想,看了看一旁的李清說道:“李先生,我看不如這樣,李小姐現在已經康復了,如果她願意的話,你可以送她去國外留學,學一學西方的醫術,等將來學成之後,我和李小姐一起開辦這家醫館,我們來個中西醫合璧,這樣你看如何?”
李玉堂聞言心不由的一動,他正發愁不知如何安排自己的女兒,如果她能出國學醫,也許時間長了,能夠淡忘那些不幸的事情,顏如玉所說的倒真是個不錯的辦法。他看了看一旁淚痕未乾的女兒,問道:“清兒,你願意出國學醫嗎?”
李清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道:“我願意!”
李玉堂暗自鬆了口氣,然後說道:“好,戴夫人,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等清兒從國外學成歸來,咱們就開一家湖州甚至浙江,最好最大的醫館,我相信到那時候,你們一定能幫很多人解除病痛!”
戴曉天一直在一旁聽着,他拍掌笑着說道:“我娘子果然冰雪聰明,這個主意真是好極了,將來這間醫館能有這麼美麗的兩個女大夫,一定會在湖州留下一段千古佳話!”
衆人聞言一笑,李玉堂又客氣了幾句,然後說道:“戴探長,戴夫人,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如果日後你們有需要李玉堂的時候,請儘管找我,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忙!”
戴曉天笑着點頭說道:“好,李先生能力無限,我們以後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可能還多着呢!”
李玉堂和戴曉天握了握手,然後說道:“戴探長才智過人,有你在湖州警局當探長,我想定能保一方平安!大恩不言謝,我們後會有期,跟嚴先生親自拜別之後,我們就告辭了!”
顏如玉笑着擺擺手說道:“李先生太客氣了,我爹這個人性情古怪,不喜歡交往應酬,我和他說一聲就好,你們不用和他當面告別了!”
李玉堂見過嚴浦堂幾次,知道他的性格確實比較怪,所以也不再堅持,他對李清說道:“清兒,和戴探長夫婦告個別,咱們這就回家去吧!”
李清給戴曉天夫婦施了個禮,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戴探長,戴夫人,我很喜歡那張古琴,不知道……”說道這裡臉一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戴曉天立刻會意,他連忙回答說道:“那張琴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既然李小姐喜歡,就拿走做個紀念吧!”
顏如玉也笑着說道:“我們也沒給李小姐準備什麼禮物,既然李小姐喜歡那張古琴,就算是我們一點兒小小的心意吧!”
李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喜色,她轉身回到房間,不一會兒抱着那張古琴回來,然後跟着自己的父親告辭離開了。
戴曉天夫婦一直送到門口,這才揮手告別。李清坐在車上,抱着那張雕刻着綵鳳的古琴,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轉身低頭沉思,一臉的神情落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一家人立即動身趕奔蘇州。路上,顏如玉把李清出國學醫的事情對父親講了。
嚴浦堂點頭說道:“這也是個苦命的女子,如玉你這個主意很好,如果她能夠潛心學醫,也許幾年之後就能忘記過去,重新振作起來。而且西醫我也略有所知,雖然不如我們中醫博大精深,但確實有獨到之處,發展的也非常快,也許將來能超過我們中醫也不一定!”
回到蘇州的醫廬,見屋子裡裡外外佈滿了灰塵,顏如玉和雪蓮裡裡外外收拾了一番,這才煥然一新。
戴曉天在這附近住了很長時間,對周圍的一切也很熟悉,他親自上街買了一些祭奠用的香燭祭品,又買了些新鮮的菜蔬,回家之後,親自下廚做了幾樣好菜。衆人吃完飯之後,戴曉天在院子裡練了一會兒武功,然後纔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嚴浦堂帶着戴曉天、顏如玉,前往戴綸夫妻墳前拜祭。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這纔來到郊外的一處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的所在,看來嚴浦堂給義兄夫妻選擇墓地,也着實費了一番心思。
戴曉天來到墓前,看着那刻着“戴綸簡欣夫婦之墓”字樣的墓碑,頓時眼圈一紅流下淚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然後哽咽着說道:“爹……娘,不孝子曉天……來看你們了……”說完,他嗚嗚哭了起來。
顏如玉以前每年都和父親一起來拜祭戴曉天的父母,但如今再來拜祭,他們已經成了自己的公婆,心情自然又和以往不同,她一邊流淚,一邊擺好祭品,然後走到戴曉天身邊跪倒在地。
嚴浦堂雖然灑脫,但來到義兄夫婦目前,想起過往種種,也不免傷感,他用手扶着墓碑,然後唸叨說道:“大哥,大嫂,我帶着曉天來祭拜你們了……如今,如玉嫁給了曉天,咱們不但是結義兄弟,還是兒女親家……哦,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們,如玉已經身懷有孕,戴家的香火得到延續,你們在天有靈,我想也會覺得安慰吧!”說完,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戴曉天點燃香燭,然後在父母墳前發誓說道:“爹,娘,你們放心,兒子一定會想辦法查清當年事情的真相,我一定要還爹一個清白!”他的心意雖然堅決,但事隔二十年之久,當年嚴浦堂和燕天翔尚且查不到絲毫線索,他想查出真相又談何容易。
在戴曉天父母墳前拜祭完畢,他們三人又去祭拜顏如玉的母親。嚴浦堂在妻子墓前,戴曉天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悲傷,他站在墓前,把家裡發生的事情不分大小都敘述一番,像是傾訴,又宛如自言自語,一舉一動都充滿着對亡妻的思念之情。
戴曉天規規矩矩的給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岳母磕頭,心道:“岳母大人雖然我沒有見過,但以岳父的性格和才具,想必她一定也是和娘子一樣,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最後,嚴浦堂在亡妻墓前,低聲唸了一首蘇軾吊念亡妻的詞:“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三人這才離開墓地返程。
回去的路上,顏如玉把母親種種的好向戴曉天說了一遍,自然不免又是傷感一番。
回到家中之後,戴曉天更加勤練武功。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做人不免有些渾渾噩噩,如今,他有了一個重大責任押在肩頭,隨即變得勤奮刻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