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茵忍不住又偷偷地瞄向了他,此時古副司令正全神貫注,目不斜視,嚴肅的神情讓他的五官頗具某種凝聚力,猶如磁石聚鐵,讓你的眸光無處逃逸,只能被牢牢抓住。
古逸風的手臂繞過了秋茵的頭頂,下巴湊近了她,近得幾乎要碰到她的面頰了,空間狹小,秋茵沒辦法避開,索性趁機好好看看這個男人,他的下巴近在咫尺,很厚,很寬,他的鼻子很挺,睫毛又濃又黑,只是他的眼睛不夠大,不然就可以用濃眉大眼來形容他了,在秋茵的審美觀裡,男人不必生得太精緻,那樣會有點女人氣,古逸風看來剛剛好,整體五官具有王侯的貴相,另外就是看福氣,人沒有人福氣,就要看耳朵,秋茵正要看古逸風的耳朵時,他突然扭頭看來,將秋茵眼裡溢着的東西逮了個正着,這讓秋茵瞬間狼狽,心肝兒都要跳出來了,他不是處理傷口嗎?好好地突然看過來做什麼?她只覺得臉上一陣燥熱,羞得無地自容。
一個名門淑女這樣大肆地看一個男人實在不妥,何況秋茵還看得這麼開心,這麼貪婪讓人很容易聯想到花癡流口水的情景,秋茵怎能不羞?
“你,你不累嗎?”秋茵結巴地出了這麼幾個字,臉更紅了,他只是在給她處理傷口,又不是扛着麻袋,怎麼會累?
“不累。”
他竟然還回答了,讓秋茵覺得自己更傻了,他的手臂還維持着那個姿勢,圈着一個狹小的空間,他的目光如炬,鎖着秋茵的面頰,只在那一刻,夏秋茵在古逸風的眼裡看到了以往從未有過的東西,或許她對男人的研究太少,無法徹悟這種眼神的意義。
秋茵的脊背上好像出了熱汗,一會兒汗水就爬上了額頭,他竟然還在看她,夏二小姐有這麼好看嗎?雖然她長得還算可以,卻不至於這麼有看頭。
“那個,傷口,嚴,嚴重嗎?”秋茵找了一個打破僵局的話題,他不是大夫嗎?大夫就該看傷口,她的臉上又沒有傷。
“不嚴重。”
古逸風終於移走了目光,秋茵如釋重負,緊繃着的神經也隨着放鬆了,好像抖掉了三座大山一樣舒了口氣,此時秋茵相信了,古逸風除了相貌堂堂,能文能武的,還有一雙厲害的眼睛,不曉得他是不是也這樣看過袁三小姐,讓袁三小姐失魂落魄地喜歡上了他,就算夏二小姐這樣具有頑強抵抗力的,也差點繳械投降了。
他先對她的手臂進行了消毒,然後止血,塗藥,包紮,整套工序的時間並不長,可秋茵卻覺得好像過了大半天一樣,傷口包紮好了,秋茵動了一下,覺得奇了,他真是一個沒有麻醉劑,卻好比麻醉劑的大夫,手臂上連那點隱隱的痛也沒有了。
古逸風收了醫藥箱,洗了手,走過來,先是看了秋茵一眼,然後俯身將手臂支撐在了她肩頭的兩側,低頭凝視着她,竟然再次呈現了審視的目光。
“說吧,爲什麼去安城司令部?”
又來了,秋茵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卻非要就這個問題問個不停,無非是想得到一個無關緊要的答案,夏二小姐不該去司令部,也過去了,不該傷,也傷了,至於到底爲什麼去,有什麼意義?秋茵支吾地說不出來,將面頰轉向另一邊,眼睛骨碌碌地轉着,想着找個什麼理由搪塞他一下。
秋茵三番兩次地迴避這個問題,讓古副司令不高興了,他冷了臉,用兩根手指捏住了秋茵的下巴,硬生生地將她的臉扭向了他,強迫她必須看着他,而且還說了很過分的話,問夏秋茵是不是想死,如果想死,他可以成全了她。
誰能好好活着,會想去死?夏秋茵瞪着一雙大眼睛,羞惱地看着古逸風,這個自傲的古副司令,真以爲他是夏秋茵的救世主了,竟然敢對她說這樣的話,他以爲夏二小姐是那些好欺負的女人嗎?她抿了一下嘴巴,火氣上升,這火氣一竄,嘴就擋不住了。
“那是我爹的司令部,我怎麼不能去?”
真是理直氣壯,夏秋茵說得義憤填膺,說完了,才覺得不對,竟然被他氣得承認了去司令部的事實,不過秋茵說得也沒錯,安城的司令部本是夏沐天一手修建的,裡面連個書頁都是夏沐天的,嚴廣這厚皮的惡賊憑什麼佔據着那裡,還敢帶女人去胡混,還有那個袁大少爺,他纔來幾天,安城的司令到現在還姓夏,不姓嚴,更不姓袁。
夏秋茵兩隻冒着火苗的眼睛盯着古逸風,這次她不怕他,也不會躲避眼光,早在古逸風要娶她做姨太太的時候,她就提醒過這個男人,夏家二小姐沒那麼軟弱,更不會受氣,爲了目的連命都可以不要,怎麼會怕去安城的司令部?
古逸風只是看着秋茵的眼睛,聽着她的話,未發表任何意見,秋茵猜想,古二少爺現在一定後悔了,如何犯傻地放着嬌滴滴的夏家大小姐不要,卻要了一個茅坑裡的石頭,此時腸子都悔青了。
“爹以前經常帶我去,我習慣了。”
這不算什麼理由,可秋茵願意這麼說,這會讓她記得夏沐天的好,說到這個,秋茵的眼裡有點難受,心裡澀澀的,如果夏沐天還活着,他怎麼都讓自己的寶貝二丫頭給人家當什麼姨太太?古逸風也不敢用這種態度對她,她更不會如此的忍受着。
秋茵的落寞和難受寫在了眼裡,古逸風鬆開了她的下巴,直起了腰。
“你該清醒了,安城的司令部已經不是夏沐天的了,以後不要去了。”前半句話他說出了一個事實,就算那裡還姓夏,夏沐天也死了,後半句卻像在勸解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不要再犯什麼幼稚的錯誤了。
秋茵心裡仍覺得委屈,夏沐天是死了,可夏家還在這裡,她已經是他的姨太太了,他就不能要求嚴廣立刻撤離嗎?至少也該給安城一個晴朗的天空,可他似乎對此沒有任何異議,任由嚴廣不遠不近的,好像狼狗一樣守着安城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