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距離的拉遠,後面袁德凱又和古逸風說了什麼就聽不見了,不過想象一下他們談話的內容也知道,袁德凱這種人,能和古逸風說什麼好事,左一句妹夫,右一句妹夫,叫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二小姐,回去吧,副司令好像不高興了。”周伯提醒着夏秋茵。
“他不高興是因爲他大舅子來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wWW⊕тt kān⊕¢O
秋茵輕輕地撲着身上的灰塵,眼眸瞥着遠去冷硬的背影,那男人走得步履穩健,大步流星,絲毫沒有要等她的意思,她氣惱將馬鞭扔在了地上,訓斥周伯,怎麼將古逸風叫來了?
“我剛巧看見副司令,就說二小姐來騎馬了。”周伯胡亂地說着,頭低垂着,秋茵見他這個表情也不好責備他了。
“以後我的事兒不要和他說。”
夏秋茵提醒着周伯,這裡可是夏家,她現在的身份是夏二小姐,古逸風充其量只是夏家的女婿而已。
圍欄邊,許晉庭牽過了老馬,拍了拍馬的脖子,高聲問這馬有多少年沒有人騎過了,周伯算了算,說好像有三四年了,因爲不斷有新馬送來,哪裡有人願意騎這老馬,夏沐天因爲比較念舊,這馬就一直在馬廄裡養着,誰知養久了,竟然長了脾氣,若是摔壞了小姐,可是該死了。
“下次夫人想騎馬,我先試試,摔了我不要緊,我皮厚着呢,夫人就不行了。”許晉庭打着哈哈。
秋茵白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夏二小姐也是鐵打的嗎?不但皮厚折騰不死,這臉也練就了一層厚皮,不然這姨太太怎麼當得看起來樂滋滋的。
“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夏秋茵衝着前面努了努嘴巴,示意古副司令在叫他,許晉庭趕緊回頭看去,古逸風站在遠處,憤怒地喊着許參謀的名字,可能喊了幾聲許參謀沒聽見,威嚴的古副司令似乎怒了,而袁德凱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裡,一雙眼睛仍舊看着夏秋茵,和古副司令的神情截然相反。
許晉庭趕緊扔了繮繩飛快地跑了過去,跟在了古逸風的身後,一起進入了夏家的大宅門。
周伯去拴馬了,秋茵也覺得有點冷了,拉一下衣襟,從馬廄裡出來,她踱着步子,腦子裡想着袁德凱剛纔那話,他說什麼翻牆爬樓?還不是映射秋茵夜入安城司令部的事兒,袁德凱心裡揣着明白,裝着糊塗,不知道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此次突然來了夏家,還要邀請古逸風和她去看戲,指不定又要搞什麼花樣兒出來。
秋茵對袁德凱的印象極差,所以不願見到此人,步子也就走得極慢,皮靴踩着地面,遇到小石頭,就用力踢上一腳,小石頭連蹦帶跳地滾出很遠,走盡了,就再補上一腳,這一腳一腳的,一直踢到了夏家的大門口,最後一腳踢得高了,小石頭飛了起來,只聽哎呦一聲,好像打了什麼人的頭。
秋茵有點驚慌,不會這麼巧吧,不知誰這麼倒黴,她擡眼看去,竟然是袁德旺那小子,估計這下打得不輕,他捂着額頭,氣得眼睛都瞪圓了,手拉着長衫,一把抓起了腰裡的匣子槍,拉了幾下才拉出了槍套。
“誰,誰打我的?”
他喊了兩嗓子,臉都憋紅了,當看清面前站着的是夏秋茵時,喊話的聲音立刻小了好幾個分貝。
“夏,夏二小姐。”袁德旺相比他哥哥真是差遠了,連個女人都怕成這個樣子,他一見是夏二小姐,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縮了一下脖子,嘴巴咧開笑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秋茵雖然厭惡他,可剛纔確實無心,只能算他倒黴了。
“沒,沒事,真沒事。”
袁德旺咧着嘴巴,仍舊笑着,手移開時,秋茵發現他額角紅紅的一片,還劃一道小口子,出了點血。
“我來找我哥的。”
袁德旺皺了皺眉頭,指着夏家宅院的門,試探的口氣和膽怯的神情還真是滑稽,秋茵忍着沒有笑出來,就他這副德行還當什麼軍閥,這點膽子比老鼠大不了哪去,很多人都被他的假威風嚇住了。
袁德旺點頭諂笑之後,衝着身後看熱鬧的四個士兵瞪了一下眼睛,那些士兵馬上分列在了兩旁,恭敬地站好了,他才邁開了神氣的步子,避開夏秋茵走進來夏家的大門。
現在夏家的大宅雖不再受制於人,可也不似夏沐天在的時候那麼肅穆,袁家的兄弟來這裡,出入自如,儼然和走自家的大門一樣隨便。
夏秋茵看着門匾上的夏字,深深地惋惜着,夏家何時才能和過去一樣,夏沐天的威風再也找不回來了。
“二小姐,進去吧。”周伯走了過來,跟隨在了秋茵的身邊。
夏秋茵這才舉步走進了大門,古逸風和袁德凱已經進入了正廳,端坐在座位上,大太太和二姨娘坐在沙發裡,三姨娘乾脆就沒下樓,夏冬青躲避在樓梯口處,身影若隱若現着。
“還不倒茶?”
對於夏家來說,古副司令惹不得,袁大少爺更惹不得,都要照顧周到了,家裡的男人死了,女人只能出來擋門面,大太太吩咐着丫頭斟茶,小心地侍候着。
“袁大少爺難得來一次,上次來都沒進門,這次一定要留下吃頓飯。”二姨娘這張嘴,總是說不該說的,袁德凱是什麼人,嚴廣老賊幕後黑手的兒子,也算夏家間接的仇人,她怎麼一點仇恨的心裡也沒有,一副爲了生存獻媚的樣子。
“我就不在這裡討饒了。”袁德凱的態度極好,這讓大太太和二姨娘鬆了口氣,膽子也壯了起來,沒袁德凱剛進門那會兒那麼緊張了。
小黃狗蹲在門口,衝袁德凱呲牙咧嘴着,想衝上來,卻又害怕,來來回回地焦慮走動着,想是上次被袁德凱嚇到了。
古逸風喝着茶水,無任何評判的表情,這張臉好像戴了冰冷的面具,除了面對夏秋茵嘲笑,發怒,刻板冷酷,其他時刻永遠都是同一種表情毫無變化。
夏秋茵站在門口望着古逸風,她在思索一個問題,她這個姨太太是不是古二少爺出氣的筒子?正看得出神,古逸風的目光突然掃來,落在她的面頰上,讓秋茵臉上一熱,低垂了眼眸舉步走了進來。
袁德旺提前秋茵一步進門,他先哈腰看了一下形勢,然後小跑地湊到了他大哥的身邊說。
“哥,那個小戲子還真難搞,死活不來,讓我給抓來了。”他咬着牙,握着拳頭,好像自己很強硬,沒有人敢不聽他的一樣。
“德旺,怎麼說話呢?青歌兒可是妹夫的最愛,我讓你請,不是讓你抓的,你這樣不知憐香惜玉,妹夫會心疼的。”袁德凱大眼睛一瞪,責備他弟弟辦事不力,袁德旺好像有所醒悟似的,在自己的臉上象徵性地一個巴掌,這巴掌打得不痛不癢的,一看就是在做戲。
“哥,你怎麼不提前說呢,我早知道青歌兒是古副司令的相好,不,不,是妹夫的老相識,我就八擡大轎擡了,這事兒弄的,我真該死。”
說完袁德旺一臉討好地看着古逸風,似乎在尋求古副司令的諒解一樣,這段對話,讓古逸風的臉更嚴肅了,他的目光橫掃向了袁德旺,袁德旺馬上躲避到了他大哥的身後,膽怯地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了。
青歌兒這個女人秋茵在鳳城的時候見過一次,還是和古逸風一起去的三慶園,那時候,夏秋茵還不是古逸風的姨太太,一直想着做他小姨子的美事兒,初見青歌兒,那女人生得好看,嬌俏,水嫩柔弱的,也生了一副好嗓子,戲唱得出神入化的,那天外面打槍,她還撲進了古逸風的懷中,當時只道她是害怕了,一種尋求保護的本能動作而已,今兒聽袁家兄弟的話,好像另有隱情。
古逸風現年已經二十四了,才娶了第一個女人,就是夏二小姐,之前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像青歌兒那樣年輕美麗的女人投懷送抱,他怎能捨得推開,袁德凱的一番話,讓秋茵起了疑心,莫不是這個青歌兒真是古逸風的相好?那麼下一個姨太太會不會是她?
“好在古副司令不是外人,不會怪你,不然看你怎麼交代,大哥也不能保你。”袁德凱一幅自鳴得意的樣子,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擡頭看着夏秋茵,似乎這些話是故意說給秋茵聽的,是女人都愛嫉妒,他期望夏二小姐嫉妒這個叫青歌兒的女人嗎?
古逸風的眉頭微微一皺,手裡仍端着茶,他沒有否認青歌兒的身份,也沒有應答,看着袁家兄弟互相附和着,這種無聲的默認,讓秋茵心中的疑惑更加確信了,原來清高冷傲的男人,並不是一味地將心思放在研究武器上,他的興趣愛好甚是廣泛,除了醫術,還有女人,而且看上了一個又一個,她夏秋茵又是他看上的第幾位?想着,心裡就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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