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庶生,但自己願意是庶生嗎?自己能選擇嗎?是的,一個社會讓人爲自己不能選擇的事承擔責任是很無恥的,但這個社會就是講求出身,有什麼辦法呢?
你於氏是出自名門,父親是堂堂的河南河道總督,你於氏又是正妻所生,你再了不起,我不理你行吧?
從此袁世凱真就和這於氏成了路人,也就是說,二人從此再沒做過那種事情。
袁世凱畢竟是男人呀,正常的男人,什麼毛病也沒有的男人,是有那種需要的。
再說,剛纔幾個姑娘往裡拉時,一陣到處亂摸,袁世凱還真有些受不了了。
雖然,他明知道這是嫖.娼,爲正人君子所不恥,但他也顧不了這許多了。
己經是個破“罐子”了,還怕破摔嗎?更何況自己這會心情正糟,正無處發泄。
“客官,這麼多水靈靈的可人,就沒有您中意的嗎?”老鴇在催促。
袁世凱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只見一個個搔首弄姿,爭先恐後推銷自己。只有一個面目清秀的女孩,不像別的姑娘那樣濃妝豔抹,落在後邊在有意躲避。
袁世凱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選中了這個女孩。
女孩看來很不高興,沒正眼看袁世凱轉身就走,袁世凱在身後跟隨。
進女孩房間後,女孩使勁把門關上,顧自上牀解衣;脫完衣服後就進到被子裡。
袁世凱沒進過這種地方,搞不清狀況,被搞得一頭露水,不知所措站在那裡發呆。
女孩見袁世凱遲遲沒有動靜,不耐煩了:“哎,你在等什麼?”
“我?……我?……你讓我幹什麼?”
袁世凱自己也不知怎麼回事,怎麼會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
“哎,你這人好奇怪呀?你自己來這裡幹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不就是幹哪兒破事嗎?還要本姑娘告訴你嗎?”
又是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原本被勾起的慾望的火熄滅了。到這種地方也要被人瞧不起嗎?也要被人奚落嗎?
袁世凱有些火了,老子是花錢來這裡享樂的,不是被你取笑的。
“怎麼說話呢?叫誰‘哎’呢?我不是‘哎’,我有名有姓,姓袁,名世凱,字慰庭、號容庵。”
女孩一愣,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袁世凱,“到這裡來又不用來將報上名來,我怎麼知道您姓袁,叫,叫什麼了?”
“袁世凱。”
“好,袁世凱,袁公子,對不起了。”
聽了女孩的話,袁世凱反而被逗笑了,女孩也笑了。
“這裡又不是戰場,什麼來將通名,還不殺無名之輩呢?”袁世凱言道。
“所以只好委屈的叫您‘哎’了,幹什麼發火?”女孩很不屑。
“我發火了嗎?”袁世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您沒發火嗎?”女孩反問。
袁世凱想了想,“我好像真的發火了,對不起。”
女孩說:“用得着和我們這樣的人道歉嗎?”
“您們這樣的人怎麼了。”袁世凱問。
女孩打量了一下袁世凱,“難道,您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嗎?”
袁世凱點頭,女孩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袁世凱,看來,她是信了。
“爲什麼來這個地方?”
想不到女孩會提出這樣的問題?這是這裡的女人該問的問題嗎?如果都不來這裡,這裡的女人有生意嗎?
袁世凱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爲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爲什麼來這裡。
“你好像不願意做這種事?”袁世凱想岔開話題。
從一見面他就有這樣的感覺,他覺得很奇怪?想知道原因。
“袁公子,您這問題問得好奇怪呀?誰會願意?這裡能談情說愛還是能男歡女愛呀?”女孩很不屑。
“可是?”袁世凱想起剛纔看到那些姑娘。
“您是說剛纔那些人嗎?哪些笑臉嗎?那是在賣笑,您知道在那些笑臉背後是多苦的一顆顆心嗎?對了,袁公子,您讀過唐代詩人白居易的那首賣炭翁嗎?”女孩沉思地說。
袁世凱想不出女孩爲什麼會問他這樣的問題,自己怎麼也得算個讀書人,這首詩當然讀過。
看袁世凱點頭,女孩接着說道:“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您能理解賣炭翁的矛盾心情?”
袁世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袁世凱好奇地問:“姑娘能讀白居易的詩?”
“這有什麼?我如果說我能背出唐詩三百首您信嗎?”女孩的表情很特別。
“我信。”袁世凱想都沒想。
袁世凱的回答反到讓女孩很意外。她沉默了,不知在想什麼?
袁世凱站起身,把門打開,想往外走。
女孩問:“袁公子,您要去哪兒?”
“我走了,不想強人所難?對了,費用我會照付的。”袁世凱回答。
“袁公子請留步。”女孩坐了起來。
“姑娘還有什麼事嗎?”袁世凱站住。
女孩想了想,“袁公子走了,賤人還得陪伴別人,如果可以,袁公子可否留下,我們不做那破事,躺在牀上說說話。”
袁世凱想了一下,自己反正沒什麼事,就點頭同意了。
袁世凱不明白,一對青年男女,在這個地方躺在一起,竟沒有做那種事的衝動。更想不到自己和這女孩素昧平生,女孩卻好無保留的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這女孩是家中獨女,曾經有富有的家庭,有特別疼愛她的父母。父親是官場中人,不幸遭人陷害,家遭突變,母親病亡,自己又被惡人所騙,被賣到了妓院。
在此之前,袁世凱本來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最倒黴、最不幸的人。
聽了女孩的講述,他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不幸。
他真的很同情面前這個女孩,他的心也好痛好痛。他想幫這個女孩,但也明知道現在的他,沒有能力爲女孩做任何事。
今天,所有奇怪的事,所有不可理解的事都湊到一起了。
因爲接下來發生了更不可理喻的事。而且是從來沒發生的事,堂堂的大戶人家的袁大少爺。竟對一個弱女子,講起了他的心事,他的苦惱,他遇到的波折,他的不得志。
包括兩次鄉試名落孫山,兩位孃親爲自己拿出所有的私房錢,贊助自己去京城買官,結果在賭場如何被騙得身無分文。
甚至說起了那沒錢吃飯的早晨,自己經歷了怎麼樣的折磨。
這些對任何人都不能啓齒的醜事,難堪的事,他竟都原原本本的說給了女孩。說着,說着,說到了傷心之處,他竟哭了。
一個大男人,傷害地哭了。
女孩張開懷抱,像母親懷抱孩子一樣,把他的頭摟抱在懷裡。那懷抱,好溫暖,好溫暖。
兩個人就這樣傾訴着,就這樣互訴衷腸。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袁世凱竟附在女孩的懷中睡着了。
早晨,袁世凱睜開雙眼時,天已大亮。女孩已經穿戴整齊,梳妝打扮完畢,正坐在牀頭靜靜的看着他。
袁世凱好像突然發現這女孩好美,清麗脫俗,高貴典雅。袁世凱被深深的吸引了,簡直是驚呆了。
女孩淡淡一笑,“袁公子,您該走了。”袁世凱突然醒悟,這個地方是有時限的。連忙起牀,女孩侍候他穿衣洗漱後,在就要打開門往出走時,他竟有些不捨了。
“袁公子,今晚還能來嗎?”女孩聲音很低。
“能,一定。”大喜過望的袁世凱,忙不迭地答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