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花拿來的玉觀音還在店老闆手裡,這傢伙顧着躲逃,手裡的東西根本沒放下。
結果,宋雨花從門外的動靜上收回視線時,就看到店老闆竟然拿着她的玉觀音跑了,這還了得?宋雨花也顧不得瞧外面的熱鬧了,擡腳就追了過去。
這家店面前廳用於展示物品的地方並不大,櫃檯後面就是通往後堂的門,店家一進門,就反手關門,宋雨花險些被擋在門外。
擦着門邊兒衝進去,見店老闆還在往裡躥,宋雨花不高興了,她擡腳踹起立在牆邊的掃帚,掃帚帶着風呼呼的直接撞向店老闆的小腿肚。
店老闆被砸,一個趔趄摔倒下去。
他手裡的玉觀音在摔倒的剎那,脫手而出,眼瞅着往地下掉,宋雨花也跟着提起了心,情急之下,她意念一動,直接將踏龍玉觀音挪進了空間。
有神筆小白接應,總算沒摔了玉觀音。
店老闆摔了個大馬趴,痛的哎呦了兩聲,卻沒忘記脫手的玉觀音,稍有點力氣,就一邊爬起來一邊尋着玉觀音的脫手軌跡尋找。
宋雨花冷着臉站在幾步外,玉觀音已經從她空間重新移了出來,此刻就在她的手中。
店老闆見到玉觀音完好無損,大鬆了口氣。
根本來不及想,玉觀音是如何跑到宋雨花手裡去的,揉着摔痛的屁股,麻利的豎着耳朵聽了聽,往後快速靠近,拽着宋雨花的手腕,轉身扭動機關,帶着宋雨花一起躲進了暗室。
這個暗室很狹小,小的兩個人進去,幾乎被塞滿。
就是這麼小的地方,其一端的頂頭,還開了個小小的暗孔,進了暗室後,那店老闆便沒管宋雨花,而是往那牆上的孔洞前一坐,睜大了眼睛往外看。
……什麼情況?
安靜下來,宋雨花也聽到了外面靠近的嘈雜聲,看看店老闆,大約知道店老闆的舉動是什麼原因了。
只是,能讓店老闆反應如此迅速的躲起來,連店裡的衆多寶貝都不要了,到底是發生了多大的事兒啊!
“你不解釋一下嗎?”暗室內沒有燈,僅有的點點光線,都是從孔洞以及暗室門微微離地的縫隙裡打進來的。
不過外面是白天,這點光線足夠宋雨花看清店老闆的位置。
宋雨花話音剛落,店老闆就跳了起來,扭頭對着宋雨花,手指放在嘴邊發出一聲重重的‘噓’聲,緊接着壓低了聲音急促道:“小點兒聲,你不想活了!”
宋雨花聞言心中一暗,看來是真的出事了。
大白天的,還在租界區,能有什麼事?
宋雨花沒再說話,但她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的態度很明確,一雙大眼睛在昏暗的暗室裡,帶着微白的折光緊緊盯着店老闆。
店老闆雖然重新扒在了孔洞前,卻有些如坐鍼氈,剛坐下,就沒好氣的轉了身,壓低了聲音,掃視了宋雨花一眼,說道:“小兄弟是頭回、來常德路?”
宋雨花點點頭,‘嗯’了一聲。
“怪不得了,常德路上是幹啥的,想必小兄弟是知道的。就拿你今兒拿來的踏龍觀音來說,你就算走遍整條街,給你的收購價不會超過兩百塊大洋。但是着到了我們手裡,這東西最低也能賣兩千塊大洋。這其中的暴利,小兄弟覺得是不是很誘人?”
宋雨花心中吃驚,卻依然沒有說話。
店老闆也不介意,又道:“剛纔事發突然,沒留意拿了你的東西,不過我把你帶進暗室,救你一命,咱兩算是扯平了。”
話畢又眼睛一瞪,好像想起了什麼般,惡狠狠的說:“不對,你還摔了我一跤,你欠我一個人情!”
宋雨花摸摸鼻子,這能怪她啊?!
“哎哎,算了算了,不跟你個小娃娃一般見識!”店老闆胡亂的揮揮手,一邊碎碎唸的嘀咕着什麼,一邊重又通過孔洞看外面。
“外面發生了什麼?”再說話時,宋雨花的聲音緩和了下來,她在聽到店老闆說到‘暴利’時,已經隱隱覺察出了問題。
可現在是大白天啊!還是在租界內,不是有巡警嗎?應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之前宋雨花在街頭親臨過槍戰事件,所以相比較她心中的猜測,她更相信,怕是今兒她來的不巧,常德路上發生了火拼。
“發生了什麼?呵呵,搶劫啊!見着東西就搶,搶不着東西還殺人。哼,這種事全上海人都知道!”可就是,沒人管,確切的說,應該是沒人管的住。
他們購入賣出倒個手,就能賺翻,那些搶劫的,直接搶,那可是無本的買賣,其中的利益有多大,想想都知道。
“搶?那些是什麼人?”宋雨花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她的猜測不假,真的有人爲了暴利,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目張膽。
“這個就不好說了。”店老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癟癟嘴撂下一句,轉身扒在孔洞口往外看。
外面的人們驚慌失措、四散奔逃,期間還夾雜着錯亂的槍聲,宋雨花只覺得胸口像是堵着一塊巨大的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
……有槍、成了氣候、團伙搶劫,這些因素都指向哪裡?
宋雨花腦袋裡第一想到的是上海的各大幫派,可是想起杜錦綸,想起杜柏倫身邊的阿力等人,她又覺得不像。
其他幫派如何,宋雨花不知道,但是青龍幫她接觸過的這些人,都是很講義氣的,重義氣的人,會大白天明目張膽的開搶嗎?可能性很低。
“有人說是青龍幫授意的,也有人說是日本人暗中指使,誰知道呢?反正像我這樣的小買賣人,被搶了,頂多就是在巡捕房立個案,然後不了了之。日子還得過,生意還得做,損失在所難免啊!”
店老闆的聲音依然壓的很低,在外面嘈雜的聲音背景下,顯的更小,可是宋雨花卻聽清楚了,尤其是那句‘有人說是日本人暗中指使’,瞬間就揪住了宋雨花的心。
月許前,鈴木仁和試圖強行進入她家地盤,宋雨花懷疑會被栽贓,攔着沒讓,那件事最後以杜錦綸出現,強勢下鈴木仁和退讓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