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那日陳家安剛剛對宋雨花的身份起了疑,便興沖沖的跑回家想問三叔陳武情況,可惜陳武在忙,等陳家安第二日見到陳武的時候,心頭的衝動勁兒已經淡了,就沒提。
所以陳武至今並不知道,他的侄子已經將他暗暗尋找了幾個月的恩人帶回了家。
陳武不知道宋雨花到家了,這會兒還在二哥的公司裡忙,而當初與他一同來上海的趙騰和付青山等人,早就返回了鄭州。
起初陳武將陳家義送到二哥跟前後,也想和幾人一道回去的,可是那幾個人明面上答應了,轉個身竟然自己先跑了,知道後,陳武氣的不輕,想緊着離開,卻被二哥叫進書房說了一通話。
具體說了什麼只有當事人知道,只是那次談話後,陳武不僅沒在嚷嚷着離開,還正兒八經的跟着二哥做起了生意。
都是從小喝過墨水的人,又有二哥細心引導,短短几個月的工夫,陳武已經能獨擋一面了。
陳文、陳武沒在,但家裡的老太太、太太們卻都在。
老太太身邊跟着四個年齡不一,做婦人打扮的女人,一位是陳家安的娘、陳斌的太太,一位是陳文的太太,餘下兩位,一位是陳家安的姑姑、陳家已經出嫁的女兒,還有一位,是老太太半年前收留的義女。
宋雨花多打量了幾眼陳斌的妻子,從她看陳家義含笑卻透着幾分疏遠的態度,不難看出,這位應該不是陳家義的親孃,陳家安和陳家義同父異母,想到此,宋雨花對陳家安不禁又多了幾分認可。
老人家難得見到家裡來了一幫年輕人,很是歡喜,尤其是好不容易拿個黃橙橙的橘子引的寶貝孫子陳家義撒開了宋雨花的手,轉眼就見着小傢伙接過奶奶手裡的大橘子,轉身就跑到宋雨花跟前,將橘子往宋雨花手裡一塞,睜着大大的眼睛說:“得得,吃!”
這一幕把衆人樂壞了。
陳家人的沒成見和不見外,讓李元廷等人從進屋之後心中的那點兒緊張漸漸淡了下去,衆人在客廳裡坐着說了會兒話,等陳家義終於歪在宋雨花身邊哈呼哈呼的睡着,幾個年輕人才起身上了樓。
陳公館的正樓頂樓,有個寬敞的露臺,能看到宅子外的風景,這裡也是比較僻靜的環境,李元廷等人早就私下合計過,想單獨找宋雨花說話,經過觀察,親眼看到宋雨花對陳家義的耐心後,幾人心中放下了對宋雨花的所有不確定。
“宋雨,能請問一下,你的功夫是師乘哪裡嗎?”上海有武館,大大小小十幾家,可是他們這些家室不俗的少爺小姐們,家裡頭都不讓晚輩去學那些打打殺殺的功夫。
這就造成,李元廷等人空有抱負,卻施展不開。
每天耳聞目染着上海諸多不公之事,連打抱不平的資格都沒有。
宋雨花的身手絕對是讓幾人看到了希望,他們想當兵,想將覬覦華夏的外國列強統統趕出國門,可一切的一切,都得有足夠的能耐才成啊!
宋雨花看看李元廷,又看看同樣視線專注的其他幾人,淡笑道:“我師父他老人家不重名利,也沒什麼名號。”
這回答,雖然聽着是什麼也沒說,卻告訴了幾人,她是有師父的,而且是位有能力、卻行事低調的隱世高人。
越是如此神秘莫測的存在,越能勾起少男少女們心頭的遐想,幾人對視一眼,眼底紛紛露出喜色。
李元廷壓下心頭的激動,又道:“宋雨,你對當今的局勢怎麼看?”上海是什麼樣兒,只要有眼睛,身在其中,又怎會不知道?只是國人不團結,列強橫行,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男少女,無能爲力。
“我?”宋雨花挑眉,隨即漸漸收斂了神色,道:“你們的意思我懂,那些空頭大道理就不用說了。”
宋雨花的話,聽的李元廷等人都變了臉色,他們甚至有些不可思議,似乎無法理解宋雨花爲何會說出如此狂妄的話,宋雨花沒有給他們繼續大道理的時間,反而問道:“想學功夫嗎?我可以教你們。”
這纔是一般少年少女的目的吧?果然,她三百六十度大轉折的話,讓李元廷等人都有些發愣。
“真的?宋雨你願意教我們?”趙東濤高興的追問,他頂着臉上的擦傷笑起來有點恐怖,他的話也驚醒了衆人,衆人紛紛看向宋雨花,眼裡全是熱切,好似在等着宋雨花的回答。
宋雨花道:“我不說沒用的話。不過……”
不過什麼?衆人精神一抖,全都緊張的等着宋雨花的下文。
“入的我門,就必須聽從我師門的規矩,倘若違背,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宋雨花話到此處,突然眯起眼睛微微勾脣,冷聲道:“你們絕對不會想品嚐代價的滋味。”
宋雨花的語氣與氣勢突然變的冷冽,衆人心頭不由的一顫,看宋雨花的身形和臉頰上的稚嫩程度,怎麼看都看的出來,宋雨花年齡不大,瞧着怕是在場衆人當中最小的,可就是這樣的宋雨花,卻給幾人一種高大到無法仰視的感覺。
“什麼規矩?”李元廷暗呼一口氣問道,學功夫有師門規矩不足爲奇,但越是高深的武功,求學的過程就越發坎坷,此刻面對高深莫測的宋雨花,他竟有些心裡打鼓,擔心被擋在規矩外。
宋雨花對幾人瞬間打起精神的反應很滿意,她看看衆人,狡黠一笑,紅脣輕啓,輕輕說道:“保密,還有服從!”
什麼師門什麼師父,全是宋雨花拿來打掩護的,包括對幾人的保密要求,也是她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宋雨花去年離開宋家村後山至今,一路過來,親眼目睹了太多殺戮,起初兵匪橫行的時候,她心中雖覺殘忍,感嘆一聲世道亂、人命不值錢後,自己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可是後來,殺戮者變成了外侵列強,宋雨花心中漸漸的有些悶、有些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