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是誰來了?”低矮的屋子裡,有個婦人的聲音傳出來。
“娘,是過路的,來家裡借宿。”被喚做大熊的男子喊着回道,說着話,將兩人領進了屋,宋雨花姐弟兩跟着進了屋。
“呦,怎麼是兩個孩子呀?”婦人髮鬢花白,看上去至少五十好幾了,她說着話,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起身問道:“就你們倆個?家裡大人呢?”
“我們就是去找我爹的。”宋雨花和宋雨石對視一眼,笑着說道。
“知道你爹在啥地方不?”婦人繼續問。
“知道,就在焦化城。”宋雨花說道,這個村子、包括新輝縣,都屬於焦化,據此百十里路,不算遠。
“哦,那就好。”婦人嘆了口氣說道“你爹媽也是心大,這兵荒馬亂的,竟然讓你們兩個孩子單獨上路,就不怕出個什麼意外?”
宋雨花笑了笑,沒說話。
“來來,閨女,坐這裡,讓大熊去拿些吃的過來,你們趕了一天的路,肯定餓了吧?”婦人十分熱情,簡短的幾句話後,竟然上前拉住了宋雨花的手。
“娘,咱家沒多少糧食了。”大熊不情願,杵在那裡皺着臉不願意去。
婦人臉色一變,喝道:“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啊!”訓斥完兒子,再看宋雨花時,臉上的顏色又變了樣,非常的慈愛可親。
“哦!”大熊很想告訴自家娘,人家開着車來的,不稀罕自家那點粗糙的糧食,可是自家娘向來說話落地有聲,他從來不敢違背。
“呵呵,不用理他,他就是腦袋不會轉彎兒,做起事來可是一點都不含糊。”婦人握着宋雨花的手,親熱的說道:“閨女長的可真俊。”要是能留下給自家兒子當媳婦,那就太好了。
“大娘,我和弟弟帶了吃的,在路上已經吃過了。”宋雨花被婦人赤裸裸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她不動聲色的抽出手,說道:“大娘,時辰不早了,我和弟弟明天還要趕路,想去歇息。”
說着話,宋雨花掏出兩塊大洋,遞向婦人:“大娘,這是借宿費。”
宋雨石跟着站了起來,別看宋雨石年齡不大,他的個頭可不低,加上從小在鍛鍊,身板長的結實,一站起來,比瘦小的婦人高了一個多腦袋。
就連宋雨花也要比婦人高出很多,此刻姐弟倆站在一處,那高大的樣子,無形中形成了一種勢,婦人心裡有些發憷。“呵、呵,大熊馬上就來,等等,多少吃點東西,到了家裡,哪能讓你們空腹去休息?”婦人考慮的倒是挺周到。
說話間,大熊端了一個瓷碗進來,碗裡放着兩個饅頭,饅頭的成色偏黑,瞅着還有些粗糙,應該是打磨的時候,沒有過濾。
打磨的時候不過濾,那就是麪粉麥皮混一起,戰亂前,人們會把麥皮過濾出來,用來餵豬、餵雞。
但是一場戰亂後,連草都能當飯吃,又怎麼捨得將麥皮過濾掉?麥皮好歹也是糧食不是,如今家家戶戶幾乎都這麼吃,一點不稀奇。
可是宋雨花卻是吃不慣的,玉米麪吃起來粗糙割嗓子,混合着麥皮的麪粉做出的食物,比玉米麪本身的粗糙感更加讓人不舒服。
“大娘,你們家今年收成咋好?還好吧!”宋雨花沒有拿碗裡的饅頭,隨口問了一句。
婦人聞言一愣,隨即笑道:“多,多着呢!家裡種了五畝地,除了交租,剩下的糧食就是家裡再添兩個人,也夠一年的嚼用。”
“娘?”大熊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家娘,家裡的存糧,哪有那麼多?娘在想什麼?爲啥很說?
“大熊,去把你那屋收拾收拾,晚上讓他和你一起睡,閨女留下來和大娘一起睡。”婦人笑着說道,話畢問道:“閨女,你叫啥名兒啊?”
“大娘叫我小雨就成,我弟弟小晨。”宋雨花說道。
莊戶人家、家裡能住的地方少,但是即使如此,也沒有人頭回見面,就一個炕頭睡覺的。
“大娘,我和我弟弟住一起。”宋雨花說道,男女大妨什麼的,她根本不在乎,就像婦人說的,這年頭亂,姐弟倆在一起,萬一出個什麼事兒,也好應對。
婦人聞言愣了愣,臉色也有些不好起來,她看了看宋雨花,又看看宋雨石,試探的問道:“你們真是姐弟?不會是小姘頭,揹着家裡人私奔的吧?”
“你說什麼?”宋雨石瞬間瞪大了眼睛,眉頭倒豎,氣憤的看着婦人。
婦人微退兩步,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哼!”宋雨石冷哼一聲,對宋雨花說道:“姐,我們走,我寧願露宿野外,也不想住在這裡。”
宋雨花心裡也有些惱怒,聽弟弟這麼說,便點了點頭,淡淡的看了眼婦人,轉身和宋雨石往外走。
“哎呦!別走啊!我也沒說什麼啊!不大點孩子,咋氣性那麼大?大熊,攔住、攔住,快攔住啊!”婦人見兩人往外走,急的跳腳。
婦人的兒子大熊,已經三十五六了,卻至今娶不上媳婦,婦人爲了兒子的親事,操碎了心,剛剛一看到宋雨花,她就動了心思。
琢磨着等宋雨花和宋雨石睡熟了,就讓兒子上,等生米煮成熟飯,這媳婦兒就是自個兒家的了,至於媳婦的弟弟,纔多大點孩子,怕啥。
大熊一向聽他孃的話,一聽他娘喊話,下意識的攔住了宋雨花和宋雨石。
宋雨石黑着臉腳下一動,幾步上前,直接扭住了大熊展開攔人的手,一個翻轉,就將人死死的壓在了地上。
“疼疼疼,放放放開我……”大熊被壓制的跪在地上,黑臉壓在地上,胳膊被往後扭了半圈,疼死他了。
婦人沒想到眼前不大點的孩子,竟然如此厲害,聽到兒子的喊聲,她大喊着哭將起來:“你們、你們放開我兒子,放開我兒子,天哪!殺人,這是要殺人啊!”
殺人?宋雨石扯了扯嘴角,他更想殺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