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灰衣人老大黑着臉,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又道:“我們等的起!”
這話不假,那兩個傷號來前就粗略的止過血,剛纔雖然有爭執,灰衣人也沒攔着醫生護士給兩人處理傷口,兩人的傷口都已經重新處理過了。
可能是用了好藥的緣故,兩人的精神頭看上去還不錯。
聽到灰衣人老大這麼說,宋雨花笑了笑,退到急診室門口的凳子旁坐下。
等着!
急診室裡孕婦的喊聲忽高忽低,好幾次都感覺斷氣了一般,又會在停頓片刻後,從低低的嗚嗚聲開始,漸漸的拔高起來,卯起下勁頭。
因爲灰衣人就在數步外等着,通道里的氣氛有點冷颼颼。
那個叫許哲的,一直在觀察宋雨花。
宋雨花看上去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歲,那麼年輕,身手竟然那般厲害,尤其是宋雨花面對強權時不卑不亢的勇氣,實在令人佩服。
良久後,兩個急診室的門始終不見打開,那兩個等候的傷號精神頭明顯有些下降,灰衣人老大也漸漸的沒了耐心,看到這些,許哲悄悄的退了出去。
片刻後,來了個醫生,醫生身後跟着個護士,護手手裡端着個盤子,盤子上放着掛吊瓶的針管及藥品。
“先生,我先給兩位掛上吊瓶吧!是葡萄糖,補充體力的。”醫生也不敢說複雜了,撿了灰衣人最容易理解的部分解釋道。
灰衣人聞言,看看護士手裡的吊瓶,微微點了點頭,讓開。
醫生重新檢查了兩個傷號的傷口,然後將吊瓶給兩人掛上。
而這時候,距離灰衣人一行人過來,已經又過去了半個時辰了。
別說灰衣人和捏着汗等在外頭的醫生護士們了,就連宋雨花都有些坐不住,她的五官感知力比常人敏銳,她清楚的聽到,那個孕婦已經開始說胡話了,聲音很低,像是在交代後事,叮囑着醫生,要醫生無論如何保住孩子。
孕婦的聲音很小,她的話一句句輕輕的拂過宋雨花的心坎,宋雨花的神色越來越沉,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法子。
宋雨花空間裡有的是救命的東西,用什麼好呢?
空間井水?
不行,當着醫生的面,讓孕婦喝口水就起死回生?太邪乎,解釋不通。
用迷幻粉讓大家失去意識,給孕婦灌點空間井水,再讓時間恢復?不行,時間對於孕婦來說就是生命,而急診手術室裡的醫生,要救孕婦的命,一旦讓他們的思緒停頓,很可能出現未知的變數,後果會怎樣,無法想象。
宋雨花暗暗搖頭,看來,只能用最直接的了。
她突然站了起來,隔開數十步坐在過道對面的灰衣人看到宋雨花站起來,都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桿看過來。
宋雨花沒搭理那些人,而是對那個被打碎了眼鏡,卻一直沒離開,守在急診室門口的醫生說道:“醫生,產婦是不是不太好?”
因爲宋雨**退了灰衣人,醫院裡的醫生對宋雨花很客氣,醫生聽到宋雨花問話,肅着臉認真的搖頭說道:“還不知道情況,不過,恐怕不太好。”
醫生雖然沒有宋雨花那麼好的聽覺,但他是內行,總能從些許蛛絲馬跡上,做出更爲專業的判斷。
“我聽說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只要有人蔘之類的好東西吊着氣,就能緩過來,這話不知道對不對?”宋雨花問道。
醫生聞言微有些吃驚,剛纔他聽護士在他耳邊說,眼前這個替孕婦強出頭的女子,似乎並不認識孕婦,既然不認識,爲何做到如此地步?不過無論如何,醫生對宋雨花的做法是十分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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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點點頭說道:“是的,如果有人蔘吊着氣,孕婦活下來的希望更大。”
“哦!那就好。”宋雨花聽到醫生肯定的回答,立馬笑着說道:“正好我這裡有一株人蔘。”說着話,宋雨花從衣兜裡掏出來一個不大點的盒子。
盒子長大約手掌一般,寬度也就三指左右,盒子的厚度約莫兩指。
宋雨花打開盒子,將盒子連裡頭的人蔘都遞給醫生,問道:“醫生,你給看看,這個成不成?”
醫生在聽到宋雨花說,正巧有人蔘時,已經有些驚訝了,眼睜睜看着宋雨花變戲法似的拿出個小盒子,裡頭當真就躺着一株人蔘,而且打眼瞅着,成色還不錯。
這、這個……
“醫生?這個成不成?”宋雨花問道。
“啊?哦!成,肯定有用!”醫生有些激動,激動的語無倫次,他當醫生好幾年了,頭回見到成色如此好的人蔘,就是收藏之人恐怕不太懂,整株人蔘以及參須都擠在一堆,並沒有鋪展、疏離開。
“那快點拿進去吧!”宋雨花說給就給,乾脆利索。
醫生看着被宋雨花塞進手裡的人蔘,激動的有些手在發抖。
還是旁邊的護士提醒了一下,醫生才趕緊轉身,敲了下急診室的門,將東西給拿了進去。
這邊醫生拿着人蔘進去,立馬給孕婦用上,漸漸的孕婦似乎有了氣力,聲音也變的大起來,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嬰兒弱弱的哭聲傳了出來。
宋雨花聽到孩子哭,也鬆了一口氣,聽孕婦剛纔的聲音底氣,應該問題不大。
果然,不過片刻的工夫,那個拿着人蔘進去的醫生就樂顛顛的出來了,他看到宋雨花滿臉喜色的說道:“是個男娃,母子平安,多虧了你的人蔘。”
醫生說着話,看了看手裡的半截人蔘,猶豫的說道:“小姐,跟你打個商量,孕婦母子平安,只要好好養着就成,這半根人蔘,能不能賣給在下?”
醫生話音剛落,宋雨花正要說話,另一間急診室的門從里拉開,穿着手術服的醫生一出門就取下了口罩,一臉嚴肅的說:“誰是患者家屬?”
衆人一見這勢頭,紛紛看過去。
灰衣人神色嚴肅的快速湊過去,有些急促的疊着聲的應着:“我、我,我是。”
醫生看看灰衣人,神色凝重的說道:“患者腹部的子彈打穿了大腸,內容物溢入腹腔,需要清洗縫合,這個過程很危險,患者可能扛不住。”
“什、什麼?”灰衣人老大愣了,扛不住,開玩笑?他們刀尖槍口下討生活,不知道和死神打過多少次照面,怎麼可能被打倒?不可能。
“患者的情況很嚴重,清洗腹腔是個非常緩慢且複雜的過程,期間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稍有不慎?該死的,那你就給老子專心點治!”灰衣人怒了,咬牙切齒的說道,宋雨花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這人對孕婦態度惡劣,對他自己的戰友倒是挺將義氣。
醫生見灰衣人如此,嘆了口氣說道:“我們會盡力,只是患者的體力可能支撐不到治療結束,你有個心理準備。”
“你給老子說清楚!該死的,準備,準備什麼?老子什麼都不會準備,你必須給老子把我兄弟的命救回來,要不然老子一槍崩了你。”灰衣人憤怒的低吼,宋雨花發現他的眼睛都紅了。
“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作爲醫生,我們非常希望患者能康復,可是就如今國內的醫療條件,很難。”
灰衣人咬着牙,拿槍的手微微發抖,他狠狠的看着醫生,咬牙切齒的問道:“你給個準話,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救我兄弟的命?”
醫生嘆了口氣說道:“除非有百年份的人蔘,有人蔘提起氣,患者興許能挺過去。”
人蔘?人蔘!人蔘……
灰衣人的腦袋裡就剩下這兩個字了,醫生之後說了啥話,他沒聽到,只是神情呆滯的一點點看向另一個急診室門口,看向站在宋雨花對面,那個醫生手裡的半根人蔘。
拿着人蔘的眼鏡醫生見此,面色僵住。
而正跟灰衣人說話的醫生,見灰衣人有些跑神,也下意識的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結果就看到眼鏡醫生手裡的半根人蔘,看到人蔘,瞬間大喜,激動的指着眼鏡醫生手上的人蔘說道:“對、對,就是人蔘、人蔘。”
灰衣人被醫生的話提了醒兒,他深呼一口氣,肅着臉身形板正的走向宋雨花,隔着好幾步,就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其他灰衣人見灰衣人老大如此,紛紛驚呼阻攔,卻都被灰衣人喝退。
那兩個掛吊瓶的灰衣人,眼睛都紅了。
跪到地上的灰衣人老大,對宋雨花說道:“小姐,對不起,之前是我們的錯,請將你手中的人蔘賣給我。”
宋雨花看看地上的男子,再看看那個等着的醫生,以及無數看過來的目光,心中嘆了口氣,從眼鏡醫生手上拿過半根人蔘,遞給了跪在地上的灰衣人,說道:“看在你對兄弟的這份肝膽相照的情分上,人蔘給你。”
接到人蔘的灰衣人老大,做好的被宋雨花數落甚至打一頓的準備,沒想到宋雨花什麼都沒做,只是將人蔘交到了他的手上,甚至連警告一下都沒有。
可是灰衣人卻很清楚,接了宋雨花的東西,沒有實質性的交換,那這份恩情算是欠下了。
“小姐,我叫陳守義,今天這份大恩,我陳守義記下了,他日如果小姐有什麼需要在下幫忙的,儘管開口,我陳守義要皺下眉頭,你就拿槍崩了我。”陳守義語氣鏗鏘的說道,說完話,又給宋雨花磕了個頭,才匆匆起身,將人蔘交給了等在門口的醫生。
而此時,接生的急診室,門從裡打開,裡面的人被捂的嚴嚴實實的推了出來,一路將孕婦母子推去了住院部。
宋雨花瞧着沒自己什麼事兒了,又覺得這裡的醫生還不錯,便放心的告辭離開。
離開前,那個眼鏡醫生,攔住了宋雨花,一臉惋惜又無可奈何的問道:“小姐,請問你,你那株人蔘在哪裡買的?不知道還有沒有同等成色的?“
宋雨花打量了下男子,反問道:“你也需要人蔘?”
“小姐手裡還有?”眼鏡醫生欣喜的問道,語氣間還帶着些許小心翼翼。
宋雨花搖搖頭:“我剛纔拿出來那根,也是剛得到的。”這樣,算是解釋了她爲何會隨身帶人蔘的漏洞了。
眼鏡醫生聞言並沒有氣餒,反而迫切的追問:“小姐能告訴我,剛纔那根人蔘是在哪裡得來的嗎?”
“這個、不太好說。”宋雨花露出幾分爲難之色,眼鏡醫生一聽失望的垂下了眼簾。
宋雨花不願意說也在情理當中。
畢竟人蔘是能救命的東西,如今戰亂尚未平息,上陣殺敵受傷掛彩常有的事,沒準啥時候就需要人蔘救命。
爲了多一份活着的希望,那些軍中長官,及有些地位家底的富貴人家,都喜歡收藏人蔘、靈芝之類的藥中聖品。
數年戰亂,因爲種種原因,市面上的人蔘本就緊缺,要是讓人知道,一個平常人手中有存貨,招去殺身之禍都有可能。
眼鏡醫生不甘心的說道:“小姐,沒關係,我從你手上買,你弄到人蔘後,來醫院找我,我會給你比別人更高的價格!”
宋雨花皺眉思想了想,似乎很爲難,又像於心不忍,終是嘆了口氣說道:“我想法子再找找,要是能找到,也不會坐地起價坑你的錢,這一點你放心。”
“好好,謝謝,謝謝,太感謝了。”眼鏡醫生激動的說道,宋雨花沒問他爲啥要找人蔘,但他希望宋雨花知道,知道實情後,希望宋雨花念在他的一片孝心的份上,能更加用心的找找人蔘。
“家母頭幾年逃難時傷了身子,雖然人活着,這幾年身體狀況確實每況愈下,我這當兒子的每回看到母親痛苦的樣子,都心中難受,如果能找到人蔘,給家母用上,想來家母的病根肯定能治好。
宋雨花點點頭說:“我盡力。”
急診室的門外,陳守義見醫生將人蔘交給一個護士,並叮囑那護士趕緊熬煮,叫了兩個手下過去幫忙,又目送另一個傷號進了另一間急診室,他才注意到,宋雨花早就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