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花越是靠近心裡越是打鼓,在牢門外看着裡面死氣沉沉,靠近了那種令人心底發寒的死亡氣息越發鮮明。
宋雨花神色凝重,仔細的撥開散在男子臉上的亂髮與發黴的枯草,藉着牢門外微弱的光,終於看清了此人的臉。
果然,正是宋明德。
看清宋明德的臉孔,宋雨花腦中突然出現了多年前,那個還沒長大、一臉孩子氣的小叔叔的臉,那時候的小叔叔生機勃勃,可此刻……
宋雨花心中很不好受,她輕輕搖着喚道:“醒醒,你醒醒……”
可惜,宋明德依然沒有反應。
宋雨花心裡暗驚,她擰着眉,撐着膽氣,伸手探向宋明德的鼻息,她的手在宋明德的鼻息間停頓了好久,沒有氣息,她不甘心的將耳朵貼在宋明德的胸口,距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撲通!’久久的,突然一個輕微的幾乎被人忽略的響動,傳入耳中,宋雨花心中一安,還活着!
還活着,可是快死了。
不將宋明德帶出去,宋明德撐不了多少時間。
怎麼辦?
宋雨花眼珠子一轉,突然驚叫一聲,往後倒退着跌坐下去。
看守看到宋雨花的反應,臉色一僵,急忙反問:“死了?”
“死、死、死了……”宋雨花僵在地上,說話時聲音在發抖,聽上去被嚇壞了。
看守聽說人死了,終於擡步進了牢房,將手伸向宋明德的鼻息間,確定宋明德是否真的死亡。
宋雨花將看守的舉動看在眼裡,估摸着時間,突然又是一聲驚叫:“啊,老鼠、老鼠!~”說着話就往看守身邊撲,果斷打攪了看守探人生死的事兒。
不過這麼大動靜,宋明德始終沒有反應,看守心中粗略的做了判定,之後便不願再靠近宋明德,一把將宋雨花推開,擡腳往外走,嘴裡罵罵咧咧:“真是晦氣!”
話畢突覺腳下一滑,面朝大地撲到下去,啃了一嘴發黴發臭的草。
這邊如此大的動靜,終於驚動了牢房裡的其他看守,幾個人圍過來,趕緊將撲在地上連摔帶薰,差點死翹翹的看守扶了起來。
看守一起來,吐掉嘴裡的草,立馬憤怒道:“丟出去丟出去!~~”恨不得鞭爛了屍體解氣,話畢,喉頭一嘔,扶着牢門嘔吐起來。
本來就臭味瀰漫的牢房,被看守添上新鮮佐料,立馬將其他幾個看守薰的直往外躥。
慌慌亂亂的衝出去,突然紛紛止步,滿臉驚懼的往後退,他們面前,多了個不速之客,一頭危險的豹子。
“你們爲何如此慌張?”豹子身後,賀雲飛皺眉問道。
“七、七爺,牢房裡、有人死了。”看守看清了來人身份,驚飛了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
賀雲飛聞言眉頭一皺:“有人死了擡出去就是,慌張個什麼勁兒!”昏暗的光線下,賀雲飛有些不高興。
“是是,這就處理。”看守們趕緊連連應是。
“花子,快跟我出去,你要再隨便亂走,我扣你一個月的烤雞!”賀雲飛聲音冷硬,轉身前,沉聲說道。
花爺甩了甩腦袋,收回了盯着宋雨花的視線,轉身跟上了賀雲飛。
走了主子,幾個看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滿臉不確定,賀帥府是賀大帥當家,死的這人又是賀大帥房裡人的兄弟,直接處理真的可以嗎?
有人提議彙報,有人卻堅決反對:“要是大帥知道了不高興怎麼辦?到時候咱們就是看守不利。反正等賀大帥對那位美人兒的新鮮勁兒過了,肯定不會記得此人是誰,乾脆直接處置掉算了。”
“是,是的,咱們可是聽了七爺的吩咐的!”這話點醒了幾人,幾人紛紛附和,對,對,賀大帥一向看重七爺,有七爺在前頭支着,他們就沒什麼顧慮了。
宋雨花將一切都聽進耳朵裡,自知她的存在在這種時候有點多餘,但牢房裡就這點地方,就算她躲過去了,知道牢房內死亡內幕的事實也不會改變,於是在幾個看守後知後覺的發現她,露出恐嚇之意事,宋雨花很非常配合。
看守們爲了拉宋雨花下水,處置屍體的時候也叫上她,如此一來,宋雨花倒是省事了,直接跟着看守們去了亂葬崗,等看守們離開,順利將宋明德送去了附近的村莊。
宋明德奄奄一息,急需救治,宋雨花雖然不懂醫,卻有的是人蔘、靈芝之類的名貴藥材。
宋雨花捨得用好東西,又請了大夫,宋明德的性命,終是被生生留了下來。
在村民家裡待到次日下午,見宋明德情況穩定,宋雨花僱車將他送到了雲華縣他們租住的家裡。
有巧秀在家照顧,三日後,宋明德終於醒了過來,他一眨眼就看到了巧秀,怔怔的叫了聲嫂子,便泣不成聲的大哭起來。
巧秀在宋家的時候,宋明德還小,尤其是宋清流過世後的那三年裡,李氏性情大變,整日板着個臉,那時候才七歲的宋明德,很得了大嫂的照顧,也正是如此,年幼的宋明德才會處處護着大哥大嫂的女兒。
時隔七年,宋家幾經磨難,宋明德又剛剛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大悲之後看到許久不見的敬愛之人,他的情緒一時間沒控制住,哭的跟孩子似的。
與此同時,宋雨花已經在這兩天內,取得了廚娘的信任,名正言順的在賀帥府裡行走。
起初,宋雨花還有些擔心,擔心送牢房的小子遭悶棒後會將那件事宣揚出去,對她在賀帥府的行走造成困擾,沒想到兩天來,風平浪靜的。
想來也是,那小子被人敲暈,耽誤了差事,真要說出去,他自己也逃不了責罰。
送牢飯的小子不聲張,宋雨花自然不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至於私牢裡的看守,宋雨花倒也不擔心,那些人有固定的任職位置,她避着點不就得了,何況看到了也沒啥,她不正好跟在胖廚娘跟前跑腿嗎!
代替送飯小子送頓飯,沒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