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車廂中央時,火車突然一震,乘客們也隨着抖了抖。
緊接着,聽到身後有槍聲傳來。
聽到聲音,杜柏倫加快了步子,車廂人多混入其中,便能拖慢喬宏偉的速度。
宋雨花雖然覺得眼前人熟悉,但此人的形象實在太過猥瑣了點兒,她根本沒往熟人身上想,她已經遠遠的看到了林雅靜,見此人加快了速度,下意識的衝了過去,抓向杜柏倫的後勃頸。
車廂里人多,只要一亂,林雅靜定會立馬發現不對勁,也會趁機溜走。
宋雨花快速伸手抓過去,杜柏倫感覺到後勃頸處傳來的些許涼意,快速低頭躲開,竟然有人有如此快的速度,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距他如此近。
“快走,這裡有危險。”杜柏倫快速站定,趁着連喝道。
槍聲已經引的車廂裡的人,人心惶惶,離的近的,看到宋雨花與杜柏倫的交手,與杜柏倫快速的聲音,一個個心裡繃着的那根弦被撩撥,均是一個激靈,快速逃開。
林雅靜和其他兩位同志,護送着醫學博士,本就做好了準備,等杜柏倫一到,立馬離開,聽到槍聲,他們心頭一驚,緊接着就聽到了杜柏倫的聲音。
杜柏倫看似是在跟車廂裡的人說話,可實際上卻是在向林雅靜等人說話,他一喊,整個車廂都亂了,林雅靜幾人也立馬離開了座位。
聽到杜柏倫的預警,宋雨花有些傻眼,貌似好像哪裡不對,這人要真的是喬宏偉一夥的,他的目標不應該是林雅靜嗎?會因爲她這個身份不明者,調過頭來?
“等……”宋雨花正要喊話,火車卻又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加上車廂裡陷入混亂,慣性作用下人擠着人,將她直接順着人流推了出去。
杜柏倫趁機往林雅靜等人撤走的方向離開,離開前,他回頭詫異的看了眼宋雨花,眉頭蹙起時微微揚了下下巴,這細小的舉動,讓宋雨花腦中微微一怔。
再看杜柏倫的面容,腦海中自動忽略掉他臉上的那顆媒婆痣,再去掉帽子,改換衣裝,這一推敲,宋雨花眸光怔住,這是、是杜錦綸?
不、不對,應該是杜柏倫。
杜錦綸的弟弟,上海黑幫巨頭的小兒子,當初跟着她學過一段時間身手的杜柏倫。
孤兒巷裡的林雅靜,加上當初的小徒弟杜柏倫,一時間,宋雨花的神色變的有些古怪,倆都是她帶出來的,竟然成了敵人麼?
都是華夏人,都曾在抗日戰爭中拋頭顱灑熱血,如今整個華夏本該進入重建、振興當中,卻陷入了內戰,曾經的朋友、同門成了敵人。
這真是個悲哀的事情。
宋雨花沒有從人羣中抽離出去,她順着人羣被推走,與杜柏倫隔的越來越遠,隱約間,她看到林雅靜好像回頭衝向了杜柏倫。
見此情形,宋雨花心頭一跳,精神繃緊。
緊接着,她看到杜柏倫追上了迎面過來的林雅靜,兩人碰面後,齊齊回頭看了一眼,這時候,宋雨花已經被人潮推出了正節車廂,看不見人了。
脫離兩人的視線後,宋雨花才從人羣中抽離出來,她有些回不過味兒來,剛纔她看到了什麼?杜柏倫和林雅靜是一夥兒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靜姐,你有沒有覺得,剛纔那個人有點眼熟?”杜柏倫和林雅靜護送着海歸醫生博士,從車廂裡擠出去後,行走間匆匆問了一句。
“眼熟嗎?”林雅靜微微蹙起了眉頭,腦海裡浮現出宋雨花的臉,宋雨花女扮男裝,妝容上還做了修飾,就算沒有小白幫忙,她的僞裝也看不出她的本來面貌。
“你覺得像誰?”林雅靜自己判斷不出來,不過想起杜柏倫認人的眼力勁兒,心中也有些狐疑起來,說實在的,她剛剛對上那人的笑容時,心頭也跟着跳了下。
“像……”杜柏倫幾乎脫口未出,話到嘴邊,默默含下,嘆了口氣說道:“沒事,荷花田快過了,我們走。”
沿着鐵道邊的荷花塘,連綿幾裡地,這些都是當地人種的荷花,以培植售賣蓮藕爲營生,時間若是退到戰亂之前,這片地每到夏天荷花盛開的季節,都是遍地蓮花,非常美。
這些年受到戰亂影響,早已沒了當年的繁華,不過水塘還在,火車急速前進中,他們跳出去時,藉着水塘裡的水,可以緩衝對碰的力道,免受傷害。
幾人匆匆進了一個隔間,一進去,杜柏倫便快速的檢查了下隔間,林雅靜直接跑過去開窗戶,另一個戰友跟在醫學博士身邊,神色同樣十分嚴肅。
他們看着窗外的景緻,估摸着時間,打算趕在快到荷花田盡頭的時候,跳下去。
宋雨花被衝離開之後,並沒有追上去,因爲她看到夾雜在人羣中的,有幾個人舉着手槍,正在一邊開槍震懾,一邊往這邊跑。
明顯來者不善,應該是衝着林雅靜和他們去的。
自家徒弟要做的事兒,她這個當師父的看到了,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宋雨花不動聲色的坐在了過道旁的椅子上,在槍聲的震懾下,很多人都縮在座位前的桌子下,桌子下藏不住,就坐在座椅上將腦袋緊緊的埋起來。
而每個座椅靠過道的地方反而空了半拉下來,宋雨花挑了一個靠近車廂口的位置,往座椅上一坐,將帽檐拉底,整個人也像那些人一般縮了起來。
幾個靠槍聲,依然走的十分緩慢的人,足過了幾個呼吸的工夫,才走到跟前,宋雨花從帽檐下的縫隙裡,看到幾個人靠近,她不動聲色的掏出了一把圓溜溜的大白豆,丟在了過道里。
火車正在行車,噪音很大,加上幾人注意力並不在宋雨花這個路人身邊,壓根沒留意到腳下有什麼,急匆匆踩上去,隨着火車行駛時產生的晃動感,打頭那人像腳下像是踩上了滑板車,直接骨碌碌的腳下一滑,一個屁股墩兒摔在過道里,結結實實的坐在圓鼓鼓的白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