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江的左眼眼球,說完全壞死,似乎也不盡然,瞧着灰白一片,完全沒了黑白分明的活性,宋雨花估摸着,這應該是受傷事件過長,眼球本身失去了活性,無法完全吸收血液。
右邊眼球,瞧着外形恢復了,只是原本黑色的瞳仁,竟然有些偏紅,就連白眼仁也不是純白色,而帶着些許微紅,猛然瞧着,有點像兔子眼。
這樣的結果,是宋雨花始料不及的。
華夏人的眼睛,都是黑色或者接近黑色的深咖、棕黑等等顏色,像這種透着點鮮紅的顏色,聞所未聞,別說華夏人了,據說就連海外洋人,也沒誰眼睛是紅色的。
葛青江聽了宋雨花的話,微微轉動了下眼珠子,看不到,卻能感覺到眼珠子的存在,這讓他心中狂喜,尤其是,剛纔明明被割破了皮肉、很疼,這會兒竟然不怎麼疼了。
宋雨花將葛青江扶起來,將夜明珠捧到他的眼前,又問:“感覺到光線嗎?”
眼睛剛剛經過治療,按說不能用強光刺激,不過葛青江的情況不同,他的兩隻眼珠子已經完成了恢復過程,並不擔心強光刺激。
經宋雨花提醒,葛青江這才發現,往日眼前漆黑一片,這會兒卻隱隱覺得周圍有白光。
雖然無法看清景物,卻能感覺到白色的光。
“有、有光,白色的光……”葛青江激動的抓住宋雨花的手臂說道,幾年來,頭回感覺到黑色以外的顏色,這點不同,就像暗夜裡的啓明燈,讓他瞬時信心大增。
“哐當!~”葛青江話音落下時,房門被突然從外撞開,緊接着,楊貴以及馮海等人匆匆闖了進來。
“二爺、二爺……”楊貴之前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悄悄溜到門邊聽了聽動靜,恰好聽到葛青江悶在喉嘍裡的痛呼,這把楊貴嚇了一跳。
楊貴記得馮海的交代,不敢怠慢,趕緊將這邊的情況告訴了馮海。
馮海剛到家,就又馬不停蹄的跑了過來。
“不許動。”馮海黑着臉拿槍指着牀榻邊的宋雨花,凝眉說道,他旁邊跟進來的幾人,也紛紛擡槍,槍口都對向了宋雨花。
之前馮海與宋雨花交手的時候,光線太暗,他並沒有認出宋雨花就是與他交手的人。
“住手,把槍放下。”葛青江聽到楊貴和馮海的聲音,趕忙出聲制止,說話時,抓着宋雨花的手臂,慌忙下牀,那樣子,就好像抓着宋雨花,就能避免誤傷。
宋雨花皺眉回頭,明明站在同一水平面上,那看向衆人的眼神中,卻帶着些許俯視的威嚴感,她沒有說話,僅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便讓包括馮海在內的衆人,心頭凜然。
“你是、”熟悉的威壓令馮海心頭咯噔一下,他震驚的看着宋雨花,擡着槍的手,緩緩落下。
“馮海,讓他們出去。”葛青江站起來,神色嚴厲的說道,說話時並沒有意識到,此刻他眼中所見,已經不僅僅是霧濛濛的白了,白色的霧幕中,還有一些人形輪廓。
馮海聞言看向葛青江,發現他臉上的異常後,驚呼一聲道:“您的眼睛……”
原本被傷疤覆蓋的眼窩處,出現了兩隻眼睛。
經馮海提醒,葛青江臉上顯出柔和之色,他緩緩擡手撫上了自己的眼睛,眼睛受傷失明的這些年,他無數次觸摸過自己的眼睛,他清楚哪是怎樣的觸感,可是這一次,他摸到了眼睛。
幾乎從記憶裡消失掉的觸感,讓他激動的喉嘍發哽。
到了這會兒,馮海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想來定是之前的交手,讓眼前人認出了他的師從,之後尾隨他找到了這裡,想到人家不動聲色的跟了自己那麼久,他竟然毫無所覺,馮海忍不住脊背生寒。
“都出去,楊貴,你也出去。”馮海深呼一口氣,遣退了衆人。
楊貴最後一個退出去時,拉上了房門。
馮海的視線無意間掃過夜明珠,心中微訝,這麼大的夜明珠,就是龍爺手中,都未必有存貨,沒想到眼前人,出手竟然如此奢侈。
“實在抱歉,剛纔多有打攪。”馮海恭敬的說道,並沒有追問什麼。
葛青江在這裡,倘若葛青江要介紹,他便聽着,不介紹,他也不會追問。
這是幾年來,在龍爺身邊練就的本事,該自己知道的,定然想方設法探聽到,不該自己知道的,他也不會去探索。
“師父,他是馮海,這幾年,多虧了馮海的幫忙,我才能活的這麼安逸。”提起這些,葛青江心中無奈,當年眼睛受傷、面容盡毀後,他一度流浪街頭、苟延殘喘,是馮海救了他,將他帶來臺州島,並對他多方照拂。
葛青江活了下來,不爲吃飯發愁後,有了多餘的心力思考,便想起了家鄉、想起了家中老孃和戰場的兄長。
後來,葛青江得知馮海的身份後,做了個決定,教馮海武功,助他掌握權力,馮海有了地位勢力,纔有能力送他回家,再見老孃。
可惜,那時候馮海只是鴻幫一個不起眼的小嘍囉。
不過自打馮海學了葛青江傳授的武功,他在一些幫派爭議中漸漸展露了頭角,引起了龍爺的注意。馮海此人極爲隱忍,很懂得進退,將龍爺交給他的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
先是他的身手,再是他的才華,龍爺賞識他,便將他留在了身邊做事。
今次彭聰和彭衝的事情,龍爺將計就計,調集人手包圍了彭聰的居所,在馮海抵達前,已經將彭聰居所裡的人殺了個人仰馬翻,龍爺此舉,意在給馮海建立威信。
將馮海留在身邊許久,龍爺對馮海的表現十分看重,隱忍持重是好的,但有點隱忍過頭,少了些幫派人的血性,此次事件,不管彭聰手下那些人,是否是馮海派人絞殺,馮海帶人滅了彭聰的事算是落到了實處。
龍爺正是藉助這一點,順利讓馮海坐上了堂口之主的位子。
馮海很敬重葛青江,他的武功來自葛青江,這些年但凡大事兒也都會向葛青江說起,期間葛青江也給出了不少注意,到如今,已經說不清,到底是葛青江成就了馮海,還是馮海承載了葛青江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