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單北早就關注熊成基的一舉一動,眼看着鞭子呼嘯着飛來,他急忙側身避開飛來的鞭子,退後幾步惱火道:“總指揮,我何時壞了軍紀?”
周圍的士兵大驚,幾個士官急忙上前勸架,十幾人一擁而上將兩人分開,場面一時寂靜下來,所有人都傻呆呆的看着這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革命軍的戰士們只是好奇,而光復軍的弟兄們臉色就難看了,只不過熊成基無論是身份地位資歷都不是他們可以直面交流的,只得悶着頭旁觀事態發展。
“那這些牲畜和乾糧又是從何而來呢?”能成基一把推開拉住自己的士官,怒聲責問道。心中,卻是暗暗的鬆了一口大氣。舊如戰士們想的那樣,對方畢竟是自己的恩人,同時也不是一個組織的同志,在對待他們的態度上確實不太好把握。
王單北心中暴怒,感覺熊成基這廝太過教條不知一點變通,都到什麼時候了還死拿着那套不放?還好他知道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只得強忍怒氣悶聲回答:“熊總指揮,這是兄弟用真金白銀買來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附近的老鄉!”
說着讓人將僱傭的幾位老鄉喊來,想了想一咬牙叫小弟把剩下的錢袋拿來,遞給熊成基不好意思道:“呵呵,這裡原有大洋三千塊,本來是我們會長交代我,如果兄弟單位碰到了麻煩,就作爲籌資軍餉交給總指揮,現在還剩一千大洋,正好交由總指揮保管使用!”
熊成基沒有接過,轉頭認真的詢問幾位帶過來戰戰兢兢的附近老鄉……
王單東尷尬一笑,既然熊成基如此不給面子,他也沒再理睬這廝是什麼臉色,自顧自的繼續解釋道:“當初剛碰面時戰事緊張,事急未曾交於總指揮是我的錯。可是那時情況確實緊急,而且革命軍也還能堅持得下去,所以……。可是現下軍中缺糧,兄弟們都是饑荒度日,我看着實在不忍,這些糧食便是用這些錢買來的。總指揮,您還是收下吧,不然以後等我們老大知道了,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自從清軍兵圍安慶以來諸事不順,更兼被水師那幫二五仔捅了一刀子,熊成基心中鬱悶至極。他又是一個賞罰分明性格豪爽的漢子,弄明白是自己誤會了兄弟同志,知道王單東沒有違反軍紀,這些米糧和肉食都是用真金白銀買來的,再看看同志們一個個像是惡死鬼投胎一樣狼吞虎嚥,心神黯然說不出的感傷。難道,心中的理想真這麼難尋?
既然事情搞明白是自己錯怪了人家,熊成基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漢子,二話不說把鞭子遞給楊德才,歉然道:“真是對不住了,我錯怪了單東兄弟的好意,剛纔還差點打了單東兄弟實在對不住。如果單東兄弟嘎巴決委屈的話,請儘管抽打我絕無二言!”
“不可,總指揮不用自責……”“是我們表現不好,讓總指揮失望了,要抽就抽我們吧!”“總指揮不可……”“……”
周圍革命軍的戰士們大驚失色,急忙放下手上的碗筷衝到熊成基跟前,擋在熊成基和滿臉尷尬不知所措的王單東之間,神色激動嚷嚷不休。一瞬間的真情流露着實讓人感動不已,熊成基眼含熱淚拍了拍同志們的肩膀,心中流過絲絲暖流,原本低沉的心情頓時振奮昂揚起來,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王單東,一臉的坦然。
王單東此時的心情這個糾結啊,手上的鞭子好象燙手山芋一般丟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尷尬至極。看着眼前革命軍同志上演的感人一幕,心中大受觸動後悔不已,捫心自問自己剛纔做得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事以至此他還能說什麼?可不敢拿鞭子抽熊成基,不說自己心裡過意不過意得去,就是革命軍的戰士們也不會答應不是?臉色很是尷尬,訕訕說道:“總指揮不必介懷,這都是兄弟的錯,總指揮對軍紀的嚴厲要求讓兄弟敬佩。也怪我最近忙昏了頭,如果我早早把錢交於總指揮的話,也就沒有這回事了!”說着,心情鬱悶之極的將錢袋交給熊成基。
“總指軍,購買的糧食還有這些牲口用去一些,剩下的都在這裡了,都交給總指揮你置。”越說嘴裡的苦味越重,怎麼老感覺自己做了什麼大的錯事似的,真讓他鬱悶到差點發狂。貌似,他只是把錢捂在口袋了一陣子而已,又沒真個貪污……
“哈哈,單東兄弟言重了,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又何分彼此呢?”社會活動家範傳甲得到消息之後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摸了把嘴角的油光急忙打圓場道:“我和你們會長是好朋友,知道你們的行事風格和爲人,小誤會而已說開就行了,哈哈。”
熊成基感激的看了好友一眼,他哪裡好意思收下這錢,痕跡忙擺手順着臺階就下:“對對對,傳甲同志說得太對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了。這錢還是由單東同志管着吧,日後隊伍所需糧餉均由你來操辦。”說着,戀戀不捨的收會看向鼓嚷嚷錢袋的目光。
王單東鬆了口氣,也不矯情收回錢袋,對於熊成基這個安排非常滿意。
現場的氣氛着實有些尷尬,大家小眼瞪小嚴整不知到如何散場爲好呢,突然一陣‘沽沽’聲傳入他們耳中。所有人全都臉色古怪的看向聲音發源處,面面相覷猛然一陣大笑,笑得眼淚都差點流了出來。
“總指揮還沒開吃吧?走走走,趁着肉湯還熱乎着,咱們一起無開開渾。”範傳甲開懷大笑,一把抓住熊成基的胳膊就向不遠處的大鍋走去。
熊成基老臉羞得通紅,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心中的這個尷尬就別提了。怪也只能怪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偏偏在這個時候出聲造反,這不是讓他把一張老臉全丟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