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今晚的宴會, 尚嫣做足了準備。
葉楚這個人,尚嫣先前是瞭解過的。若是要將她同陸淮扯上關係,還得從幾個月前尹家的一次聚會講起。
據說在尹家,參謀官太太丟了耳環, 她的丫鬟認定看見了偷竊之人是葉楚。
本以爲葉楚沒有不在場證據,卻沒料到, 陸淮竟站了出來,說那時在花園中遇見了她。
尚嫣覺得, 按照陸淮的性子, 做出這樣的事情不足爲奇。
陸淮向來公正公道, 這恰巧也是尚嫣目前最討厭他的地方。
現在,他們三人在尚公館。尚嫣的眼神在陸淮和葉楚之間掃了一個來回,沒有發生什麼疑點。
尚嫣的嘴角勾起, 她心生好奇。
說不定,她今日撞見了一出好戲。
尚嫣的態度關切極了:“葉楚, 你有什麼委屈, 便同我講講看吧。”
葉楚抿了抿脣:“有一回,我在茶社喝茶時見到了陸三少, 只不過打了聲招呼, 他卻視而不見。”
陸淮的語氣淡漠:“葉二小姐尾隨我去茶社,是何用意?”
葉楚的臉一白, 好似被人說中了痛處。
尚嫣聽明白了, 葉楚對陸淮應該有幾分意思。
分明是葉楚跟蹤陸淮,卻裝作偶遇的樣子。葉楚這個年紀, 心思最難遮掩,從她方纔的臉色便能看出來了。
葉楚不服,又換了話題:“他討厭我就罷了,爲何連我表哥也討厭?”
尚嫣詢問:“這又是什麼說法?”
“一次拍賣會上,我表哥蘇明哲看中了玉壺春瓶。”葉楚咬了咬牙,“但是陸三少……”
葉楚的表情沉了沉:“只要我表哥出價,陸三少定要同他爭,最後非買下那個瓶子不可。”
“尚小姐,你說說看……”葉楚面不改色地扯着謊,“世界上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尚嫣愣了一下,還沒等她出聲,身旁的陸淮已經開口了。
陸淮冷笑了一聲:“你身上有什麼地方值得我針對的?”
聽到這裡,葉楚強忍住怒氣,她眸色微動,似乎覺得丟了面子。
陸淮冷聲道:“我只是拍下來送人罷了。”
是的,陸淮確實沒有講錯。
只不過,那件拍賣品當晚就被陸淮送給了葉楚,作爲兩人開始合作的禮物。
尚嫣在旁看着,葉楚沒有講話,彷彿是在繼續找着藉口爲自己辯解。
她認爲,此事是葉楚自作多情了。
陸淮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性格,他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若是陸淮和一位富家公子擡價,不是落了他自己的面子嗎?
戲演到高潮了,葉楚又心生一計。
葉楚眯了眯眼睛:“陸三少,我有一事想問。”
她望向陸淮,他沒有回頭看她,只是默然站在那裡。
“上回在咖啡館中,你見了我卻掉頭就走。”葉楚的言語暗藏憤怒,“我就這麼讓你避之不及嗎?”
這時,陸淮淡淡瞥了葉楚一眼,並不開口。
避之不及嗎?
靠近她還來不及,他又怎麼會躲她。
陸淮心裡雖這麼想着,但是開口之後,話裡卻沒有半點溫度。
他沒有思索,短短几秒內,那些理由便脫口而出了。
陸淮沉聲:“那日蘇公子約我見面,我到了咖啡館後,來的人卻是你。”
葉楚微微一怔,沒有否認陸淮的話。她有些心虛,視線開始閃躲。
陸淮的聲音冷冽如風,帶着極強的壓迫感,他的話不留半點情面。
“這點小把戲,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
葉楚彷彿被陸淮的話嚇住了,身體忽的緊繃起來,她面色一凝。
她不敢直視陸淮的眼睛,便垂下眼來,不再看他。
陸淮用餘光看見了葉楚的動作,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面上卻容色不顯。
嗯,小騙子的演技又進步了。
在這場戲裡,他們兩人講的話都是有講究的。
話不能少,否則有避險之疑。話也不能講得太多,多說多錯。
現在這個時候剛剛好,既然葉楚已經演到這個地步了,也應該讓陸淮來收個尾了。
陸淮起步,他走到葉楚的面前,他周身的氣質寒冽,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了冰上。
陸淮停住了腳步,身影沉沉落下。
他的聲音冰冷至極。
“若不是看你伯父幾分薄面,我不會對你容忍至此。”
葉楚的身體一僵,抿緊了脣。
陸淮低沉的聲線,好似寒風,令人背脊發涼。
“希望葉二小姐好自爲之。”
陸淮留下了一句話,冷着臉離開了。
葉楚站在那裡,眼睛仍盯着地面,她發怔地看着,看上去沒有回過神來。
尚嫣只以爲葉楚覺得丟臉,不想擡起頭。
但是,她沒有看見,葉楚的眼底卻帶着笑意。
他們默契十足,這齣戲,她很是滿意。
許是不想讓葉楚太過尷尬,尚嫣並沒有立即上前安慰她,倒是在心中思索了起來。
關於陸淮和葉楚這兩個人,莫清寒是查過的。
莫清寒曉得陸淮的性子,多疑又謹慎。若是派人跟蹤陸淮,他會很快發現那些人,並迅速解決掉他們。
只要陸淮不想,沒有人可以發現他的行蹤。
莫清寒最重要的事情是隱藏自己,他不想露出馬腳,並沒有叫手下盯着陸淮。
所以,莫清寒得到的消息僅僅是來自旁人的說辭。
同先前的調查並無差別,陸淮和葉楚確實見過好幾次面。
只是尚嫣今日才明白,原來這兩人的私下見面和她想的不同,陸淮對葉楚態度極差。
那些傳聞中的見面,估計是葉楚單方面的跟隨。
按照尚嫣的分析,應該是在那次尹家聚會上,陸淮幫了葉楚一把後,葉楚對他起了心思。
這時,葉楚忽的開了口:“尚小姐。”
尚嫣擡眼看了過去。
葉楚神情淡漠:“陸三少這人真是不可理喻。”
“三少這人向來如此。”尚嫣的語氣親近,聽上去好像很瞭解他的樣子。
葉楚眼神遊離地說了一句:“是嗎?”
尚嫣試探着問:“你喜歡三少?”
葉楚自嘲般牽了牽嘴角:“怎麼可能?”
尚嫣覺得葉楚嘴硬極了,但卻並沒有拆穿她。
在尚嫣的理解中,葉楚愛而不得,又極要面子。方纔對陸淮那樣追問,無非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只不過,葉楚又一次做了失敗的嘗試。
陸淮不近女色,又怎會理葉楚。她現在只能一片癡心錯付了,就同尚嫣當年那樣。
不知怎的,尚嫣頓時對葉楚的觀感好上了幾分。
她也理解葉楚的感受,先前的敵意也少了很多。
葉楚看了一眼周圍,發覺沒人注意到這裡,鬆了一口氣。
葉楚有些猶豫:“今晚的事情,希望尚小姐不要講出去。”
尚嫣掃過葉楚的神色,她的嘴邊浮起了一抹笑意。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旁人的。”
葉楚面色凝重地看着尚嫣,心底卻在笑。
上鉤了。
……
尚嫣多年未歸,對於上海灘的名流權貴來說,她是個生面孔。
但是,尚嫣隱藏了自己的真實本性,她與人交談時,旁人只覺得她的性子很好,與她相處很愉快。
今晚,尚夫人帶着尚嫣與各位富家太太們交談。從她們的神色可以看出,那些太太們對尚嫣的印象極好。
尚嫣在名流權貴們之間如魚得水,她的舉動自然極了。
這一切都被一個人看在了眼裡。
這人正是尚家的小女兒,尚萱。
宴會廳裡燈光明亮,尚萱卻站在陰影處,那裡光線暗淡,看不清她的神色。
尚萱直直地盯着尚嫣,手微微攥緊,眼底露出一絲猙獰之色。
尚萱是尚家的小女兒,但父母向來更疼尚嫣。因此,尚萱與尚嫣的關係一直不好。
只要有尚嫣在,尚萱就成了她的陪襯,旁人第一眼注意的人只會是尚嫣。
後來尚嫣離家出走,尚家不曉得緣由,就對尚萱傾注了更多的愛,他們不希望小女兒也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尚萱逐漸進入了大家的視線,再加上尚家背景雄厚,大部分人都會捧着尚萱。
尚萱極爲高興,她不再是別人的襯托,她希望尚嫣永遠都別回上海。
但是,尚嫣還是回來了,以如此高調的方式,出現在衆人面前。
尚萱氣極了,她的臉色晦暗不明。
爲什麼尚嫣要回來?母親爲了讓尚嫣儘快融入上海,還把尚嫣介紹給那些太太小姐們。
這分明是自己應該享受的待遇,現在卻又被尚嫣奪走。
尚嫣一回來,就搶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前被尚嫣壓制的恐懼再次浮上了尚萱的心頭。
但是,只有尚萱知道尚嫣的真面目。尚嫣根本不像表面那樣溫柔懂事,她本性極爲暴躁。
尚萱下定了決心,這次她一定要讓尚嫣在宴會上出醜。
尚萱曉得尚嫣對某種東西過敏,一旦觸碰到,就會全身起紅疹。
若尚嫣吃了那個致敏的藥物,就能引發她的過敏。依着她暴躁的脾氣,定會控制不住對旁人發火。
這樣一來,尚嫣不僅會出盡洋相,而且全部人都會知道尚嫣的本性。
尚萱捏緊了拳頭,她已經讓丫鬟曉蓮去做這些事了,她不會再讓尚嫣壓在自己的頭上。
另一頭,丫鬟曉蓮邁着步子,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天色已經黑透了,雪白的月光落下,照亮了地面。
宴會廳那裡燈火通明,這裡卻寂靜極了,四下沒有什麼聲響。
曉蓮是尚萱的丫鬟,一直爲尚萱做事。
尚萱告訴她,讓她在食物裡下致敏的藥,這藥不會傷人性命,但是尚嫣會在全部賓客面前出醜。
曉蓮快步走到廚房,然後在門口停下了腳步。
她曉得今晚賓客極多,廚房現在必定會很忙,要準備的菜餚極多,還不能出錯,人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曉蓮往裡面看了看,大家都沒空顧及旁人,只專心做自己手頭上的事。
曉蓮腳步一拐,轉身離開了廚房。
尚家人的宵夜與賓客們的區分開來,備在另一個地方,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廚房裡。
這次宴會是由尚家舉辦的,尚家作爲主人,自然要應酬,顧不上吃東西。
因此,每回宴會結束後,尚家會有吃宵夜的習慣。
曉蓮來到小廚房裡,這裡沒有人,清淨得厲害。
大家都在忙着爲賓客們準備食物,等賓客散去了,再爲尚家人準備宵夜。
曉蓮往周圍看去,桌上擺着各式各樣的食材,整整齊齊的。
曉蓮再往裡走去,裡頭有一個小桌子,上面擺着幾個白色的瓷碗。
尚萱同她說過,這甜湯是尚太太特意爲尚嫣準備的,曉蓮只要在甜湯裡下藥便是了。
尚家人中,只有尚嫣對這種東西過敏。即便別人也喝了這個甜湯,也只有尚嫣會出事。
曉蓮又往周圍看了看,確認無人後,她這纔拿出尚萱給她的藥包。
曉蓮掀起蓋子,往每個瓷碗裡都放了,然後,她便離開了小廚房。
曉蓮不知道,在她離開後不久,一個黑影閃了進來,把她下過藥的瓷碗全部換過了。
小廚房一片沉寂,彷彿無人來過似的。
宴會廳裡,尚嫣跟着尚太太各處應酬,尚太太忙着向別人介紹尚嫣。
尚嫣臉上雖掛着笑容,心裡卻有些不耐。
她最厭煩與這些人虛與委蛇,若不是爲了莫清寒,她纔不會回到尚家應付這羣人。
尚嫣本就對尚家人感情淡薄,她在家人面前的表現全是假象。
更別提尚嫣離家五年,本就淡薄的感情,現在更是所剩無幾。
她回到尚家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幫莫清寒做事。
想到莫清寒,尚嫣眼底的冷意少了幾分。
那日在寺廟與莫清寒見面後,他再也沒找過自己。尚嫣想去見他,可想到莫清寒對自己的警告,她就猶豫了。
尚嫣曉得那日自己確實太過莽撞,差點暴露了莫清寒的身份,她不敢再輕舉妄動,惹怒了莫清寒。
這時,一個侍女走到尚嫣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尚大小姐,你的髮飾亂了,需要回房間整理一下嗎?”
這句話極其平常,落在旁人耳裡,也聽不出任何異樣。
但尚嫣眼眸一緊,她曉得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這個侍女是莫清寒的人,莫清寒把這人安排在她的身邊,是爲了傳達一些命令。
尚嫣知道,侍女有話要同自己講。
尚嫣擡起手,狀似無意地摸了摸發間,然後開口:“走吧。”
侍女和尚嫣離開宴會廳,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空氣冷冽,寒風吹了過來。
尚嫣確認四下沒有人,她便開口:“有何事?”
侍女聲音木然:“尚小姐,主子讓我告訴你,尚萱在尚家的宵夜裡下了讓你致敏的藥,就是爲了讓你出醜。”
“我已經把宵夜換過了,所以尚小姐不必擔心。”
尚嫣眼神一冷,尚萱竟敢對自己下手。自己這麼久沒回來,尚萱莫不是真以爲她的脾氣變好了?
可惜她最記仇,誰待她不好,她一定會找機會讓那人吃盡苦頭。
尚嫣冷聲:“我知道了。”
侍女又說:“尚小姐,今晚主子還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尚嫣的聲音放軟了些:“他給我準備了禮物?”
尚嫣心裡隱隱有些期待,她不曉得莫清寒給自己準備了什麼。
尚嫣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爲若是驚喜,提前知道就沒有意思了。
這時,尚嫣忽的問了一句:“他還有沒有提到其他事?”
莫清寒已經很久沒有聯繫她了,難道他還在因爲那天的事情生氣嗎?
尚嫣想見莫清寒,但是沒有他的同意,她不敢再有所動作。
侍女木然道:“尚小姐應該知道主子的規矩。”
不該問的事情,不能問。不該做的事情,也不能去碰。若違反了規矩,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任何人都不會例外。
尚嫣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講完話,尚嫣和侍女就離開了這裡。離開宴會廳太久,容易惹人生疑,她不會露出把柄。
回到宴會廳,尚嫣面色如常,侍女跟在她身後,看上去低眉順眼。
兩人都僞裝得極好。
這時,一個侍應生端着盤子走了過來。黑色的盤子上放着幾杯酒,每一杯酒裡都是深色的酒水。
侍應生來到賓客們的面前,若有人想要拿酒,就會叫住他。
侍應生狀似無意地看了一個男人一眼,那男人姓王,此時正站在宴會廳的中央。
他緩緩來到那個男人的面前,停住了腳步。
侍應生面帶笑容:“先生,你的酒杯空了。”
王先生聞言,低頭看了他手中的酒杯,酒水確實只剩下一點。
侍應生拿起最裡面的一個酒杯,遞給王先生。
王先生接過酒杯,喝了一口。
侍應生看見王先生喝了酒,這才走出了宴會廳。
侍應生離開後,腳步極快,很快就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王先生喝了酒以後,繼續與旁邊的人聊天,不一會兒,他感覺胸口有些發悶,整個人難受得很。
王先生很快就失去了知覺,躺在了地上。
旁邊的人看見後嚇壞了,他以爲王先生身體不適暈倒了,便想扶着王先生起來。沒想到王先生的嘴角滲出了鮮血,臉色也分外蒼白。
分明已經死了。
那人害怕極了,尖叫了起來:“死人了……”
這個聲音就像一個石子,徹底擾亂了平靜的湖面。
宴會廳的氣氛瞬間壓抑了起來,許多人亂了心神。
恐懼的情緒蔓延得極快,宴會廳的人心驚膽戰,他們只是參加聚會罷了,爲什麼會遇到這種事?
他們不曉得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神經一直緊繃着。
葉楚看見這一幕,眉頭隱隱皺起。
來到宴會後,葉楚一直細細觀察周圍,她不曉得莫清寒要做些什麼,必須提高警惕。
但她沒料到,這麼快就有人在宴會上丟了性命。
如此張揚,視人命如草芥。
與一個人的行事手段極其相似。
葉楚看了陸淮一眼,恰好對上了他的眼睛。
他們極爲默契,立即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莫清寒動手了。
眼神停留一秒,兩人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宴會廳裡現在亂得很,人人惶惶不安,自然沒有人注意到葉楚和陸淮的動作。
尚萱站在尚夫人的身邊,看見有人死了,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差。
尚萱惶惶不安,她讓曉蓮在夜宵裡下的是能讓尚嫣致敏的藥物,並不會致人於死地。
爲何現在會有人丟了性命?
尚萱雖曉得這人的死與自己無關,但是因爲她對尚嫣下了藥,她還是有些不安。
尚萱心虛,臉上自然帶出了幾分。
與旁人的慌張不同,尚嫣只是嘴脣微微發白,相比起來,她看上去格外鎮定。
但是,她手心一片冰涼,滲出了冷汗。
尚家背景雄厚,一般人招惹不起,即便他們對尚家有些微詞,也不會在明面上顯露。
敢在尚家殺人,讓尚家丟了臉面,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尚嫣曉得,這件事只會是莫清寒的手筆。
尚嫣擡眼看向大廳中央橫躺着的死屍,她的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原來這就是莫清寒送給她的大禮。
尚嫣心裡清楚,莫清寒這樣做,一是爲了警告她,讓她別再像上次那樣輕舉妄動。
否則,下一次絕不會輕饒她。
二是告訴自己,她剛回尚家,就出了這樣的事,尚家必定會對她百般關心。
她要抓緊這個時機,儘快融入尚家,讓尚家接納她。
尚嫣的臉色極爲平靜。
莫清寒的這份禮物,她必須要接。
作者有話要說
陸淮:希望葉二小姐好自爲之,不要糾纏。
葉楚:哦,如你所願。
陸淮:等等……
評論隨機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