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槍聲冰冷至極, 劃破寂靜, 如同沉沉悶雷,愈發清晰。
槍聲彷彿破開了寒冷的空氣。
電光火石間, 葉楚和陸淮舉着槍,他們面無表情,同時向對方身後開了幾槍。
子彈向潘適等人呼嘯而去。
黑漆漆的槍口泛着冰冷的光澤,如同它的主人一樣冷峻。
潘適他們還未反應過來, 就看見冷硬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手腕上立即中了一槍, 冰冷疼痛的觸感襲了上來。
他們不由得鬆開了手, 槍從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潘適等人也徑直倒在了地上, 再也無法動作。
陸淮和葉楚並沒有傷這些人的性命, 他們還要從這些人的口中,問出莫清寒的事情。
陸淮聲線淡漠:“把他們帶下去仔細盤問。”
暗衛會意,把這些人拖了下去。
聲響歇了下來,大廳裡又恢復了寂靜。
陸淮和葉楚對視了一眼。
接下來要處理其他人。
陸淮讓暗衛把知道密道的那些人都叫來, 他們要看看,是否還有漏網之魚。
過了一會兒, 旅店的人走了過來。
方纔他們自然聽到了槍聲,不曉得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越是猜測越是恐慌。
此時, 他們被暗衛們帶了過來,懼意一直籠着他們的心頭。
走到大廳,他們一眼就瞧見了葉楚和陸淮。
兩人站在那裡, 彷彿帶着強大的氣場,令人望而生畏。
葉楚和陸淮擡眼看了過去。
葉楚忽然開口:“你們誰還想通風報信?”
她講這句話的目的,是爲了試探。
若這中間有莫清寒的人,他心裡有鬼,聽見這句話後,面色定會顯露出些許異樣。
而其他人不曉得葉楚爲何這般問,頂多會露出疑惑的表情。
果不其然,葉楚話一出口,其他人表情如常,只有一個人的神情與旁人不同。
這人微微低下頭,神情有些閃躲,帶着飄忽不定。
陸淮看向葉楚,他們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這人就是莫清寒的手下。
陸淮瞥了那人一眼,淡淡開口:“你留下。”
他心神一凜,曉得自己暴露了。
“其他人先回房。”陸淮讓暗衛盯緊了這些人。
大廳裡變得空空蕩蕩的,四下安靜極了。
葉楚看着這人,眼神冰冷:“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聞言,這人身子緊繃了起來。
“第一,成爲我們的人。”葉楚的聲音似寒風一樣。
下一秒,葉楚的聲音低了幾分。
她一字一句:“第二,永遠閉上嘴巴。”
大廳裡氣氛壓抑萬分,氣溫彷彿都低了下來。
這人垂下眼,沒有說話,身影極爲靜默。
眼前這兩人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身份,若他執意不與他們合作,只會是死路一條。
而他如果按照他們的話去做,說不準還可以保住性命。
不過,他還有一個顧慮。
這人思索一番後,擡起頭:“我願意爲你們做事。”
停了片刻,他開口:“不過,我身上中了毒,沒有主子的解藥,我會毒發身亡。”
沒有解藥的話,即便這兩人會放過自己,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陸淮沉思一會,淡淡開口:“如果你不及時向上面彙報,必然拿不到解藥。”
他的心思被陸淮說中了,這人心一緊。
陸淮冷聲:“只要你爲我做事,又繼續向那邊傳遞消息,他們就會把解藥給你。”
言下之意是,陸淮要這個人繼續潛伏在旅店,做他的探子,打聽莫清寒的消息。
這人曉得陸淮的意思,他現在只能聽陸淮的命令,無從選擇。
他鬆了口:“今晚,是向上頭彙報的時間。”
如果他今晚不給上面的人打電話,上頭就會發現不對勁。
陸淮清楚,這人已經願意爲他做事了。
暗衛把那人帶到電話旁,他的手中拿着話筒,望向陸淮。
陸淮開口:“該怎麼說,你心裡清楚。”
他不能暴露任何事情,就讓莫清寒的人認爲,這裡一切如常。
這人點了點頭。
當着陸淮和葉楚的面,他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聲音:“旅店最近怎麼樣?”
詢問一番是例行公事,爲了以防萬一。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這裡一切正常。”
“好好待着,解藥很快就會送過來。”
“……”
然後,他擱了電話。
莫清寒的人沒有懷疑。
陸淮開口:“你繼續待在這裡,我的人會盯着你。”
陸淮會往這家旅店安插自己的人,但是如果莫清寒的人都消失了,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
陸淮留下這人性命,他又同意爲自己辦事,但他的一舉一動仍會受陸淮的監視。
陸淮的語氣隱含脅迫:“不過,所有消息在傳遞之前,要經過我的確認。”
這人點頭。
經此一遭,莫清寒的手下都被處置了,陸淮讓幾個暗衛頂替上了這些人的位置。
若是之後有莫清寒的人過來,只說這些人是新來的夥計。旅店的人本就來來去去,他們不會生疑。
至於旅店的其他人,如果一下子處理完,目標太過明顯。
陸淮便讓暗衛留下來,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從表面上看,旅店仍與平常一樣,但內裡早就已經天翻地覆,現在已經被陸淮完全控制住。
莫清寒如果再想通過監獄做些什麼,陸淮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
事情已經解決,陸淮和葉楚離開上海夠久了,是時候回去了。
葉楚先去北平,而陸淮則先去一趟南京,再分別從兩地回上海。
陸淮會帶着魏崢,他要讓江先生和魏崢見一面。
魏崢剛從漢陽監獄出來,目標太明顯。爲了避免被莫清寒的人發現,兩人依舊分頭行事。
雖說魏崢心中不滿暗閣向陸淮投誠一事,但是他已不涉紅塵,也不會去管。
陸淮早就摸準了魏崢的心思。
無論魏崢樂不樂意,他想見江先生,就必須跟着陸淮走。
陸淮去南京的時候,葉楚已經坐上去北平的火車了。
葉家人都以爲葉楚待在嚴曼曼家中。而嚴曼曼是唯一的知情人,她自然清楚,自己是和陸淮待在一起。
出來的時間不短了,若是葉楚再不聯繫嚴曼曼,嚴曼曼一定會很擔心她。
回北平前,葉楚給嚴曼曼打了個電話。
葉楚沒有在電話中細講,等葉楚回到北平後,和嚴曼曼見面的時候,再同她解釋。
況且,她們本來就要一起坐火車回上海。
回上海前,葉楚還得在北平做件事。
葉楚要去見葉嘉柔一面,她要讓葉嘉柔做些事情。
……
葉嘉柔已經在北平待了好長一段時間,但是,她始終沒有放棄回去的念頭。
陸淮的人並沒有限制葉嘉柔的活動範圍,她仍舊能離開家門。
但是,葉嘉柔的一切行爲都會在監視之下,絕不會讓她逃離。
這間宅子的電話也被嚴密看管着,葉嘉柔不能隨意觸碰。
待到葉家的人打電話過來時,葉嘉柔身旁會有人全程監視,不該講的,半句都不能提。
這日,天氣晴好,陽光溫暖和煦,氣溫回升了不少。
但是,葉嘉柔的心情依舊不好。
葉嘉柔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不怎麼出門。
在葉嘉柔看來,讓她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罪魁禍首,是葉楚。
葉嘉柔天天咒罵葉楚,甚至連葉家都罵上了,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消減她的怒氣。
葉嘉柔在房間裡砸東西發泄時,葉楚已經到了宅子門口。
既然葉楚跟家裡人說,自己到了北平,她也必須要見葉嘉柔一面。
葉楚要讓葉嘉柔在她面前打個電話,讓葉家人聽清楚。
葉楚很瞭解葉嘉柔,依照她的性子,絕對不會乖乖就範。
爲了讓葉嘉柔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葉楚不介意採取極端措施。
葉楚沒有停留,徑直走向葉嘉柔的房間。
葉楚走到房門前,正好聽到葉嘉柔氣急敗壞的聲音。
葉嘉柔咬牙切齒,本性畢露。
“總有一天,我會離開葉家。”
“葉楚和葉家都不會有好下場。”
“……”
葉嘉柔將凳子踢到一旁,狠狠地踹了兩腳。
葉楚眼底沒有半點溫度,看來葉嘉柔還是死不悔改。
葉楚面色一沉,推開了門。
葉嘉柔背對着葉楚,她氣急敗壞,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
突然,葉嘉柔感覺到頭皮一緊,冷硬的觸感抵在了她的腦後,冰冷萬分。
“有本事你就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一道聲音在葉嘉柔身後響起。
她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怒火,平靜極了。
葉嘉柔轉過了頭,注意到方纔抵在她腦袋上的是什麼。
一把槍。
此刻,黑漆漆的槍口正對着她的眉心。
葉嘉柔的臉瞬間白了,身子微微顫抖,眼睛緊盯着那把槍。
她不敢開口,生怕惹怒了葉楚。若是葉楚氣了,說不定會直接開槍。
葉楚舉着槍,直直地看着葉嘉柔,嘴角帶着譏諷的笑容。
葉楚雖是笑着,但是笑意未達眼底,讓人隱隱不安。
“你剛纔說了些什麼?”葉楚聲音不重,卻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葉嘉柔不由得抿緊了雙脣,手腳冰涼,看到葉楚這副樣子,她心生怯意。
葉楚怎麼會有槍?
若是她重複剛纔的話,葉楚就會真的扣動扳機了。
葉楚往前走了一步,將槍抵在葉嘉柔的眉心。
原本槍口還和葉嘉柔隔着幾寸的距離,此時卻緊貼着她的皮膚。
葉嘉柔看向葉楚,她發現葉楚的眼神冰冷極了,比從前更加冷漠。
葉嘉柔好不容易纔開了口,話從嘴邊擠了出來。
“我錯了,姐姐別開槍。”葉嘉柔明白,此時,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向葉楚服軟。
葉楚冷笑了一聲:“下次,我不想聽到這樣的話。”
葉嘉柔連連應聲,保證自己不會再犯。
葉楚來這裡另有原因,她需要葉嘉柔配合自己做件事。
“你去給家裡打個電話,說我來北平看你了。”
葉楚要通過葉嘉柔,告訴葉家人,她確實人在北平。
葉嘉柔面露欣喜,沒想到,葉楚又警告了她一句。
“不過,你要說什麼話,都由我來決定,不能擅做主張。”葉楚可不會給葉嘉柔通風報信的機會。
葉嘉柔一直在找機會,她想告訴家裡人,自己被葉楚關了起來,但是沒有如願過。
她的臉上難免帶出幾分猶豫之色。
葉楚斜睨了她一眼,將槍稍微移開了些。
葉嘉柔感覺到頭上的槍被移走後,剛要鬆一口氣。
沒想到,葉楚扣動了扳機,子彈從槍口.射出,打在她身後的牆上。
槍聲沉悶,響在房間裡,令人心神一緊。
死亡的感覺從葉嘉柔身邊掠過,她頓時慌了,立即答應了葉楚的要求,不敢有所反抗。
葉楚繼續拿槍指着葉嘉柔,讓她走到電話旁,給葉公館打了個電話。
當然,葉嘉柔必須按照葉楚教她的講,不能有其他多餘的話。
“葉公館。”有人接起電話。
葉嘉柔先看了一眼葉楚,然後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我是三小姐,能否幫我叫一下父親?”
對面那人先是一怔,然後應了聲,將葉鈞釗叫了過來。
這個時間,葉鈞釗剛好在家。
電話很快被接起,葉鈞釗的聲音響起。
葉嘉柔只能照着葉楚的吩咐,向葉鈞釗報個平安。
“姐姐來北平看我了,她現在很安全。”
“父親,我在這裡過得很好,也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
葉鈞釗沒有多言,只是嗯了聲。
葉楚仍舊拿槍指着葉嘉柔,槍聲的恐懼提醒着她,只能接着往下講。
“最近,我的成績提高了很多。”
“我覺得北平挺好的,我的心性也平和了不少。”
“……”
這通電話很正常,沒有人起疑心。
待到葉嘉柔掛了電話後,葉楚纔將手上的槍收了起來。
葉嘉柔忽的一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腿已經軟了。
葉楚聲音清冷,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葉嘉柔一眼:“以後你都必須聽我的話,記住,千萬別惹我生氣。”
葉嘉柔心中微惱,卻不敢反駁,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葉楚離開,她又重新回到之前的生活。
第二日,葉楚就同嚴曼曼離開了北平,坐上從北平去上海的火車。
先前,葉楚找嚴曼曼幫她遮掩和陸淮見面一事。
見葉楚消失了這麼多天,音訊全無,嚴曼曼自然會問她。
嚴曼曼的語氣中帶着調侃:“你和三少去哪裡玩了?”
葉楚避開了重點:“我們離開上海,去別的地方逛了一下。”
嚴曼曼看到葉楚的表情,就知道她定是不會說的。
不過,葉楚的心事遮得這樣嚴實,還不是被自己看出來了?
嚴曼曼笑了。
其實,嚴曼曼很想知道葉楚和三少之間,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
但是,葉楚不想多說,嚴曼曼自然不會多問。
火車一路開向上海,經過了川流和山巒,穿過了白天與黑夜。
她們不曉得,火車站那邊有人在等待着。
……
上海。
今天,葉楚坐的那列火車會抵達上海,葉公館自然會派人接她。
距離火車到站還有兩個小時,葉公館的車子就已經出發了。
葉公館的車在火車站外面停了下來。
沒有人注意到,附近還停着一輛黑色汽車。
車內坐着一個人,她是尚嫣。
尚嫣接到莫清寒的命令,讓她時刻注意着葉楚的動向。
她跟着葉公館的車子到了火車站。
看來葉楚要回來了。
尚嫣的頭偏向一側,視線一直落在火車站門口。
過了一段時間,葉楚和嚴曼曼並肩走了出來,有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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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手上都提着行李箱,走到自家的車子前,兩人揮手道別。
嚴家和葉家都派了人來接,她們自是分頭離開了。
尚嫣得了消息後,託人去了一趟德仁堂。
容沐安排在尚公館的人把這個消息帶了過去。
容沐只收到了一張紙條。
她已回上海,一切無異樣。
容沐拿出打火機,燒了那張紙張。
他的面色平靜極了。
即便火光在眼前閃爍,容沐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前幾日,陸淮先從南京回了上海,今日,葉楚才和嚴曼曼坐火車從北平回來。
容沐向來謹慎多疑,不知怎的,他還是有着懷疑。
不過,既然葉楚回上海了,容沐倒是記起了另一件事。
他和葉楚並不熟悉,上次也不過是打了個照面。
容沐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窗外是晴好的天空,潔白的浮雲掠過,看上去幹淨極了。
他的神情疏淡,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情緒。
容沐笑了。
他和葉楚之間。
需要一場更爲正式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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