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青城山在川地雄霸多年,聽到了,難免有些輕慢。
錦屏道人上前,拱手打了圓場:“這位道友,我們乃青城山上修行者,找那程寒有要事,還請行個方便,讓開道路來。”
他雖然說的是客氣話,也打着商量,但話裡話外,卻是拿着青城山的名頭來壓人。
然而青城山的名頭雖然好使,但那個自稱無名的青衣道人卻並不畏懼,他站在那院門的頂棚上面,居高臨下地看着青城山七人,平靜地說道:“不讓。”
簡單兩句話,讓錦屏道人差點兒噎到,隨即惱怒起來。
他衝着那道人說道:“閣下是準備與我青城山作對不成?”
那青衣道人站着,一動也不動。
也不回話。
錦屏道人變得惱怒起來,他雙手從袖子裡滑落,然後摸出了一張符籙來,眼看着就要劃燃,與之拼鬥,卻被身後的李金蟬給攔住了。
錦屏道人有些詫異,而李金蟬卻在他耳邊低語兩句,彷彿是在說些什麼。
兩人轉過身去,討論了幾句,錦屏道人擡頭瞧了那道人一眼,又望向了熙春院的二樓來。
站在窗口的小木匠,正好與錦屏道人目光相對。
錦屏道人顯然早就瞧見了他,此刻四目相對,卻是衝着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轉身就走。
相較於錦屏道人的平靜,那個雍德元則顯得惱怒許多,他瞧見小木匠出現在這裡,以爲甘墨與程寒是一夥兒的,瞧過來的那眼神,簡直能夠殺人一般,惡狠狠的,跟刀子一樣。
李金蟬這邊則跟那青衣道人說道:“我青城山對江湖上的豪傑素來寬容忍讓,此番前來,也只不過是要找尋一個答案而已,不過既然閣下在這兒,我們青城山承了你在長江水道除害的情,給你個面子,但此事並不會罷休的,且等着……”
他說完話,最後一個離開了這裡。
小木匠一聽,這才知曉青城山的人將這個無名道人,卻是認成了莫道士,所以纔會如此。
他這邊感覺到了雍德元目光的刺眼,不過卻沒有辦法去作解釋,只有瞧着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嘆息,而程寒則意興闌珊地聳了聳肩膀,很是不爽。
他說道:“好無聊啊,原本以爲能夠瞧一出好戲,卻不料那青城山的人還真的是慫呢……”
他十分失望,而青衣道人回過頭來,瞧了他一眼,又縱身跳上了房頂上去。
小木匠擔心虎皮肥貓的安全,四處找尋,瞧見那傢伙在院子外面一棵樹上蹲着,這才放心下來,忍不住回頭問程寒:“那個人,就是你父親找來保護你的高手?”
程寒聳了聳肩膀,說也可以說是請來監視我的。
小木匠問:“他到底是哪兒來的,怎麼會這般厲害?”
李金蟬當初憑藉着一把飛劍,將鬼面袍哥會的人嚇得屁滾尿流,結果今天這青衣道人一出面,卻將連同李金蟬在內的七名青城山修行者都給嚇退了去,着實是讓人驚訝。
而且這人彷彿與小木匠遇到的莫道士有些淵源,所以他很是好奇。
但程寒卻並不知曉,他慵懶地說道:“誰知道?你也瞧見他那態度了,那就是個木頭疙瘩,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的。”
說完,他還是覺得很失望:“青城山,半西南,沒想到卻是個孬種呢,一點兒衝勁都沒有,好無聊啊……”
他話語未落,卻聽到“咄”的一聲,一支羽箭擦過了他的鼻尖,落到了房間的方臺之上,將程寒剛纔寫的一張白紙黑字,死死釘住。
羽箭入木三分,箭尾嗡嗡顫抖,展現出了強勁的力道來。
瞧見這熟悉的一幕,小木匠頓時就感覺渾身發寒,直接將程寒給撲倒,然後喊道:“小心。”
那個神秘的箭手,來了。
花門的攻擊,也將如期而至。
這纔是正戲。
程寒被小木匠撲倒在地,下意識地想要反抗,隨即反應過來,這哥們是好意,而他只是不習慣而已。
事實上,剛纔他在一瞬間,突然間有了臨近再次死亡的心悸,而這心悸真正來臨之時,他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淡定和勇敢。
當他與小木匠都躲在了一個書櫃後面時,忍不住大聲喊道:“南海來的,你不是說這院子得你佈陣,金剛附體,宛如磐石麼,怎麼一下子就被人射穿了?”
小木匠這也反應過來,李金蟬飛劍來襲,都被擋下,爲何一支利箭,卻能夠破空襲來?
這是什麼道理?
小木匠以爲屋頂那青衣道人的性子,可能不會回答,沒想到那人卻是冷冷一哼,開口說道:“疏忽而已。”
話音剛落,院子外面又傳來一陣“哆、哆、哆”的聲音,宛如啄木鳥似的,而程寒聽了,居然也信,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了窗邊觀看。
小木匠有心叫程寒“小心”,但瞧見他回過神來,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又覺得自己太過於小心翼翼。
他也站了起來,朝着外面望去,卻見又有幾箭射了過來,卻全部都被院外那金色波紋給擋住了去。
果然,真的只是疏忽。
瞧見這一幕,小木匠不由得心生敬佩,下意識地往頭頂望去,卻什麼也沒有瞧見。
畢竟隔着一個屋頂呢。
法陣與機關,很多時候是被連在一塊兒講述的,但小木匠卻知曉,前者更加專業化、精細化和集羣化,雖然讀過《魯班全書》的他有信心通曉大部分的法陣原理,甚至能夠自己弄出一部分來,但是如同此刻這般效果的,那就實在是力有不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