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送安油兒過去的時候,與她見過一面,但並無交情,卻沒有想到她居然願意站出來,說服李金蟬。
看得出來,那女子,倒是個有情有義的角色,難怪王玲雖然與她交惡,但在生命的盡頭,卻最終還是選擇將兒子送到了她那裡去。
如此之人,即便是操持賤業,卻也當得起“俠女”二字。
四眼瞧見小木匠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你認識麼?
小木匠想起李金蟬當日的警告,笑了笑,搖頭說道:“這個啊,不認識。”
他矢口否認,但態度卻被四眼瞧在眼裡。
四眼並非懵懂之人,心中明瞭,也不再多問,又聊了幾句,然後告辭離開。
他走了之後,小木匠和屈孟虎出去吃了點飯,回來坐了會兒,又聊起了未來與人生。
這個話題有點兒大,不是什麼復仇啊,謀生之類的眼前事,而是以後的理想和目標。
小木匠想法不大,就想着諸事了斷之後,能夠靠着手藝吃口飯,要更有追求一些呢,就是多走一走,看一看,一來是學多點古代建築和文化,二來也是與西洋的相關從業人員多交流。
畢竟這個,纔是他的本業。
聽到這話兒,屈孟虎忍不住嘆氣,說你若是有閒,可以多去北方走一走,瞧一瞧這生靈塗炭的神州大地,或許能夠有更多的想法。
小木匠與他聊,發現屈孟虎雖然平日裡吊兒郎當,但卻有着一顆憂國憂民的心胸和抱負。
他願這天下太平,人人如龍,世間公平公正,再無欺凌侮辱……
現如今,國家貧弱,外邦欺辱,軍閥混戰,許多地方的百姓顛沛流離,還不如一條狗自在……這些事兒他看在眼裡,急在心頭,有心出力,卻無從下手。
諸多怨恨,難以平息。
屈孟虎這人是個多面性的傢伙,有的時候貪財好色,有的時候又很是仗義,聊大的有家國情懷,聊小的又極盡猥瑣,總之是一個複雜的人。
不過他的視野寬廣,卻很是影響了小木匠許多。
兩人天天泡在一起,一邊養傷,一邊談天說地,不斷地刷新了小木匠的三觀。
又過了三日時間,董七喜來過兩次,而顧家父女卻一直沒有露面,聽董七喜說好像有事兒,去了萬江。
小木匠與屈孟虎都是修行者,身體素質不錯,恢復自然也快,住進醫館的第四日,表面已經無恙,待着煩悶,終於獲得了許可,便出門去走。
兩人一陣瞎逛,不知不覺,卻是來到了一條長巷前。
小木匠瞧見那小巷一排高掛燈籠的門樓,轉身就要走,結果碰到兩人,竟然是供奉府的,認識他們,便過來招呼。
小木匠與他們只不過是點頭之交,算不得熟悉,所以泛泛聊了兩句,便準備離開,結果那兩人卻是個自來熟,與屈孟虎聊起了這條街上最出名的馬園門樓子,說那裡來了兩個妞兒,據說是犯事人的家屬,活兒雖然不行,但盤兒靚,條兒順,大家閨秀出身,玩起來賊帶勁兒。
他們力邀小木匠和屈孟虎一起去見識見識。
屈孟虎有意將小木匠帶來這兒,本來就圖謀不軌,此刻有人相邀,哪裡還客氣,拖着小木匠就往裡走去。
一行四人,在小木匠的掙扎中,走進了馬園門樓子的大前廳,有大茶壺認識其中一個供奉,上前招呼,那供奉開口便點了一個叫做“秋香”的姑娘,大茶壺很爲難,說秋香姑娘太火了,排不上號。
那供奉又問冬梅,結果也是如此,於是就火了,開始鬧騰起來。
他畢竟是大帥府的人,馬園門樓子即便是有護院打手,也不敢招惹,一番協調,終於將冬梅姑娘給叫了過來。
小木匠打定主意旁觀,所以一直置身事外,然而瞧見那冬梅姑娘,卻是一陣眼皮疾跳。
他轉過了身子去,情緒變得格外複雜起來。
那冬梅姑娘,他卻是認得的。
她之前,叫做龐飛羽。